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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者:夜半忽磨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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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惊鸿说得没错,他们此行去是救人而不是杀人。

    城九酒把梨花丢给慕惊鸿,说道:“这把剑交给你保管,等离开了狗山后再还我。”

    慕轻鸿接过梨花,将剑摆在眼前细细端详,嘴里不停的吸着冷气:“你实在不该把这把剑丢给一个贼的,独孤家会用千金来换这把剑。”

    城九酒冷哼,没好气的骂道:“这把剑和你的双腿绑在一起,剑要是丢了,你那两条腿也就别想要了。”

    慕惊鸿贼笑一声,稍微一转身便将梨花凭空消失,城九酒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慕惊鸿得意的笑道:“我若没点儿看家的本事,还怎么做天下第一飞贼?”

    “那你能把我的驴子也这么变没吗?”

    慕惊鸿没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反问城九酒:“除了王屠子和唐兰心,是不是还有个人没出现,那个胖子呢?”

    城九酒道:“如果你们晚来一天就会看到他的,现在他不在这里。”

    慕惊鸿放下心来,幸好不用面对那口棺材,严挺也暗暗松下一口气,二人都清楚棺材里关着的东西是什么,也同样知道那个东西不是容易对付的。

    “我们明早动身,后天一早便可抵挡犬足山。”

    三人在大堂将几张桌子合并作床,今晚就在桌子上对付一宿,虽不如真正的床舒适,严挺却睡得格外安心。

    人即使有诸多烦乱困扰,只要有朋友在身边就会安宁,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一夜无话。

    红晕的微光刚划破夜幕的卷帘,三人便收拾妥当踏上了行程。

    城九酒并没有骑着那头小驴子,相比马匹,驴子走得实在有些缓慢,而他们现在正需要时间,在城里的驿站买了三匹壮马,中午时分赶出岐州外城。

    日至晌午,毒辣的阳光晒在三人身上,慕轻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前面的严挺二人喊道:“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样,待一会儿凉快了再赶路也不迟。”

    严挺问道:“还是王婆婆的茶摊?”

    慕轻鸿道:“不错,我去年来过,她老人家年过七旬身子还是很硬朗,一只手能托起五碗茶的托盘。”

    严挺露出一丝温情的笑,他在狗山待的日子,去得最多的就是王婆婆的茶摊,每当他结束一天的历练总会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那里,在王婆婆慈祥的目光下大口喝掉一大碗凉茶,再躺到茶摊内的桌上深沉睡去。

    时过境迁,如今的严挺已不再是当年的莽撞青年,不知数年未见王婆婆是否还能认出他。

    三人向前骑了一段路,远方的道路旁果然出现了严挺熟悉的小茶摊,严挺对二人说道:“我们就在那休息一刻。”

    慕轻鸿自然同意,城九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没有多说,三人来到茶摊下马,此时不大的茶摊有几人正喝茶闲聊,三人坐到茶摊的角落处,慕轻鸿大喊:“王婆婆呢?快出来迎客了!”

    “来了!”

    应声的是一位魁梧壮汉,手里提着一个大茶壶从茶摊后的房间出来,见严挺三人入座乐呵呵的跑来给严挺倒茶,慕轻鸿见不是王婆,心中有些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王婆婆呢?”

    王婆婆出远门了,我是她的侄子,她让我在这帮她看摊。”壮汉长相敦实憨厚,语气也颇为真诚,严挺与慕轻鸿对视一眼,对壮汉问道:“王婆婆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

    另一桌上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其中一位光着膀子的男人对这边喊:“我前些日就听王婆子唠叨她的曾外孙快要出生,估计是回老家抱曾外孙去了。”

    “是这样啊。”慕轻鸿一只手附在茶桌上,撑起脑袋对那人微笑:“这种喜事的确是要回去的,那她老人家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王婆子岁数大了,这一来回路途劳顿,兴许就留在老家不回来了。”那人道。

    “嗯……”慕轻鸿偏过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严挺:“王婆婆还有个外孙女?”

