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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放虎归山必定还有下一次,这次是天牢的狱卒侥幸击退了百人,若下次来的是高手而且人多,欧阳晨说不定真的会被劫走。
想着,他坐立难安,庆功宴就此散去,他脑子还是很沉,像是灌满了铅一般沉重,但是他不可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是夜,御书房灯火通明,二十只灯盏隔着绘制有荷花纹路的丝绢灯罩散发出朦胧的光,将整个御书房和殿外照得明亮如昼。
案几之上,苍凛尘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来,用玉镇压着一头,手里执着通透的玉笔开始落下一行字来。
字体刚柔并济,龙飞凤舞,他写下一段顿下笔想了想又继续行书。
停停写写,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这才将一封书信写完,落款写上名号又盖上了玉玺,凉了凉墨,这才折叠好装进了信封里交给了守候在旁侧的奴才道:“将这封信快马加急送至南疆境内,一定要亲自交到南疆太子拓拔策手中。”
写完了一封,他接着按照上一封的行式又拟上了一封交给公公:“这封送到大漠皇帝手中,切勿被人劫去。”
做好了这些,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太师椅上,当下额头已经是一层淡淡的薄汗,抬手拭去,心中焦灼不安。
他给拓拔策写信给大漠皇帝写信,是希望他们能来,若是能请来,商量和议也好,不管如何首先得赔礼道歉将欧阳晨送回大漠人的手中。
长年累月的战争已经让靖国国库大不如前,若继续和大漠的矛盾激化说不定会引发又一场战争。
不如就此和解,拓拔策已经不足为惧,又有协议在先,他担心的是大漠!
在御书房呆到了三更,直到宫娥又进殿续上蜡烛,他这才踩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寝殿,因夏吟欢喝了酒已经早早的歇息下,殿中有奴婢伺候,他脱下了龙袍桌着着中衣,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夏吟欢身侧。
似乎感觉到有人,夏吟欢嘟囔着转了一个身,手搭在了他的胸膛。
他叹了一口气也侧过身和她面对面,瞧着她一张睡衣正浓的脸,眉目舒张,睫毛细长投下阴影,粉色的唇瓣嘟起似乎在索吻一般。
他抬手,指腹轻轻抚上了她的唇瓣,柔软的像是捏着一团棉絮。
“不用动我,好困。”她喃喃呓语,仿若梦话。
“吟欢,不要担心,我会履行我的承诺,一定会重新举办一场成亲礼,让你风风光光真真正正的做上皇后的宝座。”他苦笑着承诺,虽说他是一国之君,但许多事情要考虑要顾及的实在太多太多。
就连想重新跟她成一次亲也要考虑黎民百姓的想法,也要让旁人心服口服。
夏吟欢睡的并不死,隐隐听到了他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睡眼,眼帘中是他嘴角无限放大的苦涩。
心里木然一疼,她已经醒得差不多,看着他不悦心情也跟着布满阴霾:“说什么呢,成亲又不着急,再说了金珍珠的话大可不必在乎,她是个怎样的人现在我都看不透。”
“嗯。”苍凛尘点了点头,今日大起大落的心绪已经折磨的他疲惫不已,搂住夏吟欢将她的头圈在了怀里,声音很低:“睡吧,不管发生什么睡着了就不用去管了。”
不管是不是有大漠之人潜入了靖国境内,不管大漠和南疆会不会同意和议,不管什么时候才能跟夏吟欢再举行成亲。
好多事,其实他真的很想不去管,不去做着一国之君,若是当初他是个闲散王爷,今日也不会被这些事折磨的焦头烂额。
夏吟欢隐隐察觉到她话里有话,睁着大眼去看他,却见他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好似已经睡着,想问出口的话只好又咽回了肚子里。
苍凛尘睡了她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今日金珍珠同她说的话还迂回耳际,什么叫为了她好她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苦思着,琢磨着,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从京城到南疆,快马加鞭只需要两日,一般战场上的事才会用千里传书,但紧急情况也会千里传书的方式来传达。
两天后,当拓拔策手里握着从京城送出的一封书信时候,木然愣了一愣,泛黄的信封上书写着几个大字‘拓拔策亲启’。
普天之下可没有几个人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他看着面生的使臣挑了挑眉,拿着手中信笺扬了扬道:“你说,这是苍凛尘给我的?”
“回殿下,是。”使臣面色难堪,小腿都打着颤,敢直呼皇帝大名的也没几个。
“拖出去,斩了!”拓拔策面色一寒,看也不看使臣一眼便将信纸丢在了地上,像是无用垃圾!
苍凛尘夹着尾巴逃走了,居然还送过来信,是怎么的,想羞辱他一番,还是想提醒他签下了那份不平等的协议书?
