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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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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袭如雪般飘渺的白衣,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纤细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细雨朦胧的白雾当中。

    薛星雨狼狈的倒在地上,睁大了双眼的望着那一袭背影消失不见的方向,美丽的瞳孔中,渐渐,几乎喷出火来,双手,更是握了一手心的泥泞,紧握成拳。

    这时,一抹白色的衣摆,毫无征兆的落入了薛星雨的眼帘。

    薛星雨一时间,收回视线,怔怔的抬头望去,待看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时,止不住诧异的脱口道,“是你?”

    此刻,一袭白衣,出现在薛星雨面前的人,是一个薛星雨怎么想也料想不到的人。

    只见他。

    长发飘逸,白衣胜雪,双足未着地,轻功之高、内力之深厚,让人惊叹。

    薛星雨诧异过后,很快的反应过来,脸上,倏然带上了一抹惑人的笑容,对着面前的人,问道,“北堂帝,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堂国已亡,我已不再是什么北堂帝。”

    庄君泽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淡淡的、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笑容的道。

    薛星雨闻言,微微垂了垂睫毛,没有说话。双手,开始撑着地面,挣扎的想要站起来。但是,武功,刚刚被废,浑身上下,她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每每半站起身子,又重重的、狠狠地跌了回去。白衣,片刻的时间,已然完全被污渍侵染。

    半响,实在是无力站起身来,薛星雨抬起头,再次对着庄君泽露出一抹美靥的笑容,询问般的轻轻开口,道,“北堂帝,你能扶我一把么?”

    这样倾城美貌的女子,这样蛊惑人的笑容,这样柔弱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姿容,相信,任世间任何男人,也无法抗拒!

    庄君泽一刹那,似是受了蛊惑般,缓缓地向着地上之人伸出手。

    薛星雨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容人察觉的嗤笑,沾满泥泞的手,缓缓地向着面前那一只如玉洁白的手伸去。

    指尖,将要触到,而还未触到的那一刻。

    只听,空气中,徒然响起了一声节骨折断的清脆声响。

    霎时,只见薛星雨抬起的那一只手,手腕,呈诡异的姿态,垂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意外,不容人做任何的反应。

    薛星雨怔怔的望着,一时间,似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手腕上,钻心的疼痛,蔓延过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才骤然反应过来。

    一刹那,薛星雨猛然咬住了红唇,却还是没有成功的止住那一声脱口而出的痛呼。

    “你……”

    美丽的双瞳中,那一抹压下去的火焰,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庄君泽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下取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拭了拭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庄君泽,为什么?”

    薛星雨未被折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扣入掌心带起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对着面前的人问道。她,自认为自己和面前之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那一日,一把大火,烧了整个北堂国的皇宫。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才是。

    庄君泽擦了擦手,之后,缓缓地蹲下身,指尖,隔着丝帕,高高的挑起地上之人的下颚,声音,平平缓缓的道,“你,惹我在乎的人,不高兴了呢!”

    “你在乎的人?”

    薛星雨脑海中,飞快的转了转,但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来,庄君泽此刻口中所说的在乎的人,到底是谁。而,手腕上,那没有一刻停止过的疼痛,在薛星雨思索的过程中,一直无止境的蔓延着。挑着薛星雨下颚的手,恍惚间,就如一把刀,狠狠地摩挲着薛星雨下颚的肌肤,让薛星雨整个人,都止不住轻轻地颤抖着。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懊恼,片刻后,再次启声,“百花宫的小宫主。”

    薛星雨半敛着的睫毛,在庄君泽最后六个字落下的时候,刷的一下睁大,美丽的瞳孔中,有着一抹一闪而过的凌厉,以及杀气,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想想自己此刻的处境。”庄君泽浅浅的笑着,笑容里,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残忍意味,就凭她设计他的幽儿、害他幽儿不悦这一件事,他就可以让她死上千百次,并且每一次都死得惨不忍睹。

    那一个人,那一个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一分一毫!

    薛星雨望着面前之人,将他的神色、以及瞳孔中的那一抹残忍,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凛,但面上,却还是一贯的平静,没有半分的表现出来,冷静的问道,“庄君泽,杀人也要有一个罪名,你倒是说说看,你在乎的那一个人,到底是谁?而我,又是怎么不小心得罪她了?”

    说话间,薛星雨未曾受伤的那一只手,缓缓地抬起,不动声色的欲要抚上那一只此刻正挑着她下颚的手。

    那长长地指甲,指甲上泛着的幽蓝色光芒……

    庄君泽深不见底的幽眸,微微的眯了眯,眼底,倏然划过一抹异样危险的冷光,薄唇,半勾起一抹别样好看的弧度,在薛星雨的手,即将要触到他的那一刻,反手,一拂,用内力,硬生生震碎了那一只抬起的手的五指。

    五指连心……

    五根手指上的节骨,硬生生被震碎……

    一刹那,薛星雨抑制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重重的趴倒在地上,溅起一地污秽不堪的泥泞……

    庄君泽身形瞬移,没有让薛星雨吐出来的鲜血,以及地上的泥泞,溅到他分毫。手中的白色丝帕,旋即,向空中轻轻一扬,任由它,随风飘走。

    薛星雨异常痛苦的趴在地上,用力的咬住红唇,唇角,不断地溢出缕缕鲜艳欲滴的鲜血,顺着下颚,一滴滴的滴落在泥泞的地上。

    地上,坑坑洼洼小洞内的水渍,清清楚楚的映衬着她那一张苍白、失色、狼狈不堪的脸。

    庄君泽冷漠的瞥了一眼,眼底,非但没有产生丝毫的怜惜,反而还残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残忍。之后,不再看薛星雨,将目光,缓缓地落向白茫茫的四周,不缓不急的对着空气道,“百花宫宫主,看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不愿出来么?”

    薛星雨闻言,猛然抬起头,目光,环视四周,颤抖的唤道,“姐姐!”

    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

    只有那颤抖的声音,在一遍遍的回荡着。

    庄君泽负手而立,静站了一会,眼底,渐渐地流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狠洌。手掌,与衣袖下,慢慢的凝聚内力,而后,狠绝的一掌,直向着地上的薛星雨而去,意在直取她的性命。

    薛星雨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那一股内力的波荡,一刹那,止不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远处,飞快而来一袭蒙面的红衣,瞬间,近到眼前,一拂衣袖,轻轻松松的便散去了庄君泽向着薛星雨而去的那一股内力。

    “姐姐!”

