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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靖朗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上下审视着苏窈,那一眼很快,但是也很锐利直白,苏窈几乎看见他的目光从自己胸前扫过。
苏窈脸色微沉。
祁靖朗垂头,很低的笑了一声撄。
“或许你早就有心里准备,”祁靖朗再次抬头看着苏窈,语调缓慢从容,“嫁给陆东庭这样野心大城府深的男人,你怀孕的时候,他却长时间离开,你就不怕他在异国他乡出什么幺蛾子?”
苏窈听了这话,心里确实不舒服,但却是不舒服说话的这个人。
女人心性敏感,孕期的女人,几乎所有负面情绪都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加倍膨胀。
比如在听见祁靖朗那话的时候。
当一个女人变成一个母亲,雌性荷尔蒙的分泌使她周身都被笼罩着一种叫做圣母玛利亚的光辉,她将发胖,妊娠斑妊娠纹往自己身上招呼,她再无法与性感沾边,周遭异性的欣赏的目光便会变成一种……同情,或者是对一种母爱的赞赏。
同情出自某些男人的思维通病,觉得这女人真可怜,她怀孕了,她男人无异于会经历长达九个月的禁谷欠期,会被外面更加年轻貌美身材纤细的女人所吸引偿。
以上都是苏窈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过的问题,也不是对陆东庭没信心,只是她也从未要求过他在外必须如何如何保持着好男人好丈夫的作态,觉得大家各自自觉最好;但是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就难免会寝食难安辗转反侧。
她成了大腹便便的孕妇,就像是被贴上了一张名为‘异性尽散’的符。
而陆东庭依旧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走到哪一处都不会缺少异性的关注。
也不知道孕妇是不是都爱瞎想,反正她偶尔就会瞎想,这种话又只能在心里忖度,问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但某些话由祁靖朗说出来,苏窈只想在他脸上贴三个字:劣根性!
苏窈不想在祁靖朗身上浪费时间,但又没忍住反驳:“心里有鬼的男人,不管是老婆怀没怀孕,都会偷一偷腥。虽然我们家那位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条件,但如果他想要做点什么,无需等到我怀孕。祁二少这样度他人之腹,不太好。”
言外之意就是:小人之心。
祁靖朗听了这话,心想这女人嘴皮子够利索。
苏窈索性不再与他搭话,在这儿站着既不好看也容易招人议论,她点了点头说:“祁二少,我先进去了,失陪。”
苏窈稳稳当当的拾级而上。
祁靖朗两步跟上她,两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说:“说两句就生气了?如果真是如此,那恕我刚才多言了。”
话虽这么说,苏窈却是没在祁靖朗口中听出丝毫的歉意。
反而只发觉了男人对女人的调侃,对此苏窈感到十分反感,这种印象应该是从她第一次见到祁靖朗开始就存在了。
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将人抽丝剥茧般盯着看时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眼镜蛇,从她后背缓缓攀上她的脖子,恶寒又可怖。
这种到处遍布着人精的场合,苏窈也不好明摆着跟他撕破脸,只是噙着冷冷的笑意说:“我知道祁二少只是说笑而已,怎么会多计较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给你台阶下了,若你再是纠缠,那可真是计较不休,惹人嫌了。
祁靖朗有些皱眉,“你跟人说话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苏窈不再赔笑,目不斜视的踏上缓步台,脚步未停的往展厅里走。
但是她不敢走得急或快,步伐从容,祁靖朗轻松就能紧紧跟着她,稍稍落后了一两步。
苏窈心中是越发的不耐烦,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灼热的审视自己。
祁靖朗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进展厅之前的时候,上前走到她身边意味深长说了句:“都说女人怀孕会如何如何丑态,但我看你怀孕似乎把自己怀得越发能招人眼了。”
