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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院中,慕容无墨将一大群御医召集到这里,而后看着那些太医围着穆芷珊转。
而此时的穆芷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连一下都没颤动,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下。
慕容无墨坐在桌边,痴痴地望着里面,怎么也不肯移开一点的视线,冰紫色的眼瞳中凝聚着绝望的伤痛。
香寒,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的人,这一次,你一定也不会倒下的,是不是?
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你说过会跟我离开这里,说过会跟我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这时,慕容晔走了进来,望见白色芙蓉帐内,那张苍白如纸般的容颜,他的心脏似乎在那瞬间被猛然紧缩,仿佛瞬间失去了氧气。
然而,他却很快的恢复过来。
“她也没怎么样么?逢场作戏可是她秦香寒最擅长的呢!无墨,你不要被她骗了!”
慕容无墨心里一沉,在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冲过去狠狠的揍他一顿。
“你跟我出来!”
黑夜里,炽热化的程度似乎愈演愈烈了。
慕容无墨和慕容晔直视着对方,相互对方似乎都不顺眼了,原因只因为还躺在里面的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香寒?她究竟做了错了什么?”
慕容晔薄唇轻抿,“她做错了什么?无墨,你难道不知道她一直都是慕容宸的人吗?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本王的,是慕容宸的!”
他说得咬牙切齿,然而慕容无墨却无奈的笑了。
“你竟然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我是该替你悲哀,还是该替香寒悲哀?她为你付出了所有,到最后竟然连你最起码的信任都得不到!”
慕容晔怔怔地听着慕容无墨的话,他的心徒然一阵抽痛。
其实只要他冷静下来细细将所有的事都想一遍,他便知道这是慕容宸在临死前的挣扎,要他跟他一样,到最后都是一个人!可是,他被妒火蒙蔽了双眼,吞噬了理智,无法辨清一切。
“付出?她为本王付出过什么?”
砰——
再也无法忍受的慕容无墨一拳打在了慕容晔那张冷峻的脸上,一股火气顿时在他的心中,猛然窜起。
香寒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你却如此待她,这一拳是我为她打你的!
这一刻,他的声音变得很冷很冷:“这一拳是我为香寒打的!”
慕容晔踉跄地退了几步,嘴角也渗出出淡淡的血丝,满眼通红,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无墨,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秦香寒跟你最亲的人动手?”
“是!”慕容无墨狠狠地说道,一想到秦香寒忍痛去为他奔波,他就恨不得打死他,“你不配得到她如此深厚的爱意,你负了她!”
一记凌厉带着呼呼风声的拳头再次落在慕容晔的面庞上,那样的力度让慕容晔的身子晃动着倒下,唇边出现一大片的血,但他依然固执的站了起来。
而后眸光一闪,便还击了一拳给慕容无墨。
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的还击给彼此,都倔强得如同孩童般。
“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吐血,不行了——”
丫鬟慌张尖锐的喊声穿透了茫茫的夜雾,坚定无比。
他们听到了这声音都收回了拳头,先后进入了琉璃院。
芙蓉帐内的穆芷珊,脸色苍白一片,而那苍白如纸的嘴唇已经不再只是苍白了还略微带着中毒后的黑色,冰冷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在一旁的盆里,满目望去的鲜红,还有一个取出的看得出眼鼻的肉团。
“御医,香寒怎么样了?”慕容无墨一进门便拉住御医问道。
“王妃的情况恐怕不太好,本来王妃就中毒了,又加上奔波劳累,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御医战战兢兢地说道,他犹记得当初睿王妃中毒的时候,睿王爷发火的模样,他可一点都不敢怠慢。
“本来就中毒?”慕容晔几步上前,狠狠捏住御医的领口,“她上次中毒,本王不是用天山雪莲给她解毒了,为何还会中毒?难道你私吞了那雪莲?”
“王爷冤枉啊,那雪莲老臣有熬给王妃喝,可是王妃为了救王爷,将雪莲王爷了!”