    薛星雨一刹那,不觉得睁开眼睛,向着面前的那一袭红衣唤道。

    薛海棠低头,望了一眼地上的薛星雨,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担忧,而后,对上庄君泽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道,“北堂帝,何必做得如此的狠绝。”

    “百花宫宫主,其实,你早就已经前来,若是你肯早些出现,你妹妹的手,又何至于被废?”庄君泽淡言笑道,手,缓缓地收于身后,白色的衣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浅浅优美的弧度。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优雅。

    薛海棠红色蒙巾下的红唇,微微的勾了勾,没有说话。其实,她,在庄君泽出现在薛星雨面前的那一刻,便已经到来,只是,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自己是面前之人的对手,所以,躲在暗处,想静观其变。

    “百花宫宫主,我很好奇,你让自己的妹妹接近那几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这两天,庄君泽查出了薛星雨的身份,却怎么也没有查出她为何接近那几个人。

    薛海棠闻言,眸光流转,笑着道,“北堂帝,不曾想,你今日所为,竟是为了那几个人。”话语,微微一停,旋即,不动声色的接上,“只是,不知北堂帝和那几个人,有何关系?为何如此的关心那几个人?”

    “这就不劳百花宫宫主费心了。”

    “既然北堂帝不想说,那么,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薛海棠笑着说道,双手,在半空中轻拍,欲要召唤自己的人前来。

    然,在她一连数次轻拍后,周围,未曾出现一个人。

    薛海棠微微皱了皱眉,再望着对面之人浅笑的神色,不觉得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微微的不安。

    这时,只见两抹娇小的红色身影,倏然出现在几个人面前。

    突然出现的叮叮和当当,不曾看薛海棠和薛星雨一眼,对着庄君泽恭敬的道,“主公,百花宫的那些人,都已经除去,一个不留!”

    闻言,薛海棠衣袖下的手,猛然紧握,眼底,划过一抹阴翳。

    庄君泽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叮叮、当当见庄君泽并不下其他什么命令,于是,较小的身形,倏然一晃,在庄君泽的身后,安静的站定。

    “百花宫宫主,如今,你还是不想说么?”

    “北堂帝好能力,本宫之前,真的是太小觑北堂帝了。”

    薛海棠平静的说道,对于庄君泽所问的问题,巧妙的转开,“只是,北堂帝有这样的能力,北堂国怎么会被人轻而易举的给灭了呢?”

    “这个问题,就不劳百花宫宫主费心了。”

    庄君泽浅浅的笑着,笑容,远远望去,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优雅王子,只是,紧接着出口的话语中带着的那一丝狠戾,却与这笑容截然相反,“若是宫主你实在不愿说,那么,我便不问了……”

    薛海棠微微一怔……

    “那便直接灭了百花宫,顺便,再杀了你们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宫主,到时候,管你们有什么目的,都没有用。”

    薛海棠眼眸,霍然一敛,眼神冰冷。

    庄君泽眼神,亦是同样的冰冷,不,是比之更加的冰冷。今日,面前的人有什么样的目的,她说也好,不说也罢,他都不会让她们活着,不会让她们活太久,因为,她们已经惹得他的幽儿,不开心了!

    “北堂帝,本宫实在不知道,本宫或是百花宫,到底哪一点惹到你了,为何你要这般针对本宫?”

    “你们,惹到我在乎的人儿了!”

    庄君泽脑海中,倏然拂过那一袭纤影,话语,异常轻柔的说道,仿佛,害怕惊扰了那一抹纤影。

    薛海棠半眯住了眼睛……

    庄君泽脑海中拂过那一个人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此处,已经耽搁太久了,已经好一会儿没有见到那一个人了,于是,微微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叮叮当当道,“杀了她们。”平平淡淡的语气,就恍若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是!”

    叮叮当当领命,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凝聚起一股令人心惊的杀气。

    薛海棠在叮叮当当靠近的那一刻,腰间的红绫,倏然一拂,巧妙地卷住薛星雨的腰身,将薛星雨带起,同时,两个烟雾弹,用力的执向地面。

    庄君泽在茫茫白烟中,闻声辩人,凝聚内力的一掌,准确的向着离去之人而去。

    薛海棠回头,与身后之人对上一掌,借力,快速的离去。

    庄君泽收手,负手,凌立在半空中,静静地望着那消失不见的背影,冷冷一笑,对着叮叮当当吩咐道,“派人跟着,我要知道进入百花宫的密道。”他要百花宫,彻彻底底的在这世上消失。这,就是伤害了他所在乎之人该付出的代价!

    薛海棠带着薛星雨离去,确定身后庄君泽未曾追来后,停下脚步,唇角,缓缓地溢出一缕细小的鲜血,她,远低估了那一个人的武功。

    “姐姐!”

    看着受伤的薛海棠,薛星雨眼中,划过一抹担忧,虚弱的唤道。

    薛海棠望着面前浑身狼狈的薛星雨,伸手,不紧不慢的拭去唇角的鲜血,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她太狠了。”

    薛星雨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阴翳,哼声回道。

    “你的武功,是阿楚废的?”

    薛海棠微微皱了皱眉,庄君泽出现在薛星雨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出现了,当时,薛星雨已经倒在地上,武功被废。显然,应该不是庄君泽出的手。

    薛星雨恨恨的点了点头。

    “阿楚?这怎么可能?”在薛海棠的记忆中,秦楚,就是一个柔弱不堪的女子。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薛星雨止不住的冷笑,眼底,有着浓重的恨意,道,“姐姐,我们现在先暂且回百花宫吧。”

    薛海棠沉默了一会,刚才,庄君泽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她看的真切,绝不会错。那么,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会不追她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

    “姐姐?”

    薛星雨看着沉默不语的薛海棠,皱眉唤道。此刻,她们都受伤了,尤其是她,回百花宫,是最好的选择。

    薛海棠看着薛星雨,再内力运行全身,强行咽下喉间抑制不住泛上来的那一口鲜血,点了点头,暂且压下心中的那一丝疑惑,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道,“小雨,我们先回百花宫,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秦楚独自一个人,一路回到城内,在经过裁缝店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顿,旋即,侧身,走了进去,浅笑着对着在柜台上支着脑袋打瞌睡的店老板问道,“大娘,请问那嫁衣,尺寸,都改好了么?”

