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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里来了几辆车,又来了一些人。男女老少的都有。所以怀念认为,这
些应该就是来拿老人和保镖做实验的人。巨大的机库中一片忙乱,负责接待的
人和刚刚到达的人一样不知所措。
这士兵一定没有做过接待旅游团的演习。好在驻地里早就有平民的加入。
现在虽然有些突然,来的人也似乎没经过什么培训,好在房间还够。不至于把
他们安排到帐篷里去住。
和孙女士谈过以后,怀念大概也明白。这件事情自己想置身事外也不现实
,毕竟老人说的加密数据还需要她来解锁。
这次孙女士倒是没说什么冰冷的话,只是平静的陈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情。也挑明了怀念是这个计划中的不稳定因素。但孙女士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毕竟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后孙女士还是希望怀念能以大局为重,至少先配合
他们把数据解密。在那之后,如果她想退出或者继续,她都可以接受。
怀念心中也明白,自己解密数据是必须的。她也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个做些
什么。另外她也知道。一旦项目启动,就算没有她的参与,或是没有她的数据
。他们也可以找其他人从头开始新的实验。多一点时间多一点弯路而已。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帮他们把数据解密后,就离开这个项目。怀念也不希
望自己变成别人项目中的不确定因素。另外她只感觉自己在这事情里就是一个
多余的人。
最后孙女士同意了怀念的想法,但还是对她说,如果确实发现有必要的话
,还是会找她来配合的。
随后怀念得到了一个胸牌和一个出入许可证。摇身一变有了新的职位:项
目保障组助理秘书。
怀念看到这个身份后正有疑问,孙女士却说自己就是保障组组长。所以怀
念有什么事情找她就好了。
所以怀念在这机库里看热闹,其实也是在工作,她是在保障项目顺利进行
。
其实像她一样的闲人还有不少。比如那面的小王和山炮,一人挂一个专家
的牌子,同样在那面看人群忙碌。只是身上的军装和脖子上的牌子组合在一起
,看着就开玩笑一样。
有了那两个家伙的陪衬,让怀念感觉到滥竽充数的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也
让她的愧疚感减轻了不少。
一群人的住处安排好后,就是一个见面会。
会议大厅里,三四十人的样子。前面的项目名称是四个大字:再造神经。
驻地的负责人,把之前项目里的几个人向大家做了介绍。被介绍的三个人
中,怀念只认识小王。
随后新来的一群人中,一名年长的学者担任了项目的主任,紧接着他指派
的各个分支负责人。简短的任命以后。
项目团队组建后。随即就开始了整理实验室,调试设备。团队的配合也越
发变得有条不紊。
相比这帮人的一顿忙碌,怀念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
但让想一心看热闹的怀念,没想到的是,自己却先变成了试验品。
采血、采指纹、相貌、声音、体态、虹膜、基因数据、脑电波、生命体征
。这帮人用的借口竟然是需要一个内部人员来测试设备。
虽然怀念知道这是用来解密的。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老流氓在她昏迷的时间
里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现在想想就后怕。如果她的这些信息是用来确认她的身份给老人的数据解
密。那么也就证明,老人加密数据时也用到了这些数据。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
,怀念发现,这些数据早在参加和平卫队的时候就已经被收集过了。
忙乱过后,山炮拖着怀念去吃了些东西,并劝告怀念说去休息一下,还说
也许今天会到很晚才能结束。
怀念毕竟不是机器,听说自己可以休息也就听话。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真能睡着。
怀念去休息了,其他人可没闲着。老人把自己的研究资料存到了一颗人造
卫星中。数据的传送途径就是搭载在文字密码和生命体征密码中传送的。所以
两组密码即是加密工具也是传送路径。
当与存储卫星通讯链接时。识别到两组秘码匹配后,数据就可以传送了。
而传送回来的信息就是老人给自己大脑记录的信息。传送结束后发现信息倒是
不少。也和老人说的相同,没人知道这些信息是什么。看起来传回来的东西依
然像是加密过的数据。
好在孙女士之前听病人讲过,也好在在最开始与病人接触时,就接收了他
的意见,制造了传送头盔。
当孙女士看到数据输出完毕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年长的项目主任
:“准备大脑传送设备吧。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去找艾亚策。设备准备完毕就
来通知我。”
主任却说:“最好能先调试一下。”
孙女士闭上眼睛摇摇头:“设备状态正常就通知我,没时间调试了。”说
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山炮正在门边发呆,见孙女士出来,也就跟她一起走。女人头也没
抬一下就说:“还有多久?”
