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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城堡一般无二的宏伟建筑……皇汀。
祁千昕的突然到来,并没有令皇汀内八位长老感到过多的诧异,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首座上的谦长老,一拂胡须,缓慢地站起身来,满面和蔼笑容的对着到来的祁千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祁公子,请坐。”
祁千昕也不客气,一拂衣袖,在厅内左侧的首位上,落座。
这时,有婢女,送上茶来。
“祁公子,敢问,你可是为了阿楚的事前来?”
祁千昕伸手,接过婢女手中递上来的茶盏,杯盖半掀,轻轻地抿了抿杯沿,再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却是为了阿楚而来。”淡淡不带起伏的话语,配上那无波平静的神态,以及那优雅的赏心悦目的举止,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自然而然的就展露了出来,恍若是天生的王者。
谦长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缓缓一笑,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轻轻的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道,“祁公子,你现在前来,定然是阿楚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如此,那你作为她的叔叔,难道,不该支持她的决定么?”三两句话,轻巧的便将对面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怒气,给拨了回去。
“那也要看是什么决定了,难道,明知道她走错了,也要支持她么?”俊美的五官,薄唇勾勒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觉给人一种散漫的不羁,但,凤眸眸底偶尔划过的那一道精光,却锐利的令人心惊!
谦长老亦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沟壑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明明清润和煦,却又直觉给人一种深不可测,“那祁公子认为,何为对,何又为错?”
“我认为对的,自然就对,反之,则错!”倨傲至极的话语,对与错,要看他怎么看!
“祁公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专断了么?”
“那又如何?”
凤眸半敛,唇角含笑,但那一抹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反而在瞳孔中一转后,折射出异样凌厉的光芒,一字一顿道,“你们,到底是拿什么条件来让她答应的?”
“祁公子真的想知道?”谦长老笑着反问!
祁千昕不语。
谦长老微微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索着要不要说,半响,浅笑着据实以告,道,“以医治好你的失忆为条件。”
闻言,祁千昕倏然垂下了睫毛,浓密如羽扇般的长睫,霎时悄无声息的遮住了眸内的光芒,但,尽管如此,那一双妖冶的凤眸,还是将其他七位长老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了眼底。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盏的手,半交握在身前,右手指腹,有一下无一下的轻叩着左手手背。
周身的空气,不知不觉间,都随着那一袭红衣的沉默,而安静下来,仿佛,他就是有那种改变周围气息的能力!
“祁公子,阿楚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你!”
长久的安静中,谦长老不同的话语,却是同一个意思,再道了一遍。
祁千昕不觉勾唇而笑,凤眸睁开,眸底,平静的一如深不见底的海水,“如果是因为我,那这一事件,就好办了!”
谦长老静望着对面的男子,混沌中暗藏锐光的黑眸,不动声色的将对面之人此刻心中的想法,看透之十之八九,别有意味的缓缓一笑,道,“祁公子,在你决定之前,可否听我再说一句?”
祁千昕不语,淡淡的勾了勾唇,重新捧起茶盏,缓缓的品着。
“祁公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圣斯部落圣女,是可以成亲的呢?”平静的一句话,令对面的男子,神色,微微松动!
祁千昕望向首座的人,圣女可以成亲,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不过,首位上的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与他说这个呢?睫毛半敛,遮住眸内光芒,抿了一口茶。
谦长老用不变的语调,继续道,“圣斯部落的圣女,必须要在二十岁之前成亲,届时,若是没有心仪的男子,那么,便摆擂台比试,从参加擂台赛的人之中,选出一个最优秀的。阿楚若是成为了圣斯部落的圣女,自然得遵守这一条规定!”
祁千昕一刹那,止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想着那一个人,有一天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心中的怒气,就倏然高涨。
谦长老将祁千昕的神色收入眼底,再接着道,“参加擂台赛的人,并不限定是族内的人。”
闻言,祁千昕立即明白了面前之人的意思,难道,他对那一个人的感情,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么?竟是每一个人都知道!
“祁公子,届时,你自然也可以参加!”最后一句话落下,只见,谦长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厚了一分,似乎,已经料定了什么!
“我也可以参加?”祁千昕有意无意放缓了语调的反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当然,相信,族内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过祁公子你的!”
祁千昕凤眸轻佻,“若是,我不想参加呢?”
谦长老岂会听不出面前之人话语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道,“祁公子,你小看了自己在阿楚心中的地位,阿楚她,为了你,一定会成为部落内的圣女的!”
“相信,一开始,就是你们几位算计好了的吧?”冰冷的几乎可以听到水凝结声音的话语,却是用着随意的语调出口,祁千昕一脸的淡笑。莫名失忆,海水突变,紧接着,被迫留下,再到此刻,让那一个人,成为圣女,一切,到了此时此刻,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面前这几个人,事先算计好了的,只是,下一步,会是什么了呢?
谦长老抚抚胡须,不承认,也不反驳。
其他七位长老,也是一样。
“祁公子,不管怎么样,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对你们,绝没有恶意!”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顺着面前的路,走下去吧……
祁千昕心中,有着被算计的恼怒,还夹带着一丝冷冽,而,面上,则是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抹反抗不了的无力,许久,忽的露出了一抹罕见的笑容,异样的动人心魄,轻轻地叹息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宠溺的道,“阿楚这个孩子,固执的很,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就连我……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我还要谢谢各位长老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并且,让我知道了自己在那一个人心目中的位置!”