    店老板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来,待,看清前来之人时,脸上,倏然带上了一抹和蔼的笑容,连忙步出柜台,笑着道,“楚姑娘,你怎么亲自来了?嫁衣现在还没有改好。不过,反正还有时间,你别急,等我改好了,立即给你送去。”

    “不用改了,大娘,你直接给我吧。”

    闻言,店老板眼中,带着一丝微微的不解,问道,“楚姑娘,这嫁衣,还没有改好,你……”

    秦楚轻轻地闭了闭眼,她只是心中不安而已,她想成亲,立刻、马上、现在就成亲。

    止不住微微的失笑,她恐怕,是这世间,最迫不及待想要成亲的女人吧。

    “大娘,真的不需要改了,你现在就拿给我。”

    店老板心中,疑惑不解,但见面前之人一定要马上取走嫁衣的样子,终是转身,将嫁衣捧出,递到秦楚面前。

    秦楚双手接过,异常的珍视。

    “楚姑娘……”店老板看着,似是还想说什么。

    秦楚对着店老板,浅浅一笑,打断她的话,“大娘,谢谢你了,嫁衣,很漂亮!”话落,转身,向着店外而去。

    店老板看着那一袭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眉宇微皱,轻轻地、自言自语般的道,新娘子的嫁衣,若是不合身,会令新娘子不幸福的。

    呸呸呸!

    店老板在那一句话说出口后,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让自己将那些话都吞回去。楚姑娘,她嫁的那一个人,那么的爱她,任人都看得出来,不管嫁衣合不合身,楚姑娘,她都一定会幸福的,更何况,她还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

    所以,一定会幸福的。

    望着那一袭消失在细雨朦胧中的身影,店老板送上了一抹祝福!

    简陋的屋子内。

    封洛华见出去许久的秦楚,始终未曾回来,心中,止不住划过一抹异样的担忧,抬步,就向着屋外走去。

    而,就在他刚一踏出屋子的时候,只见自己心中担忧着的那一个人,缓步踏进了院子,手中,捧着一件红得耀眼的嫁衣。

    四目相对!

    秦楚凝视着对面的人,浅浅的笑着,唤道,“洛华。”

    “阿楚,你去哪里了?”封洛华瞬间移开视线,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一件极易令自己改变决定的嫁衣上。

    “没有去哪里,只是将嫁衣,取回来了而已。”

    对面之人的神色,秦楚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捧着嫁衣的手,一刹那,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但面上,却极力的维持着令人心颤的微笑,一步一步,向着对面之人走近,道,“洛华,我们成亲吧,现在就成亲!”

    任何的变故,都不想有!

    封洛华闻言,脚步,一时间,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感情上,有千万个声音,在不断地促使着他答应,但是,理智上,却又有千万个声音,在阻止着他答应。

    横在他们之间的身份……

    一道永远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横沟……

    他此刻,若是答应,若是真的娶了面前的人,那么,便是残忍的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地域!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洛华,我们成亲吧,时间提前,好么?”为什么不答应?不是说爱她的么?不是说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么?不说是要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么?洛华,你难道看不出来,阿楚心中,有多么的不安么?你难道看不出来,阿楚已经不开心、也开心不起来了么?你难道看不出来,阿楚此刻,是在求你么?

    洛华,我们成亲吧!

    洛华,你答应阿楚,你点头,好么?

    “阿楚……”

    封洛华看着此刻的秦楚,心痛极了。她的神色,依旧是那样的平静,但是,他如何能看不出她掩藏极深的那一抹不安。还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恳求,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只是,他要如何答应?又如何能答应?

    “洛华,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阿楚的,你说过,要阿楚开开心心,你还说过,你爱阿楚,很爱很爱。”过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应犹在耳,往事,历历在目,洛华,阿楚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比相信自己都还相信。阿楚知道,你一定不会骗阿楚的,洛华,你说话呀,说一句话呀,洛华……

    封洛华不忍再看面前的人,猛然侧开身,他害怕,害怕自己若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拽着她一道坠入地狱。

    秦楚缓缓地垂下头,她知道,面前的人,不会答应了,嘴唇,紧紧地咬住,身体,渐渐地冰冷,手中捧着的嫁衣,如无数根针,狠狠地刺着她的手心。

    她想要和面前的人在一起,那一份情、那一份坚定,世间,任何人也不能阻拦,就算是老天,也不能阻拦。

    绝不能!

    谁要是阻拦,她就杀了谁!

    可是,可是,要是阻拦的人,是面前之人呢?若是面前之人,不愿答应娶她呢?

    她能怎么办?

    她又该怎么办?

    难道,她可以杀了他么?

    当然是,不可以!

    绝不可以!

    脚步,一刹那,止不住的向后退去,“洛华……”所有的话语,早在望着自己面前之人侧过身去、不语的时候,就已经变得苍白、变得无力。

    终是,连唯一的这一丝温暖,都抓不住了么?

    原来,这一丝温暖,也不是自己可以贪恋的,不是可以贪恋的啊!

    长长的睫毛,如濒临死亡的蝴蝶羽翼,无声息的缓缓垂下,遮住了满眼的哀伤。

    是她,奢求了!

    转身,极其缓慢的转身,一步步,机械般的向着院子外走去,只是,她可以去哪里呢?天大地大,到底哪里是她可以去的地方呢?

    洛华,你给了阿楚无尽的温暖,然后,在阿楚满怀希望的时候,却又残忍的将这温暖收走。

    洛华,若是可以,阿楚真希望你从来不曾给过阿楚希望。

    因为,此刻的绝望,就是由希望而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脚,在一脚迈出院子大门的时候,手腕,毫无征兆的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紧紧地握住,旋即,用力的往身后一拽,身体,随之落入了一个异样熟悉气息的怀抱。

    “阿楚,别走!”

    那一次客栈,面前之人离去,那一种慌乱的仿佛失去一切的感觉,封洛华再也不要品尝,“阿楚,不要走!”情不由己、身不由己,这一刻,终是感情,远远地站了上风,即使是地狱,那又如何?阿楚,洛华不愿看到此刻这样绝望的好像失去一切的你,不愿看到你伤心。阿楚,与洛华一起吧……

    秦楚紧紧的咬着唇,害怕面前的一切,害怕身后的怀抱,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细雨朦胧中,紧紧地拥抱。

    两袭白衣的衣摆,难分难舍的交缠在一起。

    直到,嘴唇,被咬的很痛很痛,喉咙,也不知不觉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秦楚才相信,面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的洛华,终于还是没有不要她!

