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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安慰好了苒婴,回到书院在岔路口上又碰上了几个乐升堂的学生,为首的瞧见她俩,惊喜道:“苒婴,好久不见啊!”
她身旁的少女瞪大了眼睛,连忙拉着她后退几步,小声对她警告:“虽然案子断了,但是苒婴是否是细作这个问题还未明朗,咱们还是别和她走的太近。”
为首的学生道:“人都放出来了,自然不是!”
“凶手落网,刑部不能不放她,但是…但是……”她想了许久想不出原因,最后放弃了,找了个借口说,“空穴不来风!她很可疑!”
苒婴怒不可遏道:“是有人栽赃嫁祸于我!”
“是谁?”她们好奇地追问。
“是……”苒婴正想说,苏衍慌忙捂住她的嘴,对月升堂的几个学生解释,“世上哪有那么多细作啊,你们谁见过一个不会武功,随随便便就能被诬陷进牢狱的细作?而且刑部都放人了,那肯定是确定了苒婴是清清白白的,这‘清清白白’当然包括了她的身份!”
“可是……”
“可是什么?”锦倌闻讯赶来,怒气冲冲地打断他们的胡乱猜测,“你们这几个长舌妇,管这些闲事做什么?管好你们自己吧!”
“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叫嚣的是锁清秋,拨开人群,与她对峙,“她也是为书院考虑,你趾高气昂做什么!”
苏衍发现乐升堂的学生正在围过来,便立即将苒婴护在身后,对锁清秋警告:“刑部断案不容置疑,你的同窗是为了书院好,但是这些猜测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到处乱说,刑部的人听去,又是一场麻烦!”见众人有面露恐惧,苏衍心中得逞,立即换了副慈祥面孔,继续对锁清秋说,“其实苒婴得救还多亏了你先生的提点,若非她的帮助,我恐怕到现在都想不到证物会藏在池塘。”
“什么?”锁清秋震惊不已。瑾先生怎么会插手那样的麻烦,她是向来都不爱管闲事的,怎么会……锁清秋想不明白,便又追问她,“瑾先生为何要帮助苒婴,他们并无交情。”
“是啊,他们并无交情,只是学生和先生的关系罢了,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是要互帮互助,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而非落井下石看热闹,其实到头来,多多少少会受到牵连,谁又能得逞呢?”
锁清秋的眉眼之间闪过一道寒意,她往后退一步,朝她冷冷的说道:“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我只问一句,你却能长篇大论一番,想来,瑾先生应该就是这样被你蒙骗的!苏先生,咱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身拽过月升堂的学生的手,往来处返回。
苏衍得意地挑起了眉,遥对着远去的几人抱拳:“多谢夸赞!”
锦倌凑过来一张疑惑的脸,问道:“苏先生,你去了趟刑部碰见什么妖魔鬼怪了,她骂你呢!”
苏衍笑呵呵道:“知道啊!”
锦倌更是奇怪:“那为何还感谢她?!”
“因为我高兴啊!”
“果然疯了!”锦倌绝望的摇摇头,拖着苒婴赶紧逃命。
夜幕笼罩,阑珊院沉浸在一片幽蓝之色,南宫锦倌拉着长孙越趁夜溜进,一路小跑,钻进了孤鸾阁。苏衍伸出个头看了眼对面朝云阁后,迅速将门关上,燃起火炉,点上旃檀,只开了一半南窗换气。
夜至三更,孤鸾阁内仍是灯火通明。锦倌和长孙越一起裹着棉被,只露出一对尖尖脑袋,听完苏衍对断云轩藏尸案的讲述,两人依旧一副疑惑的样子。长孙越首先发问:“肖妃为何要送汗巾给姬昱,即使妃子送礼于下臣,也必须经过陛下,难道……难道他们之间是亲戚?”
抱着枕头坐在角落的苏衍忍不住感叹:“真是入世未深的纯真孩子,为师就好好教教你,男欢女爱懂不?”
长孙越点点头。
“那男女之间送定情信物听过没?”
“嗯…哦!先生是说肖妃与姬昱有染?!”
苏衍松了口气,这孩子可总算弄明白了。
锦倌摇头叹息:“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妃子居然与臣子有染,不过这姬昱也真是小家子气,竟将妃子赠物转送给禾霜。”
“是太小气了,堂堂左侍郎,竟然连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都没有,他又凭什么去勾引女色!”长孙越将脑袋又露出一点,对苏衍说,“先生可千万别学禾霜,太不值了!长孙家有好多宝贝,改日我请父亲说句话,给你带几样来开开眼,省的夜长梦多!”
苏衍有些不解,凑近了问:“何为夜长梦多?”
“禾霜没见识才会被诱骗,若我让您开了眼见识过了,您便不会被骗去,搞不好会丢了小命!”说着,自己都觉得后怕,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苏衍对她的想法既好笑又感动,忍不住伸手抓了把她的脸蛋,“你先生我见过不少好东西,当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骗走的傻女人!不过禾霜也绝不是因为姬昱送了礼才走上不归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你们要是有宝贝,我终身不嫁也是可以的,哈哈!”