当秦楚急匆匆的赶来皇汀的时候,只见一袭红衣的祁千昕,缓步从汀内走了出来。
秦楚没有上前,在祁千昕一步步走近后,才缓缓地唤了一声,“祁叔叔!”
祁千昕经过秦楚身边,脚步,没有停,越过秦楚,往前走去。
秦楚静静地跟在祁千昕的身后。
冬日的夜,夹带着白雪的夜风,沁心沁心的寒冷,几乎,要冷到人的骨子里去,但是,就是这样的冷,才更能让人冷静下来。
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的人,不知不觉,走成了并排。只是,不知道是那一袭白衣,追上来那一袭红衣,还是那一袭红衣,有意无意的慢下了一步。
“阿楚,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祁千昕一边走着,一边开口,对着身侧之人问道。刚开始,是一时气昏了头,但是,后来一想,她,岂是那般容易被人威胁的人?
将近一年的相处,足够一个人,去了解一个人。
秦楚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身侧之人,微微的沉默一会,不是想着该怎么去隐瞒,而是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更为简单明了一些。
“此处,为圣斯部落的皇汀,也就像是大陆上,一个国家的国都一样,它的部民,相信,并不只我们这一年中看到的这些。东华国的最东面,与圣斯比海之间,有一个部落,也叫圣斯部落,他们的习俗,与这里,虽然不同,却也有一些相似之处,我想,那一个部落,一定与这个部落有关。”
由此,已然可以断定,圣斯部落,还有其他分部落!
“若是我成为了这个部落的圣女,届时,定然会有隆重的典礼,那些部民,不可能不回来。而回来,自然也要离去。”
如此,他们,难道还找不到离去的办法么?
“还有就是,这几个月来,我有试着去取海底的那一颗水晶,可是,不行,看来,真的只有那些人,才有办法。”若是她答应成为圣女,自然有办法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办法。另外,这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使祁千昕恢复记忆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这,就是她所有的打算!
“那一颗水晶,对你,很重要?”这已经不是祁千昕第一次从身侧之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但是,每一次她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都非常的复杂,令他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懂。
重要?不重要?秦楚也时常想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未曾得到明确的答案,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一颗水晶,我找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它却出现了,所以,我没理由就此错过。”低低的叹息一声,紧接着道,“更何况,那一颗水晶,对一个帮助过我很多次的人,非常的重要!”博雅她,需要那一颗水晶,并且,这一段日子,她能感觉到那一个世界的那一具身体,呼吸,在慢慢的增强,若是她取回了水晶,一定可以在那一个世界,苏醒过来!
只是,那一个世界,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么?
似乎,没有!
周身的气息,在不知不觉的变化,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祁千昕觉察着那一股气息,心,是莫名的心疼与不舍,她的身上,似乎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这一刻,对自己恢不恢复记忆,突然变得不再是那般的无所谓,若是他可以记起一切,是不是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过往的一切,从而,可以给她安慰呢?
“阿楚,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有叔叔我!”
忍不住,停下脚步,侧身,手,缓缓地抚上面前之人带着点点白雪的长发。
秦楚任由祁千昕修长的手,落在自己的发丝上,目光,缓缓地抬起,对上那一双在地上的白雪反衬的银白色光芒下,清清楚楚的倒影着自己身影的凤眸,“祁叔叔,莫要对阿楚如此的好,阿楚,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一刹那,祁千昕的面色,微微一沉,声音,隐约加重!
秦楚闻言,轻轻地摇头一笑,脚步,侧开半步,避开祁千昕的那一只手,身躯,从他的身侧,擦身而过,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海岸走去。
海风,扬起那一抹如梦似幻的白衣,仿佛,随时有可能临风而去。
祁千昕收回半空中的手,向着那一袭白衣走近,之后,在那一袭白衣的身侧,站住脚步,同那一袭白衣一般,静静地望着面前平静的恍若死水一般的海域,“阿楚,你一直在逃避我!”
秦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实是在逃避,只是,她逃避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她以为,这样,一切,就都还可以维持原本的平静,但如今,却已是再无法逃避,那一份平静,亦是无法维持,道,“祁叔叔,阿楚确实是在逃避!”
“为什么?”
“还记得阿楚那一日看到冰雕后,说的话么?阿楚说:阿楚,不喜欢祁叔叔!”
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那一日,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不,不是,是阿楚的错!”
秦楚的脚步,微微上前了一步,不想让身侧之人,看到自己的面容,因为,自己的面容,是丑陋的,“是阿楚的错,一直以来,祁叔叔背阿楚、摸阿楚的头,甚至是抱阿楚,等等,都已是异常的亲密,远超出了一般叔叔与侄女的关系,而阿楚,明知道这一点,却一直没有拒绝,以至于,让叔叔误会!”
“误会?”
祁千昕的音调,明显变化!
“是的,就是误会。”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变化,似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手,缓缓地负于身后,悠悠的道,“祁叔叔,阿楚之所以没有拒绝,只是因为阿楚心里自私的想要拥有这份令自己安心的感觉,并不存在其他!”
空气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
“祁叔叔,你曾经问过阿楚,洛华是谁?”当时,她并没有睡着,只是耍赖,没有回答他。脑海中,在说起那一个名字的时候,忽的就划过了那一个人的身影,原来,不管过去多久,他,始终留在她的脑海中,不曾有丝毫的模糊,“他是……”
“不要说!”
祁千昕心中,早已有某种预感,猛然打断秦楚的话!
