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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伞三支,梅花烙印,雨水落在伞页上,成晶莹的水珠从伞边落下。
三人走过回廊,走过宫墙,走过花园的圆形拱门到了东临殿外。
细雨中,殿门看起来有些缥缈不清,夏吟欢走在前头顿下了步子,扭头看了看二人道:“你们便在此处吧,我自己进去。”
说罢她青绿色的布鞋踩过石阶上的水渍往殿中走去,苍凛尘本想叫住她,却被夜行欢及时的拉住给了他一个不要冲动的眼色。
吴王对夏吟欢又独特的情感,正好可以让她套套吴王的话,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夏吟欢走到门口,轻轻将房门推开来,一种书香铺面而来,那是陈年累月的书籍散发出的味道。
若是文人墨客最爱这书香之气,她扫了一眼,贴着墙壁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典故,这是东临宫中最深处,也只有这里书不多。
其他的殿门里满满的全是书,供宫中的一些嫔妃或者是宫女来阅读,这里的书多到堪比翰林院。
房间中,陈设较少,除了书架之外,只有一张简易的床榻和一张古琴搁在中央,空荡荡的像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
好在她看到了一个人,倚躺在古琴旁几乎卧在地上的男人,此刻依旧是一身华装,但却少了原有的自傲。
发丝散乱,青丝披在肩头,一大半摊在地上,他单手撑着太阳穴,手里拿着一本书,懒懒的抬眼看了她,
目光在看到她之后便再也移不开来,惊愕的有些期期艾艾:“你怎么来了?”
他这些日子都在这里安静的度过,企图让心里的不甘平静下来,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见到夏吟欢。
“来看看你。”夏吟欢淡淡的说道,吴王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不少,她还以为吴王会受不了打击而疯狂。
看来是个很容易冷静下来的人,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你来了就好,最近刚作了一首新曲,你若有兴趣的话不如听一听。”吴王笑着坐了起来,曲着双腿盘坐在古琴旁,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他做出了那种事,还扬要夏吟欢的命,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夏吟欢竟然不计前嫌还来这里看他这软禁起来的阶下囚。
“好。”夏吟欢一口答应下来,并不着急从他口中立马得知一些事,总得慢慢的来,如果直接问的话,想来吴王定然会反感。
夏吟欢说着走上前,坐在了古琴前,同吴王有五步之遥,拉开了距离也是盘膝坐下。
不得不说,虽然她敢孤身来见吴王,但是要挟事件过后她对吴王还是有些忌惮,甚至刻意的同他疏远。
那天若非是虞太妃的事,事发突然,吴王冲动之下将酿成怎样的祸事,不敢想象。
吴王始终彬彬有礼的样子,谦和的端坐颇有架势的将手平放在了古琴的琴弦之上。
看得出并非装腔作势,是个擅长音律的人。
夏吟欢不说话,安静的坐着,看他从容的用指尖拨动了琴弦,那好看的双手,修长白皙,比女人的还要好看三分,在他不断的拨动之下,一曲缓和的音律便至他指尖飘出。
好似在叙述一个人身居世外桃源的日常,那种惬意的音律,不带一点悲伤,满满是轻快的调子。
宛如一只只来至世外的精灵,在他指尖跳动,无高亢的音调,没有低沉的音律,整首曲子都很平缓。
夏吟欢专注的听着,吴王的琴确实弹的不错,不过她并没有多认真的在听,反而在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对吴王开口,在心里组织言语。
一曲终了,她竟然有些失神了,还是吴王轻声唤了她的名字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啊?……”夏吟欢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失礼了,尴尬讪讪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似曾相识的音律而已。”
“是吗?”吴王眉头微挑,显然有些郁闷,追问道:“在哪里听过?”
夏吟欢挠了挠头,她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像一首歌的调子,于是说道:“宁夏,你肯定没听过。”
他怎么会听过,夏吟欢胡乱的想,他一个古人要是真听过宁夏就古怪了。
“没听过,不过能奏出此曲与我相同也算是一种缘分,若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面。”吴王和善的笑开来,他刚作出的曲子,有人相同其实心里不大高兴。
“恐怕永远也没机会见了。”夏吟欢小声的嘟囔道,他要是有机会见梁静茹那不等于穿越到现代吗?
估计得吓死他……
“你说什么?”吴王没有听清楚追问道。
“没什么。”夏吟欢连连摆手,呵呵笑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她开始实施计划,从旁侧敲,看看能从吴王口中知道些什么,吴王点了点头,夏吟欢试探的问道:“你知道虞太妃被人掳走的事情吗?”