    笑了!

    心,笑了。

    什么也不想去管,什么也不想去顾,秦楚反身,双手,用力的回抱住此刻抱着自己的那一个人,仿佛永远喊不厌的唤着面前之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们,不能在一起!”

    小青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幕,并不是她狠心,而是……而是……“洛华,你难道忘了……”

    “青姨……”

    猛然打断小青的话,“青姨,你难道忘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么?”

    “洛华……”

    “阿楚,我们成亲,我们成亲。”

    小青不可置信的听着封若华对秦楚说的话,“洛华,你疯了?”

    封若华忍不住嗤笑,将秦楚的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下颚,紧紧地抵着怀中之人的头顶,道,“是,我是疯了!”阿楚,我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可是,阿楚,洛华放不了手,怎么也放不了,不要怪洛华今日没有告诉你一切,今后,也不要恨洛华,好么?

    阿楚……

    我的阿楚……

    失去你,对洛华而言,便是失去一切。

    这一份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渗透进了血液骨髓,与身体,融为了一体!

    “洛华,洛华!”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秦楚的眼角滴落,渗透进封若华的胸口,消失不见,双手,不顾力道的搂紧、再搂紧面前之人。洛华,你可知,阿楚等你这一句话,等的有多辛苦?不过,再辛苦有没有关系,因为,洛华,你终于说出口了。阿楚终于等到了。

    天堂与地狱,原来,真的很近很近。

    前一刻,恍若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地狱。

    这一刻,却幸福的恍若在天堂中,尽情的奔跑。

    洛华,阿楚的一切,都已经在随着你而动,你感觉到了么?

    洛华……

    你就是阿楚的全世界……

    “洛华,你可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洛华,你可知你这么做……”小青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无法掩饰,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青姨,洛华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封若华望向屋檐下的小青,缓缓一笑,手,轻轻地拭去怀中之人额角的那一层薄薄的雨丝,“阿楚,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

    “恩恩。”秦楚用力的点头,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怎么点,都点不够,“洛华,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

    双手捧着的嫁衣,已经染上了点点雨丝,但是,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

    笑,从未有过的灿烂。

    幸福,从未有过的甜蜜。

    洛华,阿楚好像拥有全世界了呢!

    “洛华,你快去换衣服,我也去换衣服,我们成亲。”世上,有这么急切的新嫁娘么?恐怕,没有了,但是,秦楚却恨不得能够再快一点,恨不得,直接拉着封若华,就地跪下,直接拜堂。可是,嫁衣,总是要换的吧,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这一点时间,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一定没有关系的,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真的不在乎……

    “好,我们去换衣服。”

    封若华轻轻地吻了吻秦楚的额角,牵着秦楚的手,将她送入她的房间。

    “洛华,你也快去换!”秦楚步入房间,快速的将自己身上已经湿了的白衣褪下,再急切的将嫁衣穿上,而后,在简单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她要成为美美的新娘,她要成为那一个人的妻子,她要……

    屋外。

    小青看着怔怔的站在秦楚门口,望着紧闭房门的封若华,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许久许久,叹息地一句,“洛华,你可知,你娶阿楚,就是将她推入地狱!”

    封若华心中,其实早已知道这一点,但是,此刻,听小青这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还是止不住倒退了一步。

    身体,退出了屋檐。

    天空中飘飞的雨丝,将他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

    散失的理智,在这一刻,开始一点点的回笼。

    “洛华,你若真的爱阿楚,那么,此刻,你怎么能只顾自己?洛华,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洛华,纸,终有一天,是包不住火的,阿楚她,迟早是会知道一切的。难道,你愿意看到阿楚到时候痛不欲生?”

    一句句的话,如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绝的分割着封若华的心。

    脑海中,倏然不受控制的拂过那一个人在知道一切后,痛不欲生的样子。而,令她痛不欲生的人,是他!

    封若华面色,霎时煞白。

    一口鲜血,缓缓地从喉咙溢了上来,但又硬生生咽下。

    “洛华,青姨不能阻拦你什么,只是,洛华,在做一切的决定前,你一定要考虑好后果。看着阿楚痛苦,难道,真的是你想看到的么?”

    他,怎么可能会想要看到她痛苦?

    他,宁愿自己千百倍的疼痛,也不愿她痛一分!

    他……

    “洛华,你真的要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紧闭的房门,猛然打开,一道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小青的话。

    小青和封若华,几乎是同时向着敞开的房门、向着那一个一袭火红嫁衣、站在房门口的人望去。

    红色的嫁衣,一刹那,刺的封若华的眼睛,疼痛难忍!

    秦楚一手与衣袖下紧握成拳,一手,用力的扶着身侧的房门。她不知道,刚才,小青对封若华,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看着未曾换衣服的封若华,看着封若华望着自己时一刹那移开的视线,她知道,很多变故,已经在刚才那一会儿,发生了。可是,她不信,不信前一刻答应与她成亲的那一个人,会突然反悔,绝不信。

    脚步,缓缓地、一步步的向着沐浴在细雨中的人走去。

    双手,抑制不住带着一丝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那一个人的双手,笑着问道,“洛华,阿楚已经换好衣服了,你怎么还不去唤?”

    双手相握,封若华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

    秦楚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那一双还保持着握手姿势的双手,久久无法动荡。

    许久,又或者只是片刻。

    秦楚一脸不解笑容的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人问道,“洛华,怎么了?”神情,脆弱的换若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阿楚,我们……我们不能……”冰冷的雨水,足可以冷却人所有的热血,感情,在这一刻,远站不了上风。

    “洛华,别说……”求求你,别说……

    “阿楚……”

    “我说不要说,你听不懂么?”骤然的放声,声音,明明那么的强硬,带着十足命令的意味,可是,为什么让人听了,心会那么的痛?痛的难以呼吸?

    小青深深地闭了闭眼,不愿再看面前的一切,转身,快速的走入了屋内,她不知道,当初,秦袁为什么就不告诉封若华身份呢?若是他告诉了,那么,会不会就不会有今日的这一幕了?

    雨,还在下着!

    纷飞的细雨,围绕在两个人的周身。

    一时间,视线,好朦胧好朦胧,到底是雨丝进入了眼眶,还是水汽,无法抑制的从眼眸深处泛滥而起?