脸色水润,身姿依旧苗条,而且前凸后翘之处更加丰腴,那被裙子挡住的肚子几乎看不出来,入人眼的尽是那些个优点。
祁靖朗眼神眈眈的扫过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惦记上的。
在苏窈彻底冷了脸之后,他也不再故意招惹她,大步踏向展厅内。
苏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颤颤的咬了咬,眉心的恼意几乎敛不住。
她站在原地恢复了冷静才往里走去。
在场的多是衣着清凉的女郎,展厅里保持着二十七度左右的恒温,进门就有侍者帮她拿过大衣。
苏窈执著一身复古衬衫领的长袖裙,倒也不觉得冷,有人领着她去了一张桌上坐下。
因为同是陆家来的人,苏窈的位置和陆翰白在一处,陆翰白跟祁靖朗又有那么一些渊源,这二人便凑往一堆了。
更凑巧的还是,秦家和苏家的人就坐在隔壁桌,苏窈余光扫过去便能看见恩爱如漆的秦珩和苏西溪。
宴席开始之前,是进行拍卖会。
苏窈拿出的是萧宋离送她的那套卡地亚定制珠宝,叫价五百万。
苏窈挺喜欢这套首饰的,但是她也不敢熊心豹子胆的将陆东庭送她的东西拿出来拍卖啊,万一被人拍走了,也许会引起家庭矛盾……
苏窈的首饰倒数第五个拿出来。
“咱们接下来这件拍卖品,是陆太太的心爱之物,一套卡地亚定制珠宝,包括一对耳环,一条项链和手链,以及一枚戒指,完美切割的钻石与蓝宝石的组合,并且刻有名字缩写,意义重大,起价五百万。”
席间大多都不约而同的只拍自己的东西,少有看上的才会加价,而且这首饰刻了苏窈的名字,也没哪个女人会去拍,苏窈便自己加价:“五百五十万。”
“五百五十万,还有谁加价吗?没有了?好,五百万一次,五百万……”
后面的‘两次’二字还没喊出口,便有一道声音插
进来:“七百万。”
苏窈面不改色的看着祁靖朗。
那人像是刚见到她一样,翩翩君子的朝她点了点头。
苏窈,“八百万。”
祁靖朗幽幽靠在椅子上,悠然叫价:“一千万。”
最初众人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不过是有人看上了这套首饰而已,但无论是从价格还是从情理上看,这祁靖朗也没理由继续加价。
鼻子灵的人精一下子就嗅出了猫腻,倏然席间响起一阵阵议论和唏嘘。
苏窈好在不怯场,轻声叫出价格:“一千两百万。”
“两千万。”祁靖朗说完,放下手中的号牌。
苏窈垂着眸,手指摩挲了两下手中的号牌,估摸着是要将这东西让出去了,但是她的东西落在祁靖朗的手里,她会觉得膈应,继续叫价,却也是让人看笑话,倒不如快点结束。
旁边一桌的苏西溪淡淡笑看这边的闹剧,轻轻的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苏窈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和陆家的面子,成什么体统。”
意指苏窈跟这人有点什么。
秦珩瞄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这样公然看自己姐妹的笑话,就算是素质可嘉了?”
苏西溪这次没像以前一样不知他为何胳膊肘往外拐,还要娇嗔一句撒娇,她轻飘飘的冷笑出声:“怎么了?我说她又没妨碍到你,你替她抱什么不平?你不也知道我跟她不和吗?别人也都这么说……”
秦珩抿着唇,眼神凉凉的略过她,再没搭话。
苏窈最终是做了个让贤的动作,抬了抬手,“祁二少既然想做善事,我就不跟你抢了。”
祁靖朗突然就讳莫如深的笑笑。
苏窈将头别向一边。
台上声音传来:“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
“三千万。”
低沉而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光线微暗的大堂中间传来,照在拍卖品上的聚光灯蓦地搭在那人身上——
陆东庭西装笔挺走来,身形高大,清隽疏冷的面容异常沉稳,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扣西服中间的扣子。
现场有片刻的静默,都在揣测这演的是哪出?
又有心存忌惮,希望刚才陆东庭千万别看这自己起哄的表情。
苏窈则是愣愣的盯着他,还没忘记昨晚打电话,他斩钉截铁的说回不来,一次比一次的出现更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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