“是阿楚喜欢的人!”在决定坦白的那一刻,便不想再有任何的隐瞒,也不会因任何东西而打断,“阿楚当初,非常的想要嫁给他,并且,我们连嫁衣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拜堂!”
祁千昕闭了闭眼,凤眸再睁开时,平静的恍若是在说别人的事,“那后来呢?还有,他现在在哪?”
“后来,当然是没有拜堂!”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至于,他此刻在哪,我想,应该是在海的那一面吧!”
茫茫无际的海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呢!”
“是他伤害了你?”
“算……是吧!”
“既然是他伤害了你,为何还想着他?”
“想忘的,但是,忘不了!”
“你……”凤眸中,划过一抹恼意,隐约的夹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伤痛!
“祁叔叔,你知道么,阿楚,就像是那无根的浮萍,阿楚一直最想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永远的安定下来,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
眼睛,突然有些微微的涩疼……
“当初,阿楚以为,他会是阿楚可以一辈子停靠的港湾,但是,他却将阿楚推出了那一片静海,所以,阿楚只能再次流荡。后来,阿楚遇到了祁叔叔,祁叔叔对阿楚好,阿楚便想着在这个港口,停靠一会。”其实,并不是她贪恋一抹温暖又一抹温暖。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只想在一个地方,停靠下来,之后,便永远不动,但是,一直没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永远的停靠!
“祁叔叔这里,可以令阿楚,永远的停靠!”
“不,阿楚怕了!”
秦楚闭上眼,摇了摇头,“祁叔叔的港湾,很平静。”也让她,很多次的向往,但是……“但是,祁叔叔,你也知道,你自己失忆了。不失忆的祁叔叔,他是不喜欢阿楚的,阿楚若是此刻停靠进去,终是随时担心着会被推开,再说,阿楚心中,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对祁叔叔你,也不公平!”
“喜欢与不喜欢,这与失忆与否,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失忆了,我,就不是我了么?还有,公不公平,你说了不算!”
“祁叔叔,你知道么,失忆的你,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
“阿楚……”祁千昕微微皱了皱眉!
秦楚忍不住缓缓一笑,笑容里,有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豁然,心,突然间就像是此刻的海域一样的宽敞!一直以来,她都想着去依靠别人,而当那一个人推开她的时候,她便一无所有。即使,那一个人不推开她,她也会处处带着小心翼翼,难道,她就不能依靠自己了么?
当然能!而自己,才是最能让自己安心的依靠,“祁叔叔,此刻的阿楚,已经想通了,阿楚,再不想去停靠任何人的港湾,阿楚只想自己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那样,阿楚的心,才能彻彻底底的安然!”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感谢面前之人教会了她独立,与自信……
“这就是阿楚你最后的决定么?”
“是!”
祁千昕没有再说话,望着海平面的凤眸,深谙如天际没有月亮的漆黑夜幕,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第二日,秦楚要成为圣斯部落圣女的消息,便传遍了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神色,都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诧异,与疑惑不解。
但,尽管如此,部落内,还是快速的欢庆了起来。
而,相对于那些热闹,那一栋房檐下挂着一只蹩脚灯笼的房子内,却是安静的有些异常!
安静的屋内。
冥夜十三骑止不住看看那一袭闲然品茶的红衣,又看看那一袭认真作画的白衣,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可以令那一袭红衣,态度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阻拦那一袭白衣成为圣女!
“冥七,你过来看看,这里,还有哪里需要修改!”
秦楚在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再三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幅画,继而浅笑着抬头,对着那左顾右盼的冥夜十三骑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冥七闻言,立即起身,走近秦楚,与秦楚,并肩而站,望向面前的那一幅画。一刹那,心中,止不住微微一惊。
只见,面前的画中,画的,并不是什么山水花鸟,也不是人物风景,而是自己前些日子再一次探查的部落北边的地形。
“冥七,你看看,这上面画的,与地形,是否完全相同?”
“一模一样!”
冥七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才说了一遍,面前的人,就可以一模一样的画出来!
秦楚笑了一笑,示意冥七回去坐,继而抽出另一张白纸,开始画另一个方向,画好之后,唤来另一个人审看。
半天的时间,只见,地面上,已经丢了厚厚的一层废纸!
最后,秦楚忍不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部落内外,所有的地形,都清清楚楚、丝毫不漏的画在了一张图上!
祁千昕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向着秦楚走近,冥夜十三骑也纷纷站起身来,一行人,一同望着桌子上的那一张地形图!
“祁叔叔,你说,若是其他人前来,走的,会是哪一条路呢?”
秦楚双手撑在桌子的边沿,凝眉,从地形图中心的那一个部落,往四周的个个方向望去,一年的时间,他们,几乎走过每一个角落,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出去之路,那外面的人要进来,会是走哪一条路呢?
“阿楚认为呢?”祁千昕不答反问!
秦楚微微的沉默,手,触上地形图的西面,道,“这里,是海域,首先可以排除!”而后,又指向东面,“这里,是层层山脉,也可以排除!”
那剩下的,就只有南面与北面两个方向了!
冥夜十三骑由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此刻,已然完全明白了面前两人的意思。
冥六的手,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指向地形图的南边,道,“这里,是万丈悬崖,不可能有人会从这里进出!”
也就是说,南边,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北边!