    “洛华,你怎么可以反悔?”

    “洛华,别反悔,好么?”

    “洛华,娶阿楚,好么?”

    “洛华,不要不要阿楚,好么?”

    “洛华……”

    总是那么的卑微,总是那么的卑微,当初,在医院,她跪下来求那一个冷酷的男人不要取出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她虽然没有跪,但已是那么的恳求!

    在想要保护一样东西,却保护不了的时候,在想要拥有一样东西,却拥有不了的时候,她总是那么的卑微,总是……那么的……卑微……

    何时能够改掉?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厌恶了,知道么?

    可是,不想的,她也不想的,当初,孩子,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切,失去孩子,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如今,面前的人,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切,失去了面前之人,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真的,不想如此卑微的……

    不想的……

    “阿楚……”她可知,她此刻的神情,那痛苦的神情,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分割着他的心?她可知,让她伤一分,他就会伤上百分、千分?她可知,如果可以,他是多么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他不能!

    那是一个地狱,他不能推着她下去!

    感情,总是一时的,理智,总是会占据大多数的时间。

    阿楚,不是洛华突然反悔,只是洛华,真的无法……无法……

    薛海棠带着薛星雨,一路急速的离去,半路上,遇到她之前派去监视秦皓轩的百花宫婢女。

    婢女对着薛海棠,恭敬的一拱手,道,“宫主,东华帝马上就到达世邑城了。”

    “这么快?”

    薛海棠闻言,止不住的微微一惊,据之前传回来的消息,秦皓轩,他应该至少还要三天才会到达这里。

    “东华帝得知了小青还活着的消息,所以,快马加鞭的前来。”

    薛海棠眼眸,倏然半眯,她,绝不能让秦皓轩见到小青,绝不能,“你先带着小宫主离去,本宫随后就来。”

    说着,薛海棠将薛星雨交给婢女。

    婢女伸手,扶住浑身无力的薛星雨,道,“是,宫主。”

    薛海棠看着婢女带着薛星雨离去的背影,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白茫茫雾气当中。

    雨,为什么下了这么久,还是不停,到底要下到何时?

    院子中,两个人,静静地对立着。

    白衣湿了。

    嫁衣,也湿了。

    最后,秦楚还是忍不住向着封若华走近,双手,紧紧地拽住封若华的左手,不给他丝毫抽离的机会,“洛华,成亲,好么?”

    “阿楚……”

    “洛华,阿楚只有你了,洛华,与阿楚成亲,好么?”

    “阿楚……”

    “洛华,连你也不要阿楚了么?”是不是呢?是不是连他也不要她了呢?难道,自己就真的无法拥有一份温暖么?

    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不多啊!

    “阿楚,洛华不是不要阿楚,而是……”

    “而是什么?”

    “阿楚……”这个而是,他不能说,此刻,他已经这般痛苦,如何能让她也跟着痛苦?

    缓缓地、缓缓的垂下头,眼泪,终于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是谁说的,哭的时候,只要低着头,就没有人会发现?她哭了,她低着头,但是,她的眼泪,都一滴不漏的落在了双手握着的那一只手中,他,一定发现了吧?

    阿楚,为什么哭?

    因为阿楚的心,好痛好痛!

    阿楚,为什么你的心会好痛好痛?

    因为阿楚的洛华,他不要阿楚了,他不要她了!

    阿楚,阿楚的洛华,为什么会不要阿楚?

    因为,阿楚不好。

    阿楚,你哪里不好?改,不就好了么?

    可是,他们不告诉阿楚,阿楚到底哪里不好,他们不告诉阿楚,他们给阿楚判了死罪,却怎么也不愿告诉阿楚,阿楚到底哪里有罪!如果他们说出来,阿楚一定会改的,一定会的。

    猛然,秦楚一把甩开了封若华的手,用力的将面前的封若华推开一步,又哭又笑的道,“青姨突然不想我们成亲,并且,她怎么也不肯说原因。不想了,就是不想。可是,没关系,青姨再亲,也是一个外人,是,就是一个外人。阿楚难过,很难过,因为,少了一个祝福阿楚与洛华的人,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那你呢,洛华,你呢?你也突然说不想和阿楚成亲了,并且,你也不愿说原因。不想了,就是不想。那么,你们要我怎么办呢?要阿楚怎么办呢?”

    他们不想就是不想,又不说原因,到底要她该怎么办啊?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真的不知道!

    她的不安……

    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的往下掉,拭去,拭去,用力的拭去,通通都拭去,眼眶,红的发肿……

    你们,都好残忍!

    “阿楚……”秦楚的神色,让封洛华的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秦楚笑着,带着拭不完的眼泪,不停的笑着。不哭,她不哭,可以了吧?她笑,可以了吧?洛华,你既然不想成亲,那阿楚笑,阿楚不伤心,这样,可以了吧?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让你愧疚、担心了?

    可是,可是,你既然这么伤害阿楚,又怎么会在乎阿楚的感受呢?

    若是在乎,又怎么会伤害阿楚?

    雨,顺着脸庞滑落进嘴唇,苦涩苦涩的;精心的妆容,早已经花掉,难看死了,洛华,你终不是阿楚,你无法明白阿楚此刻的感受。

    洛华……

    脚步,无力的很,却依旧往前迈去,嫁衣,摇曳在身后,听,落地的,到底是雨的声音,还是……心碎的声音?

    洛华……

    你给了阿楚世间最温暖的感情,然后,在阿楚习惯了、想要伸手握住的时候,又不给阿楚机会。

    洛华……

    你对阿楚真的好残忍,你知道么?

    “阿楚……”封若华的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最不想伤她的人,就是他,可是,伤她最深的人,也是他!

    那一日,蛊毒,那般生不如死的疼痛,她也咬着牙坚持过来了,硬是没有落地一滴泪,但是,今天,她却哭的那般的伤心。

    每一滴泪,落进他的手心,也落进他的心里!

    阿楚,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阿楚,你知道我有多想拉住你的手么?

    阿楚,你可知,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到何种程度了么?

    阿楚,就是因为爱,所以,洛华才不能狠心的将你推入地狱啊!

    阿楚……

    雨,越下越大了,就好像一个爱哭的孩子,在和谁故意赌气似的,拼命拼命的下,一个劲的下。

    嫁衣,湿了,完全的湿了。

    心,碎落了一地!

