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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鸢跟班里的人没什么话说，别人倒是心有八卦之火，但跟牧鸢不熟，也不好过来搭讪。
牧鸢坐到了小胖同学旁边，毕竟有抄过几次作业的情谊在，他跟小胖同学在班里面算是话说得第二多的了。
小胖其实是个学神，人不八卦，老实说他早清楚牧鸢家庭情况，只当这后桌是个低调的世家子，反正人也没什么大毛病，比那些个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好得不知多少。
“诺，刚烤好的茄子。”小胖同学话不多，递了个的茄子给牧鸢。
牧鸢一直在看那烤着的碳火，要是以前的话他会选择走神，思绪跑另一边世界去，现在发呆只是发呆。
“哦，谢谢，七哥还没来吗？”
他跟小胖同学之间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大抵有些像“爸我妈呢？”“妈我爸呢？”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七哥在班群里说晚点来，好像出了点事。”
“班群？我们还有班群吗？”
牧鸢曾经有多孤僻，可见一斑。
小胖同学忽然停下烤鸡翅的手，扭头看了牧鸢一样，他脸上肉多，眼睛很小让人总是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但这次牧鸢从他眼中读出了怜悯的情绪。
现在就算知道有班群也没有进的必要了，后天他就要去上高中，这时人群忽然有些骚动。
“呀，七哥你干嘛了，这什么造型啊。”
“七哥你又撵着狗追去了？”
“笑死，但没完全死。”
“你们懂个什么，有啥好看的，不过是摔断了条腿，什么打麻将出老千又被抓了，你可别胡说，我出老千会被抓？”
接着又说什么“你们可知茴字的四种写法”之类的话，男男女女传来一阵一阵欢笑声。
烧烤摊彻底忙活了起来，在这里晚上抬头就能看到繁星，海面波光粼粼，少年们在夜晚的海边闹得欢快，有海风吹过来，味道咸咸的，青春年少到底会是什么滋味呢，牧鸢觉得应该就是那晚海边的烧烤味了。
牧鸢坐着小板凳一副农民蹲的架势，跟小胖同学两人默默一串接着一串，看着某个少女众星拱月之下作着妖。
“世上的人其实都像无头苍蝇，说无头苍蝇好像不太合适，像飞蛾吧，反正都是没有目的飞来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着有什么意义。”小胖同学咀嚼着口中的烤肉串，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但是有那么一撮人不同，他们在哪都会发着光，那些飞蛾见着火光也就扑了上去咧。”
小胖同学看了眼旁边的牧鸢，看这小子还在楞楞地看向人群，也跟着一起看向那边。
“喜欢火光一点也不丢人，但是如果连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你说这蛾子会不会被别的蛾子看不起？”
牧鸢意识到身边的人在问自己，回神想了想认真道:“啊？好像也是，飞蛾扑火是本能嘛，怎么会有飞蛾抑制本能的。”
小胖同学眯着眼睛，看了眼这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的少年，只感觉人总是拖拖拉拉爱讲反话，带着答案问问题，端着明白装糊涂。
这时某个少女看见这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手上还杵着拐杖。
牧鸢和许十七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说的也是，出来同学聚个餐，一个头上绑着绷带吊着一边胳膊，另一个打着石膏处着拐杖，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两个病友偷跑了出来。
小胖同学默默挪了挪屁股，给七哥让了位子出来，默不作声继续吃他的烧烤。
“我还以为你这小子还没到，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吃烧烤，也不过去一起耍？”
许十七一瘸一瘸地坐了过去，抢过牧鸢手中刚烤好的鸡翅。
“七哥玩得开心就行了，我不习惯那些场合，只是你这腿……”被抢走鸡翅牧鸢也不恼，病人削的苹果都抢，还有什么缺德事是这人做不出来的？
不待牧鸢问下去，许十七率先抢答道:“别问，快被人问得烦死了，这不是今早出门本来还好好的，结果在地铁站我又见到那狗，我那暴脾气，岂能让它这黄毛小儿苟活，当即又追了它十几条街，过天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狗没记错便是曾经偷七哥外卖那只。
得了，还真是又撵着狗跑去了，牧鸢好奇地敲了敲七哥腿上的石膏，感觉还挺好玩。
许十七不耐烦地赶走太岁头上动土的手，眼神示意了一下牧鸢这身打扮:“你呢，你又是干嘛去了，打架去了？你不是说你很能打吗？”
“我也摔了一跤。”
“你在骗人。”
牧鸢哼哼哧哧地烤着下一串鸡翅，七哥不好糊弄，在她面前牧鸢撒谎从来没有用，但他也不想将自己去学校报个道结果被猪拱这种事说出来，实在太糗了。
过了会，牧鸢又道:“七哥，明珠学府附属中学提前招了我，我今天去报道了，后天就要去那上学。”
“可以啊牧鸢！不声不响就上岸了！”
少女吃着鸡翅拍着牧鸢肩膀，引起对方腰上伤势，倒吸一口凉气。
“七哥呢，有想好去哪所高中吗？”
“明知故问。”七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魔都的魔法高中就那么几所，但是明珠学府附属中学明显高了其他几所高中不止一个水平，有点想法的人都知道该往哪里挤去。
许十七第一系是治愈系，稀罕得就算放眼全国都没几个，要进明中不难。
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七哥去哪里自己也不怎么管的着，但不知为何听到答案的牧鸢心情忽然有些轻盈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周围有些嘈杂的同学看到这都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知道有什么好戏就要上演，前一刻都在有说有笑说收就收，像是印度电影一言不合就开始唱歌然后又戛然而止，齐齐为主角让出一条路。
走过来的是王夏，许十七口中的王傻子。
一个班里面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就王夏这平时有事无事就往许十七身上凑的架势，就值得别人怀有‘恶意’地揣测。
事实上王夏也从来不避讳别人的猜测，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心意，嘴上总是说七哥是他大哥，事实上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初三二班的王夏喜欢他们班的许十七，也不知道是‘喜欢’值钱一点，还是‘初三二班’这种形容词让人听了会感叹上一句。
‘青春真好啊。’
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出，看着夜晚海边那对年轻男女，看着夜空的漫天繁星，看着烧烤架上被烤焦也不翻一下的鸡翅。
“王傻子，你过来干嘛，别过来抢我们大腰子，回你们那桌去，去去去。”少女一脸凝重，眯着眼睛眼神不善。
“七哥，那个，我，其实我……”
王夏站在几步外看着眼前少女，明明一米八几的汉子现在却连话都说不清楚，身边的同学恨不得帮他把话说出来，几十个少男少女的心都砰砰直跳。
王夏此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环视了一遍身边的同学，又把目光放在了许十七身上。
夜色下他觉得少女真的很漂亮，一直看着让他有些情迷意乱起来，可是看到少女脸上没有平时的嘻嘻哈哈，而是一脸严肃和认真，以及少女旁边坐着的少年，忽然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他拿起桌上一罐雪花，刺啦一声开了盖，对着许十七道:“七哥，快毕业了，我王夏祝七哥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说着将手中雪花一饮而尽，像是把三年里某些朦胧的感情就着晚风一口气全吞进肚子里。
有人嘘声，也有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家又开始忙活起来，载歌载舞的。
鸡翅都快变成炭了，但牧鸢像是毫无察觉般拿起来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起来。
“怂货。”
小胖同学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