冥一的手,缓缓指向北面,“这里,是一片迷雾森林,我们走不去,但如果是部落内的人,或许,会知道走出森林的办法。”
其他人,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那些人回去的时候,他们再偷偷的一道跟着离去了。
其实,秦楚并不认为那些个长老,会真的告诉她取回水晶的办法。而,就算是告诉,相信也一定会拖延上一些时间,但是,试,总是要试上一试,还有祁千昕恢复记忆之事!
“阿楚!”
这时,屋外,一道伴随着脚步声的轻唤,突的响了起来。
秦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伸手,不紧不慢的卷起面前的地形图,而冥夜十三骑,则是快速的将一地的废纸,收了下去。
祁千昕一拂衣袖,瞬间在刚才的位置上,重新落座,喝了一半的茶盏,端着手中,杯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
八位长老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一幕!
“谦长老,你们怎么来了?”秦楚将手中卷好的地形图,递给身后的冥一,浅笑着抬步,向着八位长老走去。
谦长老上前一步,手,和蔼的抚了抚秦楚的长发,道,“阿楚,明日,便是你成为圣女的日子了,我此刻前来,是亲自送明日你穿的衣服给你,顺便,再与你说说明天的流程!”
“有劳谦长老了!”
秦楚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谦长老和其他七位长老坐,而后,端过身后冥一送上来的茶盏,亲手递给面前的人。
谦长老接过,却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道,“阿楚,时间有限,我们这里,就不要多耽搁其他的时间了!”
“好,谦长老请说,阿楚听着!”
秦楚在谦长老身侧的位置上,缓缓地落座。
东华国的东面与圣斯比海之间,那一个名叫圣斯部落的部落,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就是一整个部落了,但,事实不然,那些,不过是数百年、或是数十年间,被赶出圣斯部落皇汀的部民罢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个个的聚集,再繁衍生息,势力,已经逐渐的壮大,不容小觑。
东华国临近东面那一个圣斯部落的一座边城内。
一袭白衣、白发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待取下突然停在窗棱上的鸽子脚上的那一张纸条后,一挥手,让鸽子离去。
封若华看着手中传回来的信函,手掌,徒然一紧,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据这一年来的调查可知,面前的这个部落,与海对面的那一个部落,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不管他抓了多少人,就是没有一个人肯供出去那一个部落的方法。
如今……
另一处。
一袭白衣,长发未束的男子,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部落内。
一大早,秦楚便被部落内的数名大娘,给拖了起来。
秦楚眼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睡意,任由面前的这些人,给自己梳洗,而后,伸开双臂,任她们给她穿上那一件昨天八位长老亲自送来的衣服。
半个时辰后,只见镜子中的人。
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银丝镶边,宽大的衣摆上,绣着一行不知名的小花,臂上,挽迤上一条丈许来长的雪白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白色的丝质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银色的丝带,系在身后,额间,一颗铜钱大小、类似钻石一般的透明白色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一眼望去,宛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阿楚,你真美!”
屋内的那些个大娘,虽然同为女人,但一瞬间,依旧深深地被镜子中的那一张容颜所震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女子。
“我们,出去吧!”
秦楚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镜子中有些陌生的容颜,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却又绚烂无比!
几位大娘,一刹那,丢失了呼吸!
秦楚又是一笑,转身,打开房门,一步步向着楼下走去。
祁千昕和冥夜十三骑早已经坐在了楼下,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声音,抬头望去,霎时,在无法移开视线!
那一抹美色,简直可以摄人心魄!
秦楚一手扶着搂上上那木制的扶梯,一手轻提着一角过长的衣摆,脚步,不停,每一步,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与优雅,白色的宽大衣摆,摇曳在身后的楼梯上,如同衣摆上那一朵朵正盛开着的白花!
“秦姑娘,请!”
屋外,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一行部民,在秦楚下楼的那一刻,恭敬的上前来。
秦楚微微侧头,与坐着的祁千昕,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一步步,向着屋外走去。
只见,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地面,此刻,已被人清扫出一条宽大的道来,上面,铺着一条雪白色的地毯,就如同白雪一般!
一路,沿着地毯而走!
大典举行的地方,是在圣斯部落的圣坛。那一个圣坛,秦楚曾经去过几次,有些印象。
来到圣坛!
身后的一行人,自动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分居两侧。
秦楚抬步,一步步向着圣坛的顶部走去,九十九阶台阶,九十九步步伐,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美的可以入画!
圣坛之上,一排而站的八位长老,同时对着走上圣坛的秦楚,缓缓一笑。
谦长老上前一步,朗声道,“阿楚,将你的鲜血,滴在圣坛中心的白玉之中!”声音,传遍部落内的每一个角落,传进部落内的每一人耳中,沉稳,而后庄严,令原本就安静的空气,更是一刹那,肃静下来!
所有的人目光,包括圣坛之上的八位长老,圣坛之下的所有部民,一时间,都齐齐的集聚了在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之上。
秦楚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圣坛之上、中央的那一块圆形巨石中的那一块、白色的、九曲十八弯的玉石,半响,撩起自己左手的衣摆,右手指尖,轻轻地在上面一划!
白衣、白雪,愈发称得那手腕上滴落的鲜血,如鬼魅般妖冶!
秦楚将自己的手腕,置在白玉的上方,任由鲜血,不断地滴在下面的白玉上。
滴在白玉上的鲜血,顺着白玉上那九曲十八弯,不停地流动着。片刻,当鲜血流满了那九曲十八弯后,只听,大地,明显的发出一声震动,紧接着,圣坛之下的地面上,那两排静立的兵马俑,顺着地面上的那一道道浅浅的轨迹,一个个转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模糊了人的视线。
海底的海牢之中。
圣菱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震动,心,猛然一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转身,快速的就向着牢门走去。
“阿洁,放我出去!”
