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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卧室内,摆设甚是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茶几,再无其他家具。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披头散发,满脸皱纹,龙钟之态尽显。
此刻他已醒来,但见他嘴巴出气多、进气少,似乎随时都会死掉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村里翻云覆雨、一手遮天的族正。
此刻正当清晨,族正慢腾腾的刚从床上坐起,立时便咳嗽不止,想要唤人,竟然说不出话来。
只好摇动床头铃铛,下人听到声响,这才匆匆进来。
他待下人服侍完毕,慢吞吞的道:
“今日天气不错,扶我出去走走。”
说着又咳嗽连连。
那下人不敢怠慢,当即伸手相扶,谁知一个不小心,竟然没有扶住。
但听得扑通一声,族正已俯跌在地。
族正怒火攻心,本想发作,终究还是忍住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手道:
“去吧,以后小心点,今日我便不出去啦,待会儿让人送点饭进来。”
那下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不住伸袖拭汗。
听说族正不惩罚自己,当真犹如喜从天降,跪着爬出了卧房,恭恭敬敬的关上了门,这才战战兢兢离开。
族正踱到门后,侧耳倾听,待听得下人走远,这才快步走到墙边,伸出双手,轻轻推动。
便在这时,只听得轧轧声响,墙壁竟然翻转,露出一个门来。
族正冷笑一声,走了进去,墙壁缓缓合上。
族正走进密门,慢慢走下石阶,一股潮湿扑面而来,脚下更有水声,密室竟在地下!
族正踏入一间密室,在一方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一灯如豆,密室左上方只有一个小窗,室内昏暗,室外又有异响,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过不多时,从外面走进三个人来。
族正此刻已恢复了本来面目,精神矍铄,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在三人脸上来回打量。
“陈园那边怎样了,这几日咱们的人怎么都没送消息过来?”
语气严厉,显是气愤已极。
一人道:“想必陈园那边查得紧,咱们的人不好出来,再等几日看看。”
另一人附和道:“咱们的人已得到陈开那小子的信任,绝对安全,主人尽管放心好了。”
族正也这样认为,长长的松了口气,道:
“陈开这厮奸诈的紧,务必通知陈园咱们的人,要加倍小心在意,切不可打草惊蛇。”
三人点头称是,第三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低声道:
“主人,县令那边有书信来啦。”
说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族正点点头,接过书信,小心翼翼拆开。一人拿起油灯,为族正照亮。
便在这时,有一人指着桌面,叫道:“咦!这是什么?”
族正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有字。
这纸显然在他到来之前,便已放在油灯之下,他第一个进入密室,竟然没有发觉。
他放下县令书信,拿起那张纸,凑近了油灯,一字一字念道:
“装……你……马……逼……装(族正一头雾水,不知是何意。)”
接着念了下去:“若再作妖,小心你的狗头!你老子陈开奉上!”
族正看完,气的咬牙切齿,当即将纸撕碎,抛到了空中。
忽然心中一凛,顺势从桌下掏出预备多时的大刀来,喝道: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站着,谁也不要动,否则我立时便砍了你们!”
说罢,抢出了密室,往密门跑去。
他一步三回头,生怕那三人是陈开派来的奸细,会忽施暗算。
待他回到卧房,已是大汗淋漓,越想越是后怕。
陈开是如何将纸条放入密室的?
为了不让陈开疑心,家中仆妇当中,我故意留下陈园的人,这些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而能进入这间密室的,不过十来人,皆是我精挑细选的心腹。
莫非这些亲信当中,仍有陈开的奸细?
想起纸条上陈开威胁的言语,顿时感觉脖颈一凉,刹那间冷汗涔涔而下。
族正跳到床上,背靠墙壁,将被子盖到胸前,双手紧紧拽住。
目光中充满着惶恐,眼珠左右快速转动,生怕旁边冲出一个人来,手拿大刀,砍向自己脑袋。
族正只觉家中处处都是危险,想要逃跑,不再与陈园比邻,然而他此刻却已无法离开。
昔时他爱儿郑世杰惨死,他发誓要为爱子报仇。
可是陈开奸诈狡猾,做事滴水不漏,而县令又处处包庇陈开,以致自己丧子之仇无法得报。
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时却也无可奈何,便蛰伏村里,伺机而动。
想着陈开终究只是个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不少成就,定然会骄傲自满,举止失当。
他在等着陈开众叛亲离、陈家衰败破落的那一天。
届时墙倒众人推,他再振臂高呼,杀了陈开,不仅可以报了丧子之仇,还可以重夺自己失去的一切。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陈开少年老成,做事愈发沉稳;
陈家欣欣向荣,更加如日中天;
陈园势力越来越壮大,还在清水周遭闯出了响当当的名声。
族正未有一刻忘记过报仇。
但他清醒的认识到,陈园若是这样发展下去,简直不可想象。
报仇之事,越来越渺茫,需从长计议。
如此一来,他便萌发了离开村子、远离陈园、待时机成熟再回来报仇的想法。
陈园的一天天壮大,对他来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惶惶不可终日,唯有离开,才能摆脱那种恐惧和压迫感。
只是就在这时,县令王应廉却派人找上了门,还主动提出帮助他对付陈开。
族正自然高兴万分。
县令现在站在自己这边,自己与陈开形势逆转,自己有了县令的支持,报仇便不再是镜花水月。
当即便把这些日子以来,搜集的陈园讯息全部汇报给了县令。
并提到陈园势力一日大过一日,自己在村中已不再安全,想前往县城暂避。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县令竟然一口拒绝,还让自己一定要留在村里,留在陈园附近,以作监视。
族正当时便想大骂:监视个鸟,这不是作死吗?