    “没有。”严挺轻敲桌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桌上的几人,这五人形态各异,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有正值壮年的男人,一高一矮两位少妇外加一个稚嫩的孩童,外人眼中寻常不过的一家子,可若是细瞧,则不难看出端倪。

    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枯朽的老树,他的手不应该如白玉一般莹润,壮汉的手中只不过拿着一碗茶,他却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和筋脉,那两位少妇穿着麻布蓑衣,但露出的脖颈肤如凝脂,一看就绝非乡下女人,至于那个孩童他的两只手始终缩在袖子里未露出来过。

    严挺看向一边的城九酒,城九酒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桌人的异样,默不作声始终盯着眼前的茶。

    “这茶叶可是咱清晨特意去茶田里摘的,比王婆婆在时要好上不少,客官快尝尝。”壮汉见严挺三人拿着茶水并未动口,一脸憨厚的催促道:“咱这茶虽比不上城里那些精贵,但在这乡下也算得上佳酿。”

    “佳酿?你这是茶是酒?”城九酒微微一笑,抬起头对男人说道:“我这人生平最厌喝茶,既不能使我忘却忧愁,又白让我花掉买酒的银子,不知你这里是否有酒喝?”

    城九酒似乎是在刻意找茬,这荒郊野岭的茶摊哪能有酒给她喝?壮汉挠了挠头,笑道:“妹子莫拿我打趣,茶摊若是卖酒那就不是茶摊,而是酒楼了。”

    城九酒却不知好歹,从怀里拿出一把银子扔在桌上:“只要你能给我弄些酒来,这些银子都是你的,否则我就掀了你这茶摊。”

    壮汉眼瞅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桃子,指着城九酒结结巴巴的问:“我若给你弄酒来,这些银子你都给我?”

    “全是你的。”

    “我现在就去买,妹子能否等我一会?”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壮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跑回屋扛出一副扁担迈开脚步向岐州方向跑去,城九酒看着他的人影越走越远,直到在道路尽头消失不见,才回过头端起茶一饮而尽,随口叹道:“入唇甘润淳厚,咽下齿颊留香,的确是好茶。”

    “你方才说你最厌喝茶,你现在却又喝了。”严挺笑道,也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城九酒道:“我虽不喜喝茶,可若是遇到两种人我还是会喝的。”

    严挺问道:“哪两种人?”

    城九酒道:“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

    严挺问道:“所以你刚才喝茶,是因为你的朋友在这里?”

    城九酒道:“不,是因为我的敌人也在这里。”

    严挺问道:“这里谁是你的敌人?”

    城九酒扭头看向那个孩童,那孩童低垂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城九酒对那个儿童笑道:“我说过,再让我看见你,你丢的就不再是那双手了。”

    孩童的眼神突然流露出无限的惊讶与恐惧,浑身都已开始颤抖,他身边的老人看了看孩童,又看了看城九酒,问道:“姑娘此话何意?”

    城九酒缓慢起身,那孩童脚下一软瘫在地上竟被吓破了胆,城九酒微笑指着五人挨个点名:“白面老鬼,摧心童,食人老虎与南山双姝,江南七恶就有四位坐在这里,这碗茶叫我如何不喝?”

    老人与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问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等是否招惹过姑娘?”

    “你们这种人何时这么规矩说话了?”城九酒笑意更甚,又对着摧心童道:“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摧心童仍低垂着头,老人开口道:“我们几个只是路过此地在此歇息,并不想招惹姑娘。”

    “是吗?”

    城九酒迈步朝他们走去,男人正欲动作被老人一个眼神制止,城九酒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到摧心童面前,蹲下身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又何必装呢?”

    摧心童猛的抬起头,眼中的胆怯与恐惧已全都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无尽的憎恨与怒火,他突然抬起双臂指着城九酒心口处,两只手腕竟镶着方形木机关,“嗖”的一声射出六根飞钉,城九酒只是轻轻侧身便全部躲过,随后继续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掏心的娃娃会做的事。”

    摧心童跳起,对身边的人喊道:“老虎老鬼,速速助我杀了这个女人!”说罢又朝城九酒射出数枚飞钉,被城九酒侧身躲过,摧心童转头见那同伴仍坐在桌子上并未出手,对老人喝道:“你们为何还不出手?”