圣菱用力的拍打着面前如水晶般透明的牢门。
阿洁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过圣菱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不,应该说是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圣菱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了,没想到,今日,竟如此的反常!
“圣女,怎么了?”
阿洁急急的上前,对着圣菱关切的问道。
“阿洁,今日,是不是有人接任了圣女的位置,成为了部落内的圣女?”那声音,圣菱绝不会感觉错的!
阿洁刚刚,其实也感觉到了那一丝震动,但是,自从圣菱被关在这里后,她也再没有出去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以至于,丝毫没有往那一个方向去想,“圣女,你确定么?要成为部落内的圣女,那必须是……必须是……”你的女儿……
圣菱终于知道谦长老将自己关在这里的原因了,只是,那一个孩子,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是为什么回来?心,深深地不安!
“阿洁,你放我出去!”她必须现在就去见那一个人,她的女儿!
“圣女,海牢的钥匙,并不在阿洁的手中,阿洁没有办法打开牢门!”
“阿洁……”
“圣女,阿洁难道还会骗你么?阿洁是真的没有钥匙!”
圣菱知道阿洁不会骗她,忍不住深深地闭了闭眼,如今,该如何是好?“阿洁,帮我,帮帮我,好么?”
“圣女……”
“阿洁,那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有事的,阿洁,你帮我,好么?”
阿洁隔着一层透明的牢门,望着牢内的人,许久,点了点头,“好,圣女,阿洁答应你!”
“谢谢你,阿洁……”
圣坛。
圣坛之下的兵马俑,速度,还在不停的加快当中。
地面上的部民,一时间,都忍不住深深地闭上了开始不断泛疼的眼睛。
秦楚感觉着地面上的变化,手腕上未曾停止滴下的鲜血,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白玉山那不断被白玉饮噬的鲜血。
那白玉,就像是一个会吸血的无底洞!
面色,渐渐染上了一丝苍白!
突然!
兵马俑瞬间停止了转动,圣坛之上的白玉,一分为二,白玉四周的大圆石,也同时一分为二,一只人半手臂长的、头顶镶嵌着一颗白色大水晶的晶色权杖,自分开的那一条裂缝中,缓缓升起,周身,散发着如秦楚额间的宝石一般的白色光芒!
权杖一出,昭示着圣斯部落新一代的圣女,就此诞生了!
底下的部民,一瞬间,纷纷屈膝而跪,神情恭敬而有郑重的宣告,“圣斯部落的部民,将永生永世追随圣女,至死方休!”
秦楚手掌一伸,牢牢地握住半空中那一根晶色的权杖,转身,没有任何的柔弱,只有无与伦比的威严,“都起来吧!”
“谢圣女!”
一阵阵的欢呼雀跃身,响彻云霄!
秦楚透过层层的部民,望向最外层的那一袭红衣,双眸似水,却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谈谈冰冷,十指纤纤,磨砂着手中象征着高高在上权势的权杖,无声问:如何?
那一袭红衣,微微张了张嘴,无声回:北边!
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秦楚还是听到了那两个字,略带苍白的唇角轻勾,语笑,如若嫣然,低低的一句话,用着圣坛上的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谦长老,我已经遵守了承诺,成为了圣斯部落的圣女,你是否也能遵守当初的承诺呢?”
谦长老圆滑一笑,“此时此刻,似乎,不适合讲这些!”
“那适合讲什么?”淡言轻笑,旋即,眼中,倏然划过一抹明然,唇角微勾,对着底下的部民,一字一顿清晰的道,“今日,乃我秦楚成为圣斯部落圣女的日子,部落内所有的部民,同庆。”说着,望向八位长老,语音不变,道,“八位长老,今夜,就举行一场欢庆盛会,如何?”
“圣女……”
“就这么定了!”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清音素言,端得是不容人反驳的命令!
谦长老一时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其实,今夜,并不适合举行盛会,因为,有很多老朋友,来了呢!但是,面前之人已然说出去的话,他们又岂能强令她收回?尤其,今日,是她成为圣女的第一日,尤其,这个日子,确实值得庆祝!
手握权杖,抬步,如上来时一般,步行下去,展了昳丽的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
这一刻的风华,谁人能够堪比!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
北边的迷雾森林之中。
一行人,闯过一个又一个的机关、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向着部落内而来。
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两道白色的身影!
安静的皇汀之中。
八位长老集聚,透过汀内的水晶球,看着迷雾森林内的一切。
其中一位长老上前,对着为首的谦长老道,“谦长老,看来我们太低估他了,不过大典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过了三道关卡了,若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午时分,便可以进部落了!”
谦长老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他并不担心那一行人,他担心的,是尾随在那一行人身后的那两袭白衣。直觉的,他觉得那两袭白衣,与今日成为圣女的那一个人有关!
“你们两人,去守着第两道关卡,你们两人,去启动森林内的机关,你们两人,去将那两袭白衣引开!”
谦长老从容的对着身后的几位长老下命令,片刻的时间,厅内,只剩下两个人。谦长老抚了抚胡须,对着厅内剩下的那一名长老道,“你且下去准备今夜的晚会吧,另外,令部落内的人,注意一下圣女身边的那些黑衣人,今天大典,他们一个都未曾出现!”
“是!”
那一名长老,领命下去!