但终究没敢骂出来,只是好言好语的讲道理,阐述留下来的凶险。
可县令一概不听,还明目张胆的威胁:只要你敢离开村子,立时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族正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不过县令在对付陈开一事上,倒也不遗余力,给了他极大的支持。
族正在县令的支持下,暗中招兵买马,培植亲信。
同时自己装出一副重病缠身、行将死去的样子。
又故意留下陈园的奸细在自己眼前,以消陈开的疑心。
更是花大代价建立了地下密室,确保机密不外泄。
他自以为准备充足,万无一失,便开始向陈园安插人手。
后来听说陈开要建立陈园集市,便让人到处散播谣言,诋毁陈开,败坏陈开的名声。
本来事情进展颇为顺利,陈园为此焦头烂额。
族正还因此沾沾自喜,但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今日的密室纸条之事,犹如一桶水当头淋下,让他又惧又怕,又清醒了过来。
陈开哪有这么容易对付的?
族正回思往事,渐渐从惊惶当中摆脱出来,开始往更深处思考。
家里的心腹当中,定然已被陈开安插了人手。
此人既能将纸条放到密室油灯之下,那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他为什么不杀?
恩,是陈开不让杀,或者可以这样说,是陈开不敢杀!
陈开为何不敢杀?
因为县令已站在我这边,他心存畏惧!
族正想到此处,豁然开朗,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当即召集心腹,决定锄奸!
当天便发现,有一人已经影踪不见,这人便是奸细无疑。
其他心腹大声叫好,都道:那贼鸟害怕,自己先逃了。
族正又恢复到了先前精明的模样,哪肯就此罢休。
他亲自上阵,偷偷监视众人,暗中调查,又在众心腹当中查出两个奸细。
他又气又怒,这两人是他郑家族人,自己素来待他们不薄。
若不是证据确凿,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两人竟会背叛自己。
他本想大义灭亲,痛下杀手。
然而他已听说张阿三之事,知道陈开此人颇为护犊,杀了这两人,陈开气急之下,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自己虽有县令在后撑腰,倒也不怕陈开,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好不要在陈园势力范围之内,与陈开闹得太僵。
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将所有陈园奸细都放了。
……
陈园的锄奸行动也开展的轰轰烈烈,不少人因此落网。
陈开早就知道陈园当中有宵小作祟,但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询问之下,才知他们大多是受胁迫而来,并不是成心跟陈园作对。
胁迫的人自然少不了族正,而更多的却是县令的人。
吴大全大骂不止:“这鸟县令,我还道他是个好官,谁知跟其他官没啥两样,这贼厮鸟!”
听说陈开要将所有奸细放了,又叫道:
“二弟,咱们用不着怕那鸟官,倘若都放了,旁人还道咱们陈园好欺负。
依我看,就全部关着,看族正和县令能拿咱们怎样!”
陈开微笑道:
“咱们此次目的就是为了锄奸,只要陈园不再有人向外面传递消息,这些人放了倒也无妨。
族正不值一提,县令倒不能不防,此刻还是不要跟他正面冲突为妥。”
提到族正,吴大全满脸的不开心,道:
“本来咱们的人隐藏的好好的,可你偏偏要放什么纸条进去,这下可好,没吓到族正,咱们的人却全都暴露了。”
陈开道:“咱们在陈园大张旗鼓的锄奸,一抓一个准,你以为族正就不会怀疑?”
吴大全不服气道:
“咱们的人隐藏的颇为隐秘,就算他有所怀疑,没有证据,又怎能断定是咱们的人?”
他近日常跟赵勇走动,不自觉的受其影响,凡事讲究证据。
陈开惊讶的看着吴大全,略加思索,便知原因,笑道:
“可族正不是咱们的赵捕头,他可不会讲证据。
他哪怕有一点点的怀疑,都有可能换掉所有亲信。不过……”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
吴大全见过陈开太多次这种笑容,喜道:“莫非你又留了后手?”
陈开淡淡的道:
“也不算什么后手,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一个小小郑家,用不着那么多人手,只留下一个便足够。
我故意露出破绽,让族正怀疑。接着让咱们的人巧妙的被查到。
如此一来,族正才能真正的安心,咱们的那个人才能真正的安全。
只是也有些是计划外的,我原本以为故意暴露的那两位兄弟,即便不死,也会被打成重伤。
没想到族正竟毫发无伤的送了回来,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了。”
吴大全道:“为了遮掩一个人,咱们差点失去了两位好兄弟,也不知这样做值不值?”
陈开拍了拍他肩膀,道:
“自然是值得的。
王应廉想让族正成为对付陈园的前沿,我正好将计就计。
族正今后的动向,咱们将了如指掌,以此来打探王应廉的动向还是很有必要的。”
吴大全点了点头,尽管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外面又有人严密看守,自然不会隔墙有耳。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二弟,眼下就咱们两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族正身边哪个是咱们的人?”
陈开摇了摇头。
吴大全不依不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告诉别人!”
陈开依旧摇了摇头。
吴大全有些急了,道:
“你既然不愿告诉我,届时我打错了人,你可别怪我。”
陈开微微一笑道:
“大哥,不是我故意隐瞒,而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除了族正之外,郑家上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