“还没找到?”吴王当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那件事他才会功亏一篑,对虞太妃被人掳走的事件记忆犹新。
不过,他后来被关进了东临殿后,他越发的觉得奇怪,总觉得自己的母亲不会轻易被抓,很有可能是他们合伙策划来诈唬他的。
也很有可能真的被人掳走了,刚开始很着急,但是后来思绪就慢慢的沉淀下来了。
想到夏吟欢说的,他的母亲不一定真是爱着他,更多的是爱着权势罢了。
“嗯,听金珍珠说是被大漠太子欧阳晨给掳走的。”夏吟欢慢慢说着,仔细观察着吴王的神情,觉得有问题,他居然能这么的淡然,或许早就知道了欧阳晨会掳走虞太妃似的。
吴王眉头微挑,疑惑问道:“欧阳晨,他掳走母妃做什么?”
夏吟欢见他吃惊,一下又拿不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又继续试探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欧阳晨掳走太妃意欲何为,你知道吗?”
吴王木然神色微怔,夏吟欢表现的太明显,他已经察觉到了夏吟欢来这里看门他目的并不单纯。
突然,他笑了笑,嘴角是自嘲的意味,摇了摇头道:“你来不过就是想问问欧阳晨和母妃的关系罢了。”
夏吟欢愕然,木讷少顷,有些难为情起来,低下了头,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表现的这么明显,直接被他拆穿了意图。
“我只能告诉你,欧阳晨为什么掳走母妃我不知道,唯一知晓的是母妃她确实与大漠关系密切无疑,剩下的我也不知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做君主的料。
也自行惭秽,他确实比不上苍凛尘,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已经认命了。
每个人生来都带着各自的命运,他没有循规蹈矩,没有遵行天命而行,所以上天惩罚了他,在他误入歧途后才让他明白。
所以,他已经不对皇位有贪念,只想静静的度过余生,那些权势的争斗,已经不想插手了。
“真的不知?”夏吟欢不大相信,这宫里也就吴王和虞太妃的关系最为密切了,要是连他都不知道就再没有人清楚了。
“嗯,你们要查便查罢,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已经如实相告,没有别的事的话,皇后娘娘请回吧。”吴王嘴角带着苦涩下了逐客令。
他现在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夏吟欢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被她打乱,他宁愿不见。
夏吟欢怏怏不乐的出了东临宫的大门,见到苍凛尘和夜行欢就在门口,不由的吓了一跳,明明是让二人在殿外台阶下等候的。
“怎么样了,刚刚听到琴音,你没事吧?”苍凛尘分外的焦灼,见她现身,立马攥过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没事,吴王不过兴致一起,为我弹琴一首而已。”夏吟欢瘪着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忧心忡忡道:“但是吴王什么也不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只听他说太妃和大漠确实是有联系,其他的一概不知。”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等于最后的线索都断了,虞太妃到底还是跟大漠有联系,也只能说她在欧阳晨手里的机率大了一丝半毫而已。
过了好一阵子,夜行欢这才执起伞来走下台阶,声音不高不低混着屋檐滴落的雨水传来:“现在也只能去大漠走上一遭了,别无他法。”
“只能这样。”苍凛尘也认同,虞太妃不能不管,而且如果真是欧阳晨掳走了虞太妃有可能又在策划一场阴谋,他不能再让虞太妃继续错下去。
更不能再让靖国陷入风雨中,在风雨中飘摇,更重要的是,敌在暗我在明,若欧阳晨有计划的打压他,他根本防不胜防。
夏吟欢一听要去大漠,连忙紧随其后拽住了苍凛尘的衣袖道:“去大漠带上我,我也要去!”
如果苍凛尘真的要去的话,夏吟欢不想他孤然一身,若是在大漠遇到什么危险可就完了!
那些血光滔天的记忆里,他几次险些丧命,就在边疆,那时候好在有她在身侧,若是她不在,苍凛尘若有什么危险她跟本救也救不了。
“不行!”苍凛尘立马甩开了她的手,转身正视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必须留在宫中,大漠实在危险,若大漠真有毁约之心,到时候兵戎相见朕怎么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是危险还是万丈深渊刀山火海,我都要跟着你!”夏吟欢固执的又拽住了他的衣袖,眼里满是倔强。
“这次去可不是儿戏,你不能去!”苍凛尘也是坚决,他是万万不想夏吟欢出事的,他的声音很大,让夏吟欢不禁愣了愣,苍凛尘也察觉了太凶她,又软了语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朕不都是为了你好么,你别任性了。”
“难道在宫中就安全吗!”夏吟欢撇了撇嘴,苍凛尘很少这么凶她的,被他一吼不禁觉得有些委屈,鼻尖酸楚:“要是这是欧阳晨的调虎离山计呢,要是你走了他又到宫里将我也掳走该怎么办!”
她气呼呼的说道,苍凛尘眸光闪过一丝明亮,心想确实如此,思量再三终于妥协:“那你跟着一起去大漠,但是不要乱来。”说罢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夜行欢吩咐道:“你便在这宫中,切莫让贼人有机可乘,监国大任就交到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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