这时,有一名仆人,轻步走了进来,对着汀内的谦长老道,“谦长老,阿洁突然说想要出海牢,你看?”
“不能让她出来!”
谦长老知道,今日这么大的动静,即使是将圣菱关在了海牢,还是瞒不过她,但是,此时此刻,她们母女,还不适合见面!
“是!”
仆人领命,恭敬的退了出去!
谦长老望着水晶球内显现的一切,慢慢的凝起了眉,似是突然陷入了久远的记忆当中!
迷雾森林内。
几乎是同时得到消息的封若华和庄君泽,一同尾随着那一行人,从遥远的、一个不起眼的森林内,一直进入面前的迷雾森林。
两个人,相互照面,却一直都没有对话一句!
又一个关口。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沾满青苔的小山,山的底部,有一个只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漆黑山洞,那一行人,依次进入洞内。
庄君泽与封若华相视一眼,下一刻,又各自侧开眼,一前一后的进入洞内。
漆黑的山洞,别有洞天!有鸟兽虫鸣声,此起彼伏,将人的声音,给密密的压了下去,一小步踏错,就是通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当庄君泽和封若华出了山洞的时候:
庄君泽只见前方一片清透的湖泊,泉泉流水,恍若仙境。封若华只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丝毫看不清方向与道路。
而两个人有一点相同的是,周围,找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显然,两个人,都跟丢了那一行人。而,想要原路放回去时,只见,身后出来的那一个洞口,已经消失不见。
部落内。
秦楚依旧那一袭登上圣坛的白衣,与部落内的部民,浅浅而笑,亲和依旧,温润依旧,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圣英远远地就看见了秦楚,只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靠近,甚至,脚步踌躇之后,转身,向后走去。
“圣英!”
秦楚缓步越过身侧的层层部民,笑着向那一袭身影走去,摇曳的白衣,拖在身后,带出层层花褶,“圣英,你怎么看到我就走?”
圣英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宛若脱胎换骨了一般的绝色女子,实在不敢相信,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竟成为了自己部落的圣女。心中的一些话,部落内的其他人不说,而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说!
“圣英,你怎么了?”
秦楚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近一年的相处,她,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一般,只是,当传出她要成为圣女的消息后,他便再没有来找过她!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圣英眼中,有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闪躲。
秦楚将圣英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佯装不知,脸上,带出一抹笑,道,“圣英,晚上的晚会,你会来么?”
“会!”
圣英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楚笑容不变,道,“那你记得,一定要前来,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我特别想得到你的祝福!”
圣英心底的那一丝犹豫,在这一句话下,尽去,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好!”
秦楚笑着点头,目送着圣英离去,侧头,不经意的就望进了站在屋檐下的那一双魄丽的凤眸当中。
四目相对!
秦楚浅浅一笑,明眸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如月双弯黛,浸染开韶流珠光,美丽如画,“祁叔叔,你在看什么?”
“看你!”
短短二字,晕染开眸内丝丝情意!
秦楚闻言,心中微动,不易察觉,如月弯眸,融入一丝轻微调皮,“阿楚有那么好看么?竟让祁叔叔显些看呆了呢!”
“在祁叔叔眼中,阿楚一直是最好看的!”
步伐,不由自主的迈开,向着那一袭白衣走近,手,缓缓伸出,触上那一张令人心动的容颜。然,在最后一刻,却被那人侧脸闪开。
秦楚浅浅一笑,那一侧头,似乎并非刻意。之后,从祁千昕身侧,缓缓地擦身而过,向着敞开着门的屋内走去,懒洋洋道,“叔叔,阿楚今天一早便被人拉了起来,此刻,累的要死,就先去休息一下了。”
祁千昕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静静地看着那一袭上楼去的背影,薄唇,缓勾出一抹惑人的弧度,他会让她慢慢喜欢上他的!
搂上。
秦楚推开门,走近屋内,只见,原本略显昏暗的房间,被那一根晶色的权杖,照的如同白昼。好美的权杖,好美的光芒!
秦楚微微闭了闭眼,吹动念力,片刻的时间,只见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散发出了如权杖一般无二的光芒!
这一串水晶链,令藏玄机,这一点,秦楚早就知道,只是,当初仲博雅,是怎么得到这一串水晶链的呢?她又知不知道这一点呢?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夜幕降临!
欢庆的晚会,正式开始!
这一次,秦楚不再是与谦长老同坐一条木几,而是自己独自而坐,八位长老,分别屈居两侧,而,对面,依旧是那一袭不变的红衣!
几名长老,低低的对着谦长老说了一些什么,而后,笑着看着面前的舞会。
秦楚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刚端起杯酒间,只见身后,匆匆而来一名大娘,那是圣英的母亲。
圣英的母亲上前来,恭敬的对着秦楚道,“圣女,阿英原本是要来的,但是,他刚刚,突然身体不舒服,所以……”
闻言,秦楚眼中满是关切,道,“圣英现在如何?”声音,不重,但也不轻,足够让身侧的几位长老,听得清楚。
圣英的母亲摇了摇头,“圣女莫要担心,应该无恙!”
秦楚眼中的担忧不减,就站起身来。
“圣女!”
谦长老也在同一时刻,站起身来,叫住准备转身离去的秦楚。
秦楚对上谦长老的目光,眼中,只有担忧,“谦长老,我与圣英,乃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圣英身体不适,我自要去看看。”
“圣女,英大娘已经说了,圣英无恙!”
“我还是担心!”