长孙越和锦倌失望的收回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锦倌首先开口试探:“先生,听闻苒婴是被长孙熹要挟的,你与她最是接近,此事是真是假?”
苏衍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震惊地看着她俩,怒问:“谁说的?”
锦倌被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有人在传,具体是谁也……也追究不了了。”
长孙越点头附和:“苒婴受了委屈却不能申诉,我们是她的同窗理应为她站出来!”
“你是想借此良机打击长孙熹吧?”苏衍的眼睛死死盯着长孙越,犹如一双手,无形中将她的虚伪扒得一干二净。她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锦倌对她的懦弱感到厌烦,挺起胸膛说道:“就算如此,长孙越有理有据!她长孙熹哪有一丝半毫做继承人的样子,虚伪,冷血,没教养,她简直就是长孙家的奇耻大辱!”长孙越暗中扯了扯她的手,让她别再说了,可是锦倌刚说得起劲,哪能罢休,继续说,“长孙越虽然傻了些,胆子小了些,起码行得正坐的直,她才是最有资格继承之人!而且,长孙家除了她也无人可以继承了。”
苏衍暗自发笑:“你们说要来听苒婴的案子,现在看来听案是假,借机打听长孙熹把柄,助长孙越代替之,才是真吧?”
棉被里的两人都怔怔地看着苏衍,最后在她的威严下,不得不点头默认。
锦倌小心翼翼的说:“长孙越常年在她堂姐的威势下抬不起头,虽然都是长孙家的孙女,待遇却天差地别,您也看到过长孙熹那张嘴脸了,若再不为所动,将来的形势恐怕对她大不利。”
锦倌的话当然正确,但是那奸诈女孩可从未落下过把柄,这可从何下手?
苏衍陷入了苦恼,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容国又落起了雪,书院已是寒霜裹叶,湖水结冰,院中那些曾经盛开的花树如今也是一派萧条之色。
左卿将自己关在屋内已有多日,期间不是品茶,便是从书架上寻来一卷书,盘腿坐于窗前,有时阅书,有时也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
砚生捧着暖炉哀叹一声,转身开了门出去,门再开时,却是西楼的声音,怀里还抱了个木头锦盒。随着他进门的动作,冷冽寒风灌入,将食案上的书籍吹得啪啪作响。左卿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瞟了眼门口,漫不经心道:“雪越下越大了,你还跑来跑去受罪,这是嫌命长还是我这儿的茶好喝,你要来蹭几杯?”
西楼无奈的笑了笑,说:“你真是一日不损人心里就不舒服。既如此,徐娘做的点心就只能原封不动送回去了!”说着要离开。
“慢!”左卿这才放下书,注意到那锦盒,再次确认,“真是徐娘送的?”
西楼忙不迭跑回来把锦盒打开,又倒了两杯热茶,一边喝茶一边对他说:“徐娘来若水也有些日子了,学做了些糕,特地让我送来了。”
左卿端详着手心那块茶绿色方形糕点半晌,突然问:“你偷了几块。”
西楼不悦:“我连布裹都未拆,你怎断定我偷了?”
“徐娘何时这么小气,送吃的只送这三块?”
西楼一屁股坐在他身侧,抱怨道:“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你还不允许我吃两块垫垫肚子?”
左卿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两块糕点,自己怎么还追究起来,立即将暖炉递给他,以表歉意。
“既然来了,暖暖身子再回去吧。”
西楼没有去接暖炉,突然严肃地对他道:“砚生说你这几日情绪不振,原因为何?”
左卿这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风风火火的过来,原来是砚生误会了,便对他解释:“我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砚生太紧张了。”
“是墨斐?”
“是啊,当今六部之首,朝廷栋梁!接二连三失去左膀右臂,接下去我必须小心谨慎,万不能操之过急。”
“姬煜倒台,连带着那些小喽啰都安分了,门下省总算是肃清一片。下一步,你作何计划?”
“快年关了,鸣金收兵。”
“你要按兵不动?”西楼有些焦虑,“可是三省六部尚有多人还未剔除,日子一长,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那个中书令梁鸾,还有谈岑,此二人最为棘手,还有长孙无争,你千方百计找来兵器谱不就是为了拉拢他?这么些事儿摆在那,你还能坐得住?若墨斐真的产生了警惕,我们更应该赶在他有动作之前尽快将之党羽铲除!”
“非也。”左卿否决他的想法,“墨斐现在一定在观望,若真的动手,不就中了他的圈套?兵器谱上下卷都已找到,但去见长孙无争的时机还未到。至于梁鸾,他位高权重,极为谨慎,一时无从下手。我已托徐娘动用云来阁的关系去搜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梁鸾也得先放一放。”
“所以可以先铲除长孙勋,正好从他那里查一查墨斐的矿产,必有玄机!”
“长孙勋无儿无女,只不过是长孙家的养子,至于把柄……”左卿失望的叹了叹气,“十年如一日的清廉,从不贪污受贿的长孙大人,我对他竟无从下手。”
西楼抓住机会,对他说:“早知道你会没头绪,我过来就是提醒你,若要找突破口,长孙熹是关键!”
左卿神色一亮,随之心中已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