“先拖延一下人,再拖延一下设备。但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疯子。”
女人没来由的笑一下:“你真的很危险,去把怀念找来吧。老人的时间也
不多了。把你找来我可真是明智的选择。”
男人却没谦虚什么,而是说:“可是你已经再违规了。”
“谢谢提醒,有些时候难免会有些疏忽。我都想好补救的办法了。”
“那就好。”说完男人走去怀念房间。
……
当一切进入日程,并不是某人下令开始的那一刻,而是当一个想法在某人
头脑中产生时。就如同一场暴风雨。当我们发觉它时,它终将靠近,并带来风
雨。而人们却很难发觉并确认它到底从哪里开始的。
看着老人投来的目光,再看看他费力伸出的手。怀念还是走到了老人的床
边,握住了老人的手。
也许这老人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放浪形骸的人,也许就在此时,还可以
称呼他为老流氓。也许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怀念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从那粗糙的手掌传来轻轻的握感。无论这老人的
生命中有过哪些对对错错,也无论他的功名成就。也不论他经历中的龌龊与高
尚,也不论他今后会不会被人们记起,因为憎恶或敬仰。
此时这房间里的人都再等待着他生命的结束。对这老人而言,过去的一切
都将要如云烟消散。是为此生中的美好而欣慰,还是为此生中的遗憾而悔恨。
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再体会和弥补了。
他终将要孤单的离开,身边没有一位亲人,没有一位朋友。不管他表现的
有多勇敢、多么豪迈。怀念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凄冷。
也许他内心还是后悔的吧。如果他能早些明白家人的重要。他的妻女应会
陪在他的身边。那样,此时他的内心应该会是温暖的,平静的。
会不会有人真的不需要家人,也不需要他们的爱呢?老人并没有要求见自
己的妻女,也没有要求通知她们知道此事。也许他真的强到可以独自面对孤单
而无所畏惧。可是他无法平静的内心还是被怀念清晰的感觉到了。
老人目光浑浊,毫无焦距,视线仿佛穿过了怀念,轻轻的说了一句:“真
希望能再见到你。”随后依然轻轻的握着怀念的手,闭上了眼睛。
没有谁能保持长久的悲伤,就像没有谁能保持长久的愤怒一样。
怀念握着老人的手坐在床边。久久的,久到让她感觉到腰酸。老人好像是
睡着了,这让怀念不时的,会看看仪器上的脉搏显示。
这样的举动让怀念羞愧,她只感觉在这里等老人死亡是不道德的,而离开
这里又让自己感觉很失礼。衡量片刻,怀念认为道德比礼仪重要。而且自己也
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刚刚打定主意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老人的握力。再抬
头看仪器时,脉搏的显示已经消失。那仪器并没有发出报警的声音,也没有特
别的提示。只是再没有数字的变化,也没有了脉动的浪线。
怀念只感觉一阵心酸直接涌向眼眶。再看看床上模糊的老人,怀念有那么
一瞬间想唤醒他。而她真正做出的行动,却是再次握紧了老人的手。
房间里的气氛随之变得怪异,比起刚刚的压抑还多了一些紧张。因为本该
进行抢救的人要抑制住抢救的冲动。而另一部分人开始更加关注传送意识的设
备。
怀念没心情理会此时在场而见死不救的医生,会不会因此事而从此开始内
疚,并责问自己从医的初心和为病痛而结束患者生命是否有违良知,也没有心
情关心那些科研人员是否会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因为紧张而错过了哪个必要的
环节,从此失去继续参与这千载难逢的科学实验的绝佳机会,更没有在乎一旁
面无表情,呆立良久没有心跳和生命的机器人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待死亡,又将
在不久后用怎样的高谈阔论来开导自己,也绝不会在乎在门边来回踱步的什么
孙女士,会不会得偿所愿为自己人、为老人、为国家、为人类真的能做些什么
,此时的她,只希望老人能够得到安息,希望老人在离开人世间的此时,不要
感到冰冷与孤单。
老人在上次的会议中也提到过,而怀念也早就知道。人们的心脏虽然停止
了跳动,但不代表大脑马上就会失去意识。怀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
一脸安详的老人,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老人的苍老干涩的手背。
怀念清楚此时她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是她的心中却没有害怕,而
是一片安宁。
看着已经离去的老人,这让她不由的想到自己离开人世间的时候,会是怎
样的情形。会不会有人为她而伤心,会不会有人舍不得她,会不会有人握着她
的手。
怀念眼眶再次泛酸,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害怕的。也会希望有人能陪着自
己,陪自己走完最后的孤单的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