    地上,汇聚成小流的雨水,从鞋子上蔓延而过。

    透心的冰凉,从脚底,延伸至浑身上下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到底,哪里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天,很大,地,很宽,可是,哪里是真正属于她的呢?

    抬头望天,雨水,好密好密,落进红肿不堪的眼眶当中,睁开不眼了,真的睁不开了!可是,真的是睁不开么?还是,不想睁开?

    都有吧,不知道了,也不想理会了!

    身体,好累好累。

    可不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一下就好!

    咦,前面的是什么?眼睛好朦胧,看不清了,什么也看不清了。

    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阿楚……”

    骤然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是谁?是谁在唤她?好熟悉的声音,好想哭……

    封若华看着那一个倒下去的身影,心,霎时紧绷到了极点,飞快的飞身上前,在那一袭嫁衣接触地面的前一刻,堪堪一把扶住。

    “阿楚,你怎么了?”

    封若华看着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的秦楚,心,是怎样无法言语的疼痛?

    “阿楚,你醒醒,醒醒……”

    谁?是谁在唤她?不知道她很累么?为什么这么的讨厌,休息都不让她休息一下?不要,不要醒来,可不可以让她逃避一下?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睡着了,她就可以看到她的洛华,依旧敞开怀抱,等着她扑进去,睡着了,就可以……可以……不流眼泪了……

    “阿楚,醒醒!”

    封若华不停的摇晃着怀中的人,那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时有可能会停止似的。他,他竟然害得他的阿楚这般……

    一切的疼痛,为何不让他一个人来承担?

    为何?

    真气,凝聚掌心,源源不断的输入怀中之人的体内,源源不断的……输入……只要怀中之人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阿楚,求求你,醒来看看洛华,好么?”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小青在屋内听到外面的惊呼声,急忙跑出屋子,待看到封若华怀中好似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人时,止不住倒退了一步。之后,又连忙上前,快速的道,“洛华,快将阿楚抱进屋内……”

    封若华恍若未觉,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一个劲的将真气,输给怀中之人。

    “洛华,你快停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令你没命的?”小青看得心惊,像封若华此刻这样,真的会令他没命的。

    “没有了她,活着,又有何用!”

    止不住嗤笑一声,手,搂紧了怀中之人,那力道,仿佛想要将怀中之人硬生生融进自己的骨血当中。

    是什么,那么的温暖?明明知道什么都不可以贪恋,却依旧抑制不住的伸出了双手,拥抱住了那一抹温暖。

    “阿楚……”

    封若华感觉到秦楚双手的动作,眼底,倏然划过一抹欣喜,恍若干涸已久的土地,沐浴了甘露。

    “洛华,快抱阿楚进屋去。”

    小青也看到了秦楚的动作,忍不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封若华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将怀中之人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抱着怀中之人,向着屋内而去。

    熟悉的心律,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在秦楚的耳畔。带起秦楚紧闭的眼帘处,一滴眼泪,隐入发髻。

    “阿楚……”

    不要睁开眼睛,不要……

    可是,那一声声的轻唤,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的,令眼睛,不受控制的睁了开来。

    空荡荡的眼睛,望着面前之人……

    面前之人,明明睁着眼睛望着自己,但是,那一双眼睛当中,却空白的不含遗物,终是将她伤得这般深么?封若华的心,凌迟一般的疼痛着。

    “阿楚,没事吧?”

    小青看着醒过来的秦楚,担忧的问道。

    秦楚怔怔的望着前方,周围的声音,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阿楚,你说话呀!”

    面前之人,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依旧是让封若华和小青担忧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两个人,等到了不发一言的人,开了口。

    “洛华,这个亲,你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声音,沙哑的恍若有千百把刀,在锯着一样。

    封若华倒退了一步,扶着秦楚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

    她真是一个傻瓜,明知道答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问的傻瓜,难道,多问几次,答案,就会改变了么?

    只是,答案不变,又为何要唤醒她呢?

    “阿楚……”

    小青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该如何来说。

    秦楚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已然下着瓢泼大雨的屋外走去。

    “阿楚,你要去哪里?”

    手腕,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抓住。

    既然不能与她成亲,为何还要抓住她?为何,不让她走?不让她离开这个令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望着屋檐一连串一连串流下的水珠,秦楚最后一次,一字一顿的问道,“洛华,你到底要不要与阿楚成亲?”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洛华,回答阿楚,回答!不,不,洛华,不要回答,不要回答阿楚。

    好矛盾啊!

    问出来,不就是想要对方回答的么?

    可是,即使不问,也已经知道了答案了呀,那答案,它不会因为你又多问了一遍,就改变的!

    抓住手腕上的手,一寸寸的松开。

    秦楚能感觉到那一抹温暖,在一点点的远离自己。

    想要抓住,却是那般的无力。

    终于,明白了……

    “阿楚,并不是洛华不想娶你,而是……而是……”小青看着秦楚,她的绝望,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若是将事实的真相讲出来,会不会让她更加的绝望?

    “而是什么?”

    猛然回头,秦楚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说啊,而是什么?让我知道,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

    “阿楚……”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楚……”

    秦楚一步步走近小青,小青一步步后退,“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嫁过人?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子?”

    “当然不是!”小青没想到秦楚会这样想,脱口否认。刚开始,听到她曾经嫁过人的事时,她是有些意外,但是,她并没有想因此去阻止他们在一起,真的没有。

    “那是什么?”

    秦楚双手扣住小青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似乎不逼出一个答案,就誓不罢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不想我们成亲?为什么?说啊?告诉我啊!”

    “阿楚……”

    秦楚的力道,很重,小青甚至感觉到了疼痛,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一个原因,不是她不说,而是此刻这样的秦楚,可以告诉她么?她已经这般绝望了,到时候,会怎么样?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阿楚,你快放开青姨!”

    封若华看着不停摇晃着小青的秦楚,担忧的上前。

    秦楚听话的松开了手,望向封若华,那神色,是封若华从未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

    “青姨不愿说,那么,洛华,你也不愿说,是么?”

    “阿楚……”

    “洛华,告诉阿楚,为什么,好么?”

    “阿楚,你别再问了。”他到底要跟她怎么说呢?其实,这一刻,封若华和小青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不敢去想秦楚知道一切后,会怎么样!

    “别再问了?”