    老人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她要杀你又不是杀我,我为何要插手?”

    “你!”摧心童向后退出数步,指着老人大骂:“你以为我死了你们能走得了?她会将我们几个全部杀了!”

    老人心有所动,问城九酒:“姑娘城姑娘能否饶我等的性命?”

    城九酒却反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与乌龙长青有没有干系?”

    乌龙老爷令我们在此地等候,今日可能会有一个叫严挺的人来。”

    城九酒手指向严挺,道:“他就是严挺。”

    老人眯起眼,朝着严挺瞧了一眼,拱手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这就离去。”

    城九酒没有说话,摧心童见他的同伴如此轻易将他抛弃,不敢在此停留转身飞走,慕轻鸿眼中一亮:“这娃娃好俊的轻功,我们来比试一下脚力。”话音未落脚下一蹬踏向空中朝摧心童的方向飞去。

    眼见摧心童已逃走,老人站起身又向城九酒拱手:“我等告辞。”城九酒道:“我没说要你们走。”

    老人一惊,小心翼翼问道:“城姑娘不肯放过我们?”

    其他人也紧盯着城九酒,脚下已暗中使力,只要城九酒说个一个“是”字,他们就会一同出手,城九酒见他们面容紧绷,噗嗤一笑道:“你们这般紧张作甚?我又没说你们不能走。”

    老人疑惑:“那城姑娘的意思是?”

    “乌龙长青他人是否就在狗山?”

    “是。”

    “海易川是否也在?”

    “我们不认识海易川。”

    城九酒扭头看向严挺,她已没有什么要问的,严挺开口道:“前方是否还有阻拦的人?”

    老人道:“没有了。”

    严挺给了城九酒一个眼神,城九酒咳嗽一声,对老人道:“我要你们待在这里,最少要三日之后再走。”

    老人不解:“为何要待上三日?”

    城九酒道:“你无需问,三日之后我会再来,那时你们若不在,他日相遇便是敌人。”

    老人点了点头:“好,我们在这里歇息三日。”

    严挺对城九酒道:“王婆婆不在,我们也没必要待下去了,现在就走。”

    城九酒道:“我们不等慕轻鸿了?”

    “他不会回来了。”严挺走出茶摊翻身上马,道:“他一定追不上那个娃娃,偏偏他又是死要脸皮的人,所以他不会回来。”

    “好你个严挺!我刚离开一会你就在背后说我坏话!”平地掀起一阵风吹起无数落叶,慕轻鸿脚踏落叶横空飞来,落在他的马上,严挺见他一个人回来,笑道:“看来你是真没追上,我倒是小看了你的脸皮。”

    慕轻鸿道:“这世上怎会有我追不上的人,我只是放过了那个娃娃。”

    严挺对他问道:“你从他那里敲诈了什么东西?”

    慕轻鸿从怀里掏出两个机关盒,神秘的对二人道:“我对机关之术向来很有兴趣,他立刻拆下来送我了。”

    城九酒在一边听着直觉好笑:“那个娃娃是个很记仇的人,你今日拿了他的东西,他就是等十年也要挖你的心。”

    慕轻鸿做了个鬼脸,笑道:“若十年后他仍未死,我就把我这颗心挖出来送他。”

    三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远去,茶摊里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被称作食人虎的男人看着严挺的等人的背影,一掌将桌子拍个粉碎:“老鬼,那个女娃是什么来头?至于你我怕成这样?”

    白面老鬼看着严挺几人远去的身影,镇定自若的对食人虎道:“你现在去追他们还来得及,我不会阻拦。”

    白面鬼握紧拳头,却仍站在原地没有真的去追,白面老鬼嗤笑一声,对身边的几个恶人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孩的身份,那么我们再也见不着乌龙长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