“圣女……”
“难道,作为圣女,我连去看一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么?”面对谦长老再三的阻拦,秦楚微微皱下眉来,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压力。而后,一拂衣袖,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转身就离去。
谦长老抬步跟上。
祁千昕在这个时候,忽的站起身来,对着谦长老道,“谦长老,有一件事,在下想要向你请教。”
谦长老闻声,停下脚步,而,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那一袭摇曳的白衣,已经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下。
谦长老立即用眼神,对着其中的一个长老,示意了一下。
那一个长老,起身,离去。
祁千昕轻轻地拢了拢额头的那一缕刘海,嘴角,含着丝丝懒懒的笑意,将那小小的一幕,尽收眼底,却并不言语。
秦楚与圣英的母亲,一道离去,在经过拐角处的时候,眸光,微微的向着屋顶的白雪撇去一眼,而后,指尖,似有似无的轻轻一动。
圣英的母亲,走着走着,眼中,忽然毫无征兆的飘进来朵朵从屋檐飘落的雪花,于是,止不住闭了闭眼。
而,就在这一瞬的时间,秦楚点了圣英母亲全身的穴道,同时,封去了她所有的感官,带着她,闪入了另一个拐角处。
从拐角处出来的秦楚,已经换上了一袭利落的白衣,斜靠在墙角,等着身后跟来之人,而后,用着同样的办法,将他带入另一个拐角。
之后,一袭白衣,在半空中,一晃而过,直直向着海域的方向而去。
海平面上。
秦楚凌空而立,利用手中的权杖和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链,一点点的去感知海底的那一颗水晶,但是,可能还是能力不足的原因,那一颗水晶,她感知到了,却无法将它取上来,最后,忍不住跺了跺脚,离去。
海底。
圣菱感觉着海水的波动,但是,不明所以,而阿洁,也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楚快速的回到之前的地方,换回了之前那一套繁重的华丽白衣,将那一位长老,带回之前的地方,再将圣英的母亲,也带回了之前的地方,解开圣英母亲身上的穴道,恢复她的感知,笑着道,“大娘,你怎么了?”
圣英的母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未察觉出丝毫的异样,道,“有雪花飘进了眼里,没事。”
“大娘,若是没事,我们就快些去看圣英吧!”
“好,走吧!”
圣英的母亲,快速的往前走去,没有回一下头。
秦楚在走出几步后,回头,向着那一位一动不动的长老望去,而后,手掌一拂,凌空解去了他身上的穴道,恢复了他的感知。下一刻,回头,与圣英的母亲一道,快步的先前而去。
身后的那一位长老,伸手揉了揉眼睛,同圣英的母亲一样,只当自己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而万万没有想到,就他们那一闭眼,已经过了一炷香有余的时间了。
所有的一切,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圣英的家内!
秦楚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微微泛白的圣英,快步的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为圣英把了把脉,道,“没什么事,只是吃坏东西了!”
“我就说没事,都是母亲大惊小怪了!”圣英双手撑着身体,坐起身来。
秦楚微微靠近一步,为圣英,在身后,垫上了一个枕头,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圣英虚弱的笑了笑,“我真的没事,阿楚,对不起,原本,是答应了你一定要去晚会的,但是,母亲担心我,不让我去,我就只能让母亲去告诉你一声了。”
“只要你的身体没事就好了!”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还是比较习惯面前的人,叫她阿楚。
圣英回头,望了望身后站着的母亲,再望向秦楚时,眼底,有着一抹秦楚白天的时候见到过的欲言又止。
秦楚微微敛眉,笑着望向圣英的母亲,“大娘,你能为圣英去烧一壶热水来么?”
圣英的母亲连忙点头,转身离去。
那一位紧跟而来的长老,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秦楚注意到,圣英在看到那一个长老的时候,明显的压制住了眼底的异样。
到底有什么,是面前之人想对自己说,而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呢?秦楚心中思忖,面上带起一抹清浅笑容,对着那一位长老道,“长老,圣英身体不适,你去给圣英端些热的食物过来。”
“圣女……”
“快去!”
淡言的话语,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命令!
长老领命,转身出去。
秦楚见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与圣英两个人后,望向面前的圣英,平静的眸底,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光,道,“圣英,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阿楚……”
“圣英,你是有什么瞒着我么?”
“我……”圣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因为,那是族内的一个禁忌,一个不容任何人谈起的禁忌,但是,面前的人……
“圣英……”在秦楚眼中,面前的少年,一直是爽朗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像现在这样的犹豫踌躇,倒是第一次见。而,越是这样,越是让秦楚觉得这件事的重要性。
“阿楚,你有见过你的母亲么?”在长久的犹豫后,圣英终是开口。
一句话,让秦楚明显的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圣英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他呢?“没有见过!”那个世界,她当然是见过自己的母亲的,但这一句身体,却是从未曾见过生母!
“你,想要见你的母亲么?”
“圣英,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楚心中一头雾水,理不出个头绪来。
“阿楚,其实你的母亲,她还活着,她就在……”
“圣女……”
就在圣英好不容易鼓足一口气,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的从房外传来,猛然打断了他的话。
房内的两个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来人,是谦长老!
只是,不知道圣英刚才的那一句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谦长老的面容,是亘古不变的和煦,但眸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冷冽,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缓步踏入房间,对着秦楚道,“圣女,晚宴上,怎么能少得了你呢,快与我回去吧!”