    止不住苦涩的浅笑,此刻心中的感受,到底该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呢?哎,想不出来了。

    “阿楚,你不要这样,好么?”这样,看得他的心,窒息一般的疼痛。

    “好好好,不这样,我不这样,不难受,也不哭,也不笑,可以么?可以了么?”明明已经浑身无力,为何,声音反而可以说得那么的响?

    “阿楚……”

    毫无征兆的,秦楚一拂衣袖,在地上跪下。

    封若华猛然倒退了一步,“阿楚……”

    秦楚望着封若华,声音,已经冷却了最后一丝温度,一字一顿,清晰的道,“封若华,此刻,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跪下来,与我拜堂成亲,二是从这里出去,从今晚后,你我之情,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封若华的面色,霎时一白。

    “洛华,你考虑清楚了就给阿楚一个答案,要么拜堂,要么一刀两断!”洛华,不是阿楚逼你,而是你们,你们在逼阿楚,知道么?

    “洛华,不可以!”

    小青看着,止不住出声阻止,“你们,不可以成亲!”

    凌厉的眼色,慑人的戾气,“不要说话!”

    小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一个人,刚才,是她么?那一个陌生的让人觉得害怕的人,是她么?

    “不要说话,不要影响他的决定!”一字一顿,秦楚缓慢至极的说道。

    “阿楚……”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小青突然间,像是不认识了面前之人。

    封若华心痛极了,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握紧。

    秦楚望着封若华,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最后的答案,她一定要知道!

    封若华对上那一双眼睛,脚步,一时间,无法控制的走了过去,而后,而后,缓缓地、缓缓地单膝下跪,另一只膝,也缓缓地、缓缓地放下。

    小青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唇,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秦楚笑了,头,缓缓地低下去,这一拜,就由她先来!

    瓢泼大雨的天际,在秦楚头低下去的那一刻,骤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旋即,响彻震天的雷鸣声,连绵不绝而来。

    “不,不可以成亲!”

    小青看着屋外的闪电、听着屋外的雷鸣声,心,突然莫名的不安,“你们不可以成亲,没看到,就连老天都在阻拦么?”

    “谁阻拦,我就杀了谁!”

    缓缓的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杀气,在瞳孔中凝聚,“青姨,不要阻拦,否者,别怪阿楚心狠!”

    “阿楚……”

    “任何人也不能阻拦,即使是老天,也不能!”

    小青闻言,止不住深深地闭了闭眼,眼前的这一幕……这一幕……无法看着他们错下去,却又无法阻拦……深深地叹息……转身,快速的向着屋外而去……

    “洛华,该你了!”

    近乎执着的望着对面的人,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通通远离秦楚而去!

    封若华的手,轻轻地抚上对面之人苍白的脸,然后,缓缓地一笑,一点点低下头去……

    然,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道惊呼声,雨,太大太大,那一道声音,不是很清晰,秦楚根本听不到,但是,内力深厚的封若华,却听得清楚!

    “阿楚,青姨出事了……”

    猛然起身,封若华头也不回的快速冲出了屋子。

    秦楚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听到院子外的惊呼声,也没有听到封若华的那一句话,她只是看到了自己对面的那一个人,丢下她,走了。

    走了……

    屋内,没有喜堂的屋内,一刹那,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跪着。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

    风,吹刮进屋内。

    很冷很冷!

    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重重的跌倒在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然后,缓缓地、黯然的闭上了眼睛!

    洛华,你总是这样,这样一次次的给阿楚希望,然后……

    洛华,阿楚还是学不乖,每一次你只要一给希望,阿楚就拼命的想要抓住。

    洛华,这一次,请再不要给阿楚希望了,再也不要了……

    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上,沉沉的昏睡过去!

    薛海棠从远处而来,恰见小青一个人出院子,于是,不觉得冷笑一声。

    小青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薛海棠,虽然,薛海棠已受内伤,但是,她依然不是她的对手。

    封若华出院子,恰见一袭红衣,将小青带走,来不及细想,急忙紧追而去。

    街道上。

    庄君泽从一家玉器店出来,手中,拿着自己刚买的那一根玉簪,虽然,那一个人成亲,他的心很痛很痛,但是,再痛,他也想祝福她!这一根玉簪,他会送给她,但是,他不会让她看到他,他就只是和之前一样,远远地看着她,就好了。

    数抹身影,倏然从面前,掠过!

    眯了眯眼,庄君泽将玉簪收入衣袖下,紧追而去。

    世邑城外。

    冒雨赶路,秦皓轩终于赶到了世邑城,在城外,猛然勒住缰绳。而就在这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远处一袭红衣,手中,劫着一个青衣人,飞速的离去。

    那一个青衣人的容貌……

    秦皓轩不觉得眯了眯眼,是她,小青!

    没有进城,秦皓轩向着那一袭红衣,紧追而去!

    薛海棠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的那几个人,深深地皱了皱眉,而后,目光环视,方向,徒然一转,向着左边的断崖而去。

    “放下青姨!”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的从薛海棠的身后传来。

    薛海棠猛然向后望去,继而快速的回头,只见,一袭白发,已经立在了她的面前。

    身前身后,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薛海棠止不住轻轻一笑,一个跃身,带着小青,立在了悬崖边。

    庄君泽追上前来。

    秦皓轩也追上前来。

    小青望着远处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忍不住脱口唤道,“皇上!”

    秦皓轩停下脚步,目光,久久的落在小青的身上,“小青,真的是你?”

    “是,是我!”

    小青应声,而这时,身体,被身后的人,一推,半只脚,霎时立在了悬崖边沿,零零碎碎的石子,顿时滑落深不见底的悬崖。

    “小青,本宫只问你一句,你上次说你把当年的一切,都写下来了,这件事,是否是真?”薛星雨一手扣着小青的颈脖,问道。

    “自然是真!”

    “那东西,现在在哪?”

    “宫主,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此刻,若是自己说没有写下来,若自己告诉身侧之人在哪,小青知道,身侧之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入万丈悬崖!

    “小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你了?”薛海棠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不信!”

    薛海棠扣着小青颈脖的手,一点点施加力道。

    秦皓轩望着对面的那一袭红衣,半响,慢慢的笑了,“薛海棠,朕知道是你!”二十年多年的相处,虽然,他成为真正的看过她,但那身形、那声音,绝不会错的!

    薛海棠闻言,缓缓地除去了面上的红色蒙巾,此刻,她是不是该高兴,至少,对面那一个人,他认得她呢?

    “薛海棠,放开小青!”