轰——
仿佛有什么一下子全在慕容晔的脑子里轰然砸开,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悲喜交加,然而这种感觉却将他硬生生地拉扯到了绝望的谷底。
她竟然……竟然……秦香寒,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本王……
“你很惊讶么?那我将全部的事实告诉你,你会不会……想要以死来赎罪呢?”慕容无墨已经对他失望透顶,话也不再中听,“香寒为你付出的不止是这样而已!她为了你,将唯一救命的药给了你;她为了你,背叛了自己的亲人;她为了你,明自己身体的毒每发一次,自己的生命就消逝一分,可是她依旧不想要你知道,不想让你内疚;她为了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奔波了,但她还是为你去奔波。若不是她,皇兄,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慕容晔骤然怔住。
他的心猛然一阵抽痛,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那种痛足以让他痛不欲生了。他望向床榻上的穆芷珊,那苍白的脸,容颜依旧,却不再见那如花般的笑靥了。
“香寒,我究竟欠了你多少,我究竟欠了你多少?”
从那晚之后,穆芷珊便再没有清醒过,太医一直都住在睿王府内,随时伺候着穆芷珊,生怕她脆弱的生命再出一点差错。慕容无墨曾想要将穆芷珊接到墨王府去养伤,可是慕容晔不同意,还有一方面是她的伤不能移动,只得将她留在慕容晔身边。
阳光淡淡的,静静的。
慕容晔一直守候在床前,紧紧握着穆芷珊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如果,如果他松开她了,那么他是不是就永远失去她了?
所以慕容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再也不肯放开。
即使那双瘦小的手此刻是冰冷刺骨的,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开。
躺在床上的穆芷珊,眼睛紧紧闭着,慕容晔那样呆呆地静静地凝望着他……
灿烂的夕阳悄无声息地洒近来,火红色的光芒停留在慕容晔那双深蓝重瞳中,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就像是窗外飘落的樱花……
一片一片地凋零,再掉落……
一阵风过,吹起了它们轻盈的身体,而后,它们便跟着风飘呀飘呀飘的,也不知道哪里是要飘去的终点……
慕容晔依旧僵直地坐着,手紧紧握住穆芷珊的手,从她指尖传来的冰冷,在不经意间似乎也在慢慢冰冻着他的手……
他看着依旧没有醒来的穆芷珊,心仿佛都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种空旷的寂静,还有一种透入心境的寒冷。
“香寒,你真的不愿再醒来了么?是我让你太累了,还是你不想看见我?”
“香寒,我知道自己负了你很多,只要你醒来,我把所有欠你通通都还给你好么?”
风轻轻的拂过,带着暮春时节的气息。
“香寒,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孩子,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只要你愿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好不好?”
床榻上的穆芷珊仍旧没有反应,仍旧沉沉睡去,没有给他一点的反应,苍白的脸变得越加的苍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穆芷珊似乎有了细微的反应,她幽黑的睫毛上竟然有着淡淡的水光,睫毛也似乎在微微的抖动着,只是很轻微很轻微的,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慕容无墨进来了,那人依旧是墨黑的头发,俊美如樱花般的侧脸,一双紫色妖娆的眸子像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般,在瞬间可以穿透你的思维。
“皇兄,香寒,还没醒过来么?”
“没有!”慕容晔淡淡的说道,下颚处已生出了许多胡渣。
慕容无墨转而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穆芷珊,他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望着她,那种神情就好像一直盯着她,她就能感受到一般,就能很快地醒过来,看着他,即使是她选择的人依旧是皇兄,只要她幸福快乐,那么他愿意放手成全她!
“皇兄,很多事需要你去处理,你要为这个国家负责!香寒交给丫鬟照顾吧!”慕容无墨淡淡的说道,他没有看他,“穆老将军在书房等我们!”
“我知道了!”
慕容晔看向床榻上仍旧沉睡的穆芷珊,他在她苍白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语气带着不舍,更带着宠溺的味道,“香寒,你要等着我,我去去就来,不会离开你太久的!”
说完,他便跟着慕容无墨离开了,他们谁都不曾注意到那乌黑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们离开。
慕容晔,你给了我满身的伤痕之后,再对我如此的好,可是我的心已死,爱已逝,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只想永远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