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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宫麟的额间也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风轻轻的刮着,带着盛夏夜里特有的凉气。
不知不觉间,夜幕缓缓降临。
盛夏里的凉意渐渐地浓了起来。
穆芷珊安静地躺在南宫麟的怀中睡着了,嘴唇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唇色,已经略微有些红润了,外面樱花林中的梨花树沐浴着皎洁的月光,纤细的枝干在夜风中轻轻地摇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心儿,我的心儿,这辈子再也没有人能用这个来威胁你,再也没有!”
他缓慢地低头来,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一道淡淡的光芒,泪水缓缓地滑过他秀美的面颊……
“心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所以以后不管你在谁的身边,都不要忘记我,好不好?要记住有一个叫做南宫麟的人,曾如此深爱过你!”
南宫麟淡淡地笑着,笑容中却有着一丝令人心痛的苦楚。
那一年,她靠在他肩上说,麟,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会永远都守护着你。
那一年,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说,她想要嫁给他!
也是在那一年,他南宫堡一夜之间被人血洗,她与他硬生生的被划开,而这样的距离,隔着却是一世的距离。
可,后来,他恢复记忆,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她却说,勉强自己去爱一个人太累了,所以她选择的人是慕容晔,她说,慕容晔是她的整个生命。
若是没有慕容晔,她的生命便没有了意义。
那种翻江倒海的难受,那种心如刀绞的疼痛……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穆芷珊,她的眉头猛地蹙起,额头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如玉珠般剔透。
无数的杂乱的记忆齐齐涌上她的脑海中,一点一点的变得沉重起来,让穆芷珊无力承受,只得任由它们像毒蛇猛兽般吞没了她……
只是一瞬间,睡梦中的那种心脏的疼痛——那种撕心裂肺,渐渐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了……
“香寒……”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坐在距她咫尺的地方,瞬间绽放的笑容,倒映在湖水中,宛若春花,让她纠结在心中的怨恨,霎时,烟消云散。僵硬如石的心,仿佛忽然串出一簇火焰,灼热而浓烈。夕阳晚照的余辉,明媚如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越来越明亮……
渐渐地,她勾了勾嘴角,一抹如月光般皎洁的笑容在她的嘴角幻化开来,在这一刻恍然定格——
那抹笑靥,落寞、忧伤,却真的洋溢着幸福。
幸福……
原来那淡淡的龙涎香味中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幸福呵!
在一旁的南宫麟,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有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处划下,可是,那双乌黑的眼珠却一瞬不瞬地望着熟睡中的穆芷珊。
他的眼眸闪烁着盈盈的光芒,那眸光中好似凝着永生永世都无法割舍的爱恋,“心儿,如果能一直这样守着你,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可是,我知道,你需要在你身边的人,不会再是我,不会再是我!”
“哥哥,你做了什么?!”
南宫雁卿走了进来,看见吐了一地血的南宫麟,而后又看向床榻上的穆芷珊,心中便明了了,他是在用自己仅剩的生命来爱她,哥哥,你为何如此傻?
“卿儿,我没事!”南宫麟看着自己的妹妹,柔声说道,“卿儿,以后哥哥不在了,你要好好一个活下去,知道么?铭轩是个不错的男子,你嫁给他,哥哥也就放心了!”
“麟,别说话,我替你运功疗伤!”
凤铭轩立即坐下,而后将南宫麟柔弱的身子抱在怀中,坐正,准备给他注入真气,然而,在那一刻,却被南宫麟打开了他的手,只见他微微一笑。
“铭轩,不用浪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好么?”
“你说!”凤铭轩一向无所谓的脸,难得出现如此正式的神情。
“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卿儿,她心中有你,只是碍于玉致,所以刻意隐藏了自己真是的情感!”南宫麟有些艰难的说道,“还有就是,我欠慕容晔一个人情,若心儿醒了,请你将她送到慕容晔身边,拜托了!”
“好,我懂!”凤铭轩幽幽地说道,眸角竟微微湿了,“麟,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南宫堡向慕容无墨讨回公道!”