秦楚知道,自己,已无法问什么,面色如常的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圣英道,“圣英,你且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圣英低着头,不敢看谦长老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楚对着谦长老缓缓一笑,平静的话语,却暗藏着一丝不容置疑,道,“谦长老,你一定会派人好好地照顾圣英的,是不是?明天,我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圣英,是不是?”
谦长老哪里会听不出面前之人的那一丝弦外之意,笑着道,“自然!”
秦楚闻言后,点了点头,出房间而去。
谦长老直到确定那一袭身影已经出去后,目光,这才落向床榻上的人,眼中的和蔼,已经不见,有的,只是凌厉。
房间内的空气,倏然变化!
迷雾森林中。
封若华凭借着秦楚曾经有一次跟他讲过的、利用树的年轮来辩解方向这一方法,在躲过多不胜数的暗箭机关后,竟缓缓地出了迷雾森林。
另一处。
庄君泽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山洞。那一个山洞,是一直通往地下的,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秦楚回到宴会,刚一坐下,只见对面的祁千昕,优雅的起身,缓步向着自己走来,而后,在自己的左侧,坐了下来。
“如何?”
轻轻地一道声音,只有临近的两个人,才勉强能够听得到。
秦楚摇了摇头。
“刚才,监视迷雾森林的冥夜十三骑传来消息,说,下午的时候,有六位长老,先后进过迷雾森林,并且,都是在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回来。”
秦楚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动静,足可以知道,那迷雾森林,确实有问题。只是,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他们,并不是要迎接分散在外的部落内的人进来,而是阻拦他们进来,如此,那些人,还能进来么?但愿自己今夜特地要求举办的宴会,可以分散八位长老的心神,让他们没有那个经历,去阻拦那些人的进来。
“阿楚,你在想什么?”
祁千昕敏锐的察觉出秦楚眉宇间那一丝异样的沉思,问道。
秦楚微侧头看了一眼祁千昕,又转回视线,看面前的歌舞,轻轻地道,“刚才,圣英与我说……”
“恭贺圣斯部落新一代的圣女登位!”
一道响彻夜空下的声音,与数道脚步声,突的从不远处的身后传来。
秦楚停下了刚说了一半的话语,与祁千昕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致的光芒,真是等什么,什么就来,站起身,向着身后望去。
部落内的人,没想到部落内,会突然出现其他人,待望清楚为首的那一个人后,更是止不住的吃惊。
秦楚将面前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红唇微勾,静静地望着那一行人的走近。
谦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秦楚的身侧,暗暗地对着几名长老瞪去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指责。
几名长老低下头去,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出迷雾森林的。
一行人走近,为首的那一个人,正是十九年前,被驱赶出圣斯部落皇汀的人,只见他,一袭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扬手,让身后的人停住脚步,自己,缓步向着秦楚走近,双手,将盒子呈上,笑着道,“新一任的圣女,这是我们圣主,要我们特地送来,恭贺你的礼物,还望你能够收下。”
秦楚浅浅一笑,未语!
谦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那一个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你带着他的东西,还有你的人,立刻离开这里!”
来人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倨傲,“谦长老,你还是与十九年前一样,只是,圣女都还没有发话,你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谦长老的面色,倏然沉了下去。
这是秦楚第一次见到一向和蔼可亲的谦长老,露出与温和完全不相同的神色,心底暗笑:有趣有趣。只是,面前的人,和他口中的圣主,到底是谁呢?部落内的人,似乎,都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似是为了验证秦楚心中所思,只见,空气中,都凝结起了一丝死寂,谁也没有说话!
秦楚把玩着手中的那一根晶色权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年约四十岁的黑衣人,而后,倏的一拂衣袖,只见,面前的黑衣人,单膝,不受控制的猛然跪了下去,“你既然是奉你们圣主前来,那么,你们圣主,就没有教过你们,何为尊老爱幼么?”
此一举动,是给足了谦长老被驳的面子。
秦楚注意到,谦长老的脸上,带着泛起了那和煦的笑容,就连其他七位长老,也不约而同的抚了抚胡须。
圣卓没想到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连他一时间,也没有看到她究竟是如何动的,眼底,闪过一抹愠怒,捧着锦盒的手,一寸寸收紧,节骨处,带着一丝白色,一字一顿,咬牙道,“刚才,是我无礼了!”
“你是与我说么?”
圣卓不语!
“你无礼的,是谦长老!”
圣卓握着锦盒手的节骨处,白色,倏然放大,半响,道,“谦长老,刚才,是我无礼了!”
谦长老和蔼一笑,笑容,仿佛那寺内得道的主持方丈,看待烧香的游客一样的宽容,道,“既已知错,那就起来吧!”
声落,圣卓感觉到,压在自己头顶的那一股压力,徒然的消失不见了,而自己,也可以站起身来,心中怒极,但面上,却是怒极反笑,将锦盒,递进秦楚一分,再次道,“圣女,这是我们圣主特地让我们送来的贺礼,请你务必收下!”
秦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个长老。
只见,那一个长老,立即上前一步,接过了圣卓手中的锦盒。
“你们既然来了,那么,便在这里,休息一日再走吧!”秦楚对着面前的圣卓,笑着说道,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还有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命令,“顺便,再欣赏欣赏部落内的歌舞!”
圣卓没有拒绝。
秦楚示意谦长老带人入座。
在所有人,都落座下来后,秦楚也转身,准备坐回位置上去,但是,早就这个时候,余光,不经意的瞥见了远处的那一袭白发,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周遭的白色,越发衬托着那一袭身影的孤单。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祁千昕察觉到秦楚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