    秦皓轩负手而立,冷声对着薛海棠说道。

    这,可能么?薛海棠低头望着小青,再抬头望着对面的几个人,她知道,今天,自己想要将小青带走,是不可能的了!而小青一旦落到秦皓轩手中,当年的一切,都会公诸于众,既然这样,不如,赌上一把!

    “小青,我赌你没有将当年的一切,都写下来!”赌,这一把,薛海棠不想赌,却也不得不赌!一掌,从身后,狠绝的将小青打伤,而后,用力的将小青推下悬崖!

    一声惊呼!

    封若华想也不想的掠过薛海棠的头顶,紧追着那一袭青衣,跃下悬崖!

    秦皓轩在这个时候,瞬间来到薛海棠的面前,一掌,将她打伤,也跃下悬崖,向着那一抹身影追去。

    薛海棠一手捂着胸口,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却不想,庄君泽近上前来。

    “北堂帝,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爱凑热闹。”薛海棠一边嗤笑的开口,一边想着离去之法。

    庄君泽缓笑一声,“那有什么办法,刚才,被你推下去的那一个人,幽儿好像有点在意的呢,你伤了她,该怎么办呢?”

    “幽儿?”

    薛海棠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原本,是还想让你多活几天的,想让人跟踪你和你的那一个妹妹,找到进入百花宫的密道,灭了百花宫的,但没想到,你竟能一会儿时间,弄出这么多事来,看来,我还是先直接杀了你好了!”平静的语气,恍若述说天气一样,但话语中表达的意思,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肃杀。

    薛海棠终于知道了,原来,之前要杀她的人,不追她们,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下坠的速度,在不断地加快。

    封若华追上小青,一把拉住小青的手,旋即,找准峭壁上的一块凸石,一把抓住!

    秦皓轩追上来,扣住小青的另一只手,继而望向面前武功精进不少的白发之人,笑着道,“洛华,你怎么在这里?”

    封若华是秦袁安排在秦楚身边照顾秦楚的,秦楚小的时候经常进宫,封若华在侧,秦皓轩也是见过多次的,那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绝不会错。只是,那么多年来,秦皓轩却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一张面具之后的那一张脸。

    封若华扣着小青手腕的那一只手,明显一紧。

    小青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看样子,他们,显然是认识的,可是,他们虽然认识,却一直不知道,他们原是父子的关系!

    “上去吧!”

    秦皓轩对着封若华示意了一下,继而助了一把力,助封若华带着小青上去,而自己,也紧接着上崖而去。

    崖山。

    庄君泽向着薛海棠而去的那一掌,依照薛海棠此刻的情形,根本无力闪躲。

    薛海棠一时间,止不住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巧妙的挡开了庄君泽的手,继而带着薛海棠,后退了一步。

    薛海棠不由自主的睁眼望去,是秦皓轩!

    秦皓轩松开手,如果可以,他会第一个杀了薛海棠,但是,不可以,不可以杀她,因为,博雅在她的手中。

    当年,博雅喝下去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要三天的时间一过,就会醒来,对身体,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转眼的时间,当他再次步入皇陵的时候,棺木中沉睡的那一个人,已经不见了。

    已经被面前的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会容忍她的原因!

    二十年了,即使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他也要!

    薛海棠看着救了她的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会救她的原因!

    “青姨,我们走!”

    封若华没有看秦皓轩,对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怀有哪一种感情。

    小青拉住封若华的手,郑重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皇上,洛华就是夫人当年为你生下的那一个孩子!”

    秦皓轩闻言,不可置信的猛然望向小青,“你说什么?”

    小青上前一步,屈膝而跪,一五一十的道,“皇上,洛华确实是当年夫人生下的那一个孩子,当年,你不在夫人的身边,夫人不小心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洛华后,夫人体力不支,晕倒了。当时,薛海棠曾经向奴婢下过命令,要奴婢杀了夫人的孩子。奴婢知道,薛海棠一定会对孩子不利的,并且,她得到消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依夫人当时的状况,根本无法照顾孩子,而你,又不在,奴婢为了小皇子的安全,就将小皇子送到了当时一户农户家里,再用死婴,骗过了薛海棠!后来,小青返回农家,抱回小皇子,想要说出一切,可当小青将小皇子抱回来后,夫人却已经……已经……而皇上,你当时,又封了薛海棠为贵妃,所以,小青就……就带着小皇子,离开了。”

    薛海棠听着小青说出当年的一切,面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秦皓轩当然知道他与博雅,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当时战乱,他们长久的分开,后来,孩子早产、夭折,博雅很是伤心,所以,他便决口不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一个孩子。而那一个孩子,他自始至终也未曾见到过一眼!

    其实,在知道有人闯入皇陵的时候,他也有所怀疑,可以说,他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那一个进入皇陵之人。只是,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去想……

    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目光,缓缓地、缓缓地落向那一袭白衣、白发……

    如果,他就是当年博雅生下的那一个孩子,他就是他和博雅的孩子,那么,他们,岂不是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十多年……

    整整十多年……

    阿袁,他知道洛华的身世么?如果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不说?

    冰冷的地上。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的人,睫毛,缓缓地颤了颤,继而一点点的掀开。

    秦楚环视着空荡荡的大厅,听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止不住笑了笑,只是,那一抹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走吧!

    身体,尽管是那么的无力,但是,秦楚还是硬咬着牙,一点点的站起来,麻木的向着外面的雨幕走去。

    大雨,霎时从头浇到尾!

    透心的寒冷,冷不过心的冰凉!

    一步步踏出屋子,再一步步踏出院子……

    没有回头,秦楚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这一刻,她只想离开这里!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大雨,浇着羸弱不堪的身体。

    泥泞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嫁衣,像是在嗤笑着什么……

    褪去,褪去……

    一边走,一边褪去身上的嫁衣,任由嫁衣遗落在身后,无人问津……

    雨水,模糊了视线,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模糊就模糊了吧,随便走!

    究竟走了多久?

    没有人知道,就连走的那一个人,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此刻,在哪里了?

    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被雨水打湿的睫毛,颤抖的掀开,刹那间入眼的,是官道尽头,那一袭比炫目的太阳还耀眼的红衣……

    好熟悉的红衣!

    似曾相识!

    漫漫雨幕中,秦楚静静地站着,瞳孔中映衬出来的那一抹红色,由刚开始的一点点,慢慢的、慢慢的,占据了整个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