想到苍凛尘,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惜他已经逃回了靖国深处,一时间难以圆了他的愿。
使臣闻言当下神色微怔,南疆的侍卫已经站在他旁侧就要拖着他出去。
“殿下不可。”这时,站在拓拔策旁侧的谋士突然开口阻止,“殿下,您已经跟靖国国君签下了和议书,若是此刻斩了靖国使臣未免会让人耻笑,说殿下是恼羞成怒。”
谋士不提议和书还好,一提议和书拓拔策面色更加的难堪,喝斥道:“大胆谁敢取笑本宫,是那苍凛尘诡计多端不要脸逼着本殿下签下的,他派来使臣怎么了,难道还要本宫以上宾之礼待之?”
“殿下……”谋士自知这拓拔策对苍凛尘恨之入骨,但是众口铄金,往往舆论就能让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他是太子身份高贵更要注重自身的形象,于是苦口婆心的奉劝道:“殿下,您不能这么想,不管如何议和书是您亲自签下的,靖国使臣并无过错,不该斩首啊殿下!”
“那你说,怎么让他有大错?”拓拔策怒不可歇走到宝座前坐下,冷冷的扫了一眼谋士,真不知道吃谁的粮食长大的,胳膊肘往外拐!
谋士一时哑言,拓拔策根本就是曲解了他的意思,沉默少顷,瞟了眼被他丢在地上的信笺,蹲下身拾在手中送到拓拔策面前讪讪笑道:“殿下难道就不好奇,靖国国君千里迢迢让一个使臣送来一份信意欲何为?”
不好奇,拓拔策完全不好奇,他心里只有对苍凛尘的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是,谋士已经将信递到他手边他不得不收下,三下五除二就将信封撕了个粉碎,将信纸掏出来,粗略的扫了一眼。
木然面色由青转紫,猛地站起身,气得牙痒痒:“你看看,你自己好生看看,苍凛尘说什么,居然让本宫去京城商议,他当他是谁?本宫写下议和书难道就得对他俯首称臣?”
谋士愕然,连忙接过,信上所述,是要请拓拔策到京城一叙,还说是跟欧阳晨有关。
谋士估计拓拔策也就看了刚开始的一行,没有看到欧阳晨的事,于是指着书信的一行说道:“殿下,靖国君主不是将大漠太子欧阳晨带走了吗,微臣想,约莫是想请你还有大漠皇去京城,然后顺道将大漠太子带回来吧!”
“欧阳晨?”拓拔策讥笑,当初他战败,立马就听说了欧阳晨写下了议和书并且以使臣身份出使靖国,他早对这种墙头草没有丝毫的好感,冷言嘲讽道:“他不是在靖国坐客不亦乐乎,估计都忘记了自己是哪个国家的!”
“殿下切莫这么说。”谋士有些心急,“大漠太子虽然背信弃义,但是咱们不能无情无义不是,而且多半欧阳晨也是被逼的,不如趁着这个由头去大漠说上一番,或许还能跟大漠皇结盟,到时候就不是殿下您不守信用,而是那大漠皇救子心切了!”
谋士就是谋士鬼注意比平常人要多得多,拓拔策一听,一扫难看面色明白了其中道理,拍案而起兴奋起来:“你说的没错,正是个好的契机,看那苍凛尘这次如何引火烧身!”
谋士终于松了一口气,拓拔策是个记恨的人,若是遇到仇人便会将理智都抛了去,这终于是说通了。
想到能将靖国踏成平地,拓拔策坐不住了,说风就是雨就要去大漠:“快,叫人准备良驹,再准备好厚礼,这就去拜访大漠皇!”
他的儿子被苍凛尘抓了去,就不相信请不动个大漠皇,有了大漠的兵力,南疆如虎添翼,要大败靖国小事一桩!
谋士应下,此事确实要越快越好,若是大漠皇帝也收到书信同意去京城那可就晚了!
可走到门口,谋士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使臣不免问道:“殿下,这使臣该如何处置?”
“杀了不久得了?”拓拔策毫不在乎,反正都要联合大漠打苍凛尘了,一个使臣算得了什么。
“不可,殿下。”谋士又道。
这让拓拔策有些不耐烦了:“他跟你沾亲带故还是怎么了,为何就不让杀!”
“殿下,若是杀了他,靖国君主会察觉到您有反抗之心,也不可将他送回靖国他都听到了这么多只能关押起来,等到联合了大漠再杀也不迟。”谋士也是汗颜,不过一个使臣而已,但是关乎的是计划整个关键。
“算了,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拓拔策心烦了谋士,做事总是优柔寡断,不过不得不承认又说得头头是道。
他不光想杀苍凛尘的使臣还想杀了苍凛尘的人,谋士不然杀就等着他踏平了靖国,让使臣亲眼看到自己家破人亡后再凌迟处死也好!
拓拔策大步跨出殿外,良驹已经准备好,他终于在败于晋阳城后再次浮上了信心十足的笑容来。
苍凛尘你就等着受死吧,等着被我用剑刺穿胸膛,至于夏吟欢,她本该就属于本宫的!
拓跋策将消息送到了大漠,等到拓跋策的人走了之后,几个大臣出列,“皇上,现在太子爷在苍凛尘的手上,咱们不能这么贸然和拓跋策攻入靖国,整个大漠只有太子爷才有资格继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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