“无碍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南宫麟,你竟然为了她,为了舍了自己的生命,那么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伊琳儿本来是给南宫麟送汤来,却没有想到看到如此一幕,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穆芷珊,她恨不能上前去掐死她。
这个女人毁了南宫堡,毁了她的幸福,更加毁了她的一生。
“琳儿,放手吧!何苦执着呢?我从未爱过你,从来没有!”
“啊——”伊琳儿大喊道,声音嘶哑,“南宫麟,我恨你,我恨你——”
随后,便大笑着跑出了房间中,那凄绝的声音在屋内久久的回响着。
躺在床榻上的穆芷珊似乎感觉到一阵暖流,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而后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帐子,再也不是熟悉的明黄色了。
“晔……”
“哥哥,嫂嫂醒了!”南宫雁卿看着转醒过来的穆芷珊,高兴地对南宫麟说道,哥哥这一生已经够不幸的了,起码,起码在他人生最后一段路,她希望他能快乐,没有遗憾。
“卿儿……”
穆芷珊侧头,看着南宫雁卿,当她眸光触及正在流血的南宫麟时,她便已经预知发生了什么事了,她坐起身来,极度惊恐地喊道,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南宫麟,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的眼眸中不断地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
“你是傻瓜,麟,你是大傻瓜!为什么要为我付出这么多,为什么?!”
“麟,不要离开我,你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守护者,你会一直守护着我啊!”
“心儿,你不要哭,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南宫麟轻声说道,而后从口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穆芷珊面前的白婚纱。
“云,你不要说话,我马上让他们去请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凤铭轩一听这话,准备出去找大夫,但就在那一刻,他的衣服却让南宫麟抓住了,他淡淡的说道:“铭轩,不用了,我自己知道已经没有用了,我想要跟心儿单独待会儿!”
凤铭轩的目光一黯,不忍拒绝,“你们想去哪里?!”
“心儿,我们去外面梨花树下好不好?”
穆芷珊淡淡一笑,点点头,然而她的目光中却是一片蚀痛。
天空蔚蓝如洗,院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是一片细细碎碎的金黄,夕阳渐渐下沉,在蔚蓝的天际被夕阳照的红红的,犹如残血一般。
凤铭轩将他们送到院落中的梨花树下,就离开了,只是他也没离开,而是跟着南宫雁卿只是在远处的一个地方躲起来,静静地看他们。
南宫麟静静地躺在穆芷珊的怀中,四周很静,静的只能听得到他们的心跳声,对南宫麟来说,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这也是一种幸福。
虽然她不曾爱过自己,可是在爱着她的那段日子以来,是他这辈子最开心最快乐的事。
南宫麟默默地倒数着自己仅剩的时间,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四肢百骸仿佛有噬骨的寒气流进去了,他隐约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麟,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来救我?!”
穆芷珊轻柔地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责备的意味。
南宫麟淡淡一笑:“你曾经说过,我会保护你,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的,是不是?!”
穆芷珊轻轻地笑了,水眸漾着一丝感动,更加用力地抱住他,仿佛是在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抱他,“是啊,我是你的公主,你是我的守护者,可是好像我是个麻烦的公主,只会给你带来许多的麻烦!”
“傻瓜,我说过会守护你的,你忘了么?”南宫麟依旧轻轻地笑着,“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一起看日落,看日出,现在我的心愿总算达成了!”
“南宫麟,你才是傻瓜!”
穆芷珊低声说道,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出来,混合着从南宫麟嘴角处留下的血液,留在白色的衣服上,显得如此凄绝而黯然。
“心儿,你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太痛苦了,如果我的死给你造成负担了,那么就请你忘了我,好不好?”
穆芷珊轻轻地摇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但看到南宫麟苍白的脸庞,她不忍心,所以她忍住心中的悲痛。
“好,我答应你!”
残阳如血,浩瀚的天际上那抹猩红的渐渐在像西沉。
“心儿,我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好,你想听什么歌?”
南宫麟轻轻咳嗽一声,而后淡淡地说道,“随便吧,只要心儿唱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