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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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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耳朵里能清晰地听到水珠滴答的声音,却睁不开眼睛,一点点亮光,都让她感到刺眼。

    难道是地狱?还不等她想清楚,就听到一对男女对话的声音。

    “如今我虽身为丞相,位高权重,可有些事却不可不为。瑜儿性情温婉又稳重,妍儿却单纯活泼,以我看,瑜儿更适合入宫,太医说她只是受了寒,其它无碍,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老爷,一入宫门深似海,虽说入宫当娘娘有锦衣玉食,也能保家人荣华富贵,可没了自由,哪有幸福可言?瑜儿本就受了这一遭磨难,我实在是不忍心……”

    “我也不想啊,可我如今身处这个位置,只有如此才能让皇上放心,虽然皇上信重我,但君心难测啊。”

    “可瑜儿还昏迷着,要是她醒来知道你要送她入宫,再病倒如何是好?”

    “你先别告诉她,等她醒了再说。”

    有人敲门,在门外说道:“老爷,宫中来人,宣您进宫议事。”

    “好,知道了。婉华,瑜儿这边你让人精心伺候着,入宫的事你费点心,妍儿那里也好好教导教导,别让她到处跑。我先进宫去了。”

    门吱呀打开,又轻轻关上。

    丞相夫人郑氏婉华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心疼得掉眼泪,“我的好女儿,你受苦了。”

    郑氏给她压了压被子,才擦了眼泪转身往外走。

    “青桃,绿柳,你们好好伺候小姐,小姐醒了,记得立即来通知我。”

    “是。夫人。”

    门这才被轻轻关上。

    赵子玉使劲睁开眼睛,也只睁了一条缝,入眼的是紫纱罗帐,上面金线绣着牡丹,四周坠着流苏,身上的锦被柔软暖和,室内摆设讲究。

    这里不是地狱。这是什么地方?

    屋檐上滴下的雨珠敲打着芭蕉叶,滴答滴答。

    她在自己身上掐了好半天,才终于确定,她还活着。

    明明喝了毒酒,罗公公也定然是看着她断了气才会回去复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她确实活着!

    刚才对话的二人,男的自称是当朝丞相,那女人便是丞相夫人了,那自己是……丞相的女儿?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有人推门进来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青桃端着药碗,来到床边,轻声说道:“小姐,该喝药了,奴婢喂您。”

    喝什么药?她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青桃吓了一跳,差点端不稳手上的碗,小姐突然就醒了,那眼神冰冷阴森。

    “小……小姐,您醒了?”青桃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跟着小姐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小姐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你是谁?”声音沙哑含冰。

    “我是青桃啊,小姐,青桃同您一起长大,伺候你十多年了,青桃的娘是您的奶娘啊!”青桃生怕小姐要把她怎么着,连忙将她的奶娘给搬了出来,小姐一向敬重奶娘,对她也像姐妹一般亲厚。

    “我是谁?”她不带任何情绪地问着。

    青桃真的愣住了,小姐不知道她自己是谁?难道小姐伤着脑袋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青桃当即哭出了声,边哭边说:“小姐,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秦紫瑜啊!三个月前,新帝登基,召老爷赴京任职,老爷便带着一家子来京城了,您的马车坠入了雪窟,您受了伤……”

    “新帝登基?”皇帝不是刘晋安?

    “是啊,小姐,新帝是从前的成王刘启。”

    在她的追问下,青桃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现在是永平元年,春分时节。

    嘉平五年已是去年的事了,此时距她喝下毒酒,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龙椅上已经换了人,皇帝是从前的成王刘启。

    新帝刘启,本是个逍遥王爷,三个月前却突然接到圣旨,召他进京受封,没想到,这一封,就封他做了皇帝。

    前帝刘晋安,现今世人尊称为荣昌帝,直接将皇位禅让给了他的皇叔刘启,然后他归隐山林,了无踪迹了。

    关于荣昌帝退位的传言,到如今街头巷尾都有人津津乐道,都说他深爱着玉面将军,可将军却不愿入宫,而是进水月庵做了姑子,没多久就自缢而亡,香消玉陨,荣昌帝伤心欲绝,放弃了一切,带着心爱女子的遗体,归隐山林了。

    她的父亲定远侯秦东明,进入朝堂三个月,为新皇解决了江北雪灾之患,又清除了朝中一批趁机敛财的蛀虫,深受新皇倚重,被封为丞相。

    秦紫瑜心中讶异,这么说,她赵子玉是借尸还魂了?

    “九五之尊,为了心爱的女子,连皇位都不要了。京中女子,个个为他的深情感动,拜菩萨求姻缘的时候,祈求能找到一个像他那样痴情的男人。”青桃一脸向往的说着。

    刘晋安会为自己放弃皇位?他这一生,为了坐上那个位子,可是机关算尽,连自己也没能识破他的阴谋算计。他身边的罗公公端给她的毒酒,想必是他亲自下的旨意。

    秦紫瑜神情漠然,她活着的时候,刘晋安对她百般折磨,不曾善待,没有珍惜,最后还要了她的命。又何必在她死后,带着自己的遗体归隐山林?

    世人不清楚事实真相,还相信世间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充满向往和期待。

    “青桃多大了?”看着青桃满脸向往之色,秦紫瑜出声问道。

    青桃一愣,看着大小姐冷清的神色,知道自己失言,有些窘迫地回道:“小姐,青桃与您同岁,已经十八了。”

    青桃和小姐一同长大,她娘是小姐的奶娘,小姐待自己也一向亲厚,而自己却生出了那样的心思,实在对不起大小姐对自己的一番情意。况且小姐受这一遭磨难,本就是自己失职,没有护好小姐,小姐不会因为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就要赶自己走吧?

    她立即跪下请罪,急得快哭了:“小姐,青桃没有别的心思,青桃这辈子都跟着您服侍您,您可不要与青桃生疏了。”

    一般做丫鬟的女子,二十岁就可以出府嫁人了,青桃已经十八了,正是青春年华,春心萌动之时,渴望有个爱她的情郎,这没错,哪个女子不怀春?她不忍去打碎她们的美梦。

    “青桃,起来吧,你没错,过年两就该出府嫁人了,我会帮你留意合适的人家。不过以后,对于不了解的人和事,特别是荣昌帝的事,不要在我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