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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作者:八宝粥不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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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缓缓开动,摇摇晃晃让人睡意朦胧。车厢人寥寥无几,静悄悄的,张可看着窗外,曹晓只看着张可,安静而祥和。

    “你为什么不买高铁票呢?”凝固的空气终于被打破了。

    “火车慢一些。”

    “快点不是更好?”

    “慢一点才能看清窗外的风景。”

    “好看吗?”

    “不好看。”

    “那你还看。”

    “既然躲不掉,何不看清楚点?”

    “我看着还挺好看的。”

    张可转过头,曹晓只依旧看着窗外。外面绿油油的,是很夏天的颜色。

    “南方真好。”

    “哪儿好了?”

    “冬天也是绿色的。”

    “你很喜欢绿色?”

    “不是,我喜欢你。”

    “……”

    火车依旧摇晃着,两人依旧看着窗外。一个隧道又一个隧道,暗黑之后总是光亮,之后还是陷入黑暗,不知路的尽头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只不过路一直向前。

    火车站总是在地下,向上爬,一束阳光照到张可的脸上,她往后退了一步,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咦?你不给我一个吗?”

    曹晓只抢过眼镜,自己试了试,“你这个有点小啊。”

    张可看着这个穿着校服戴着墨镜的男孩,“你为啥不换件衣服?”

    “你家也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啊。”弯下腰,把脸凑近了,“难不成让我传你的?”

    “你穿呗,我又不介意。”躲过曹晓只,抱着手往前走。

    “你等等我。”

    两个人影在街上一前一后,交替前进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商场。

    “不是去警察局?”

    “我可不想再遭人白眼。”张可指了指周围的人,“感觉我像是拐卖儿童的。”

    “你不是吗?”

    “你是儿童吗?”

    曹晓只才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依旧在电梯上跟她逗趣打闹着。

    “自己挑吧,富婆包养你。”张可晃了晃手中的银行卡。

    “那我不客气了,嘿嘿嘿……”

    黑色西服穿上身,曹晓只表情立马就开始严肃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头看看同样黑色的张可,他整理衣冠,“我选好了。”

    “穿这么多不热吗?”

    “不热。”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

    “那好吧。”,张可像柜台走去,顺手抄了一件白色T恤,“再要一套这个吧。”

    “照他穿的拿就行。”像极了老母亲。

    张可望着他,一只手扶着收银台,“女士,您的衣服包好了。”

    “好的,谢谢。”把手又抱在胸前了,“拿衣服,走了。”

    “来了。”曹晓只提着衣服,“然后去哪儿啊?”

    “眼镜店。”

    “干嘛?”

    “买墨镜。”

    “有这必要吗?”

    “你要么?”

    “不用了。”

    在眼镜店随手拿了一副墨镜,也不挑款式,只要是黑色就行。接着就出了商场。

    张可找了离警察局很近的一家酒店,让曹晓只放下大包小包,自己在厕所照着镜子。这不是该笑的时候,但是她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很难过。还是高傲的出现在曹晓只的面前。

    “你为啥不要两间房。”

    “一间房够了。”

    “一张床也够了?”

    “嗯。”

    “……”

    “走吧,他们等很久了。”

    “好。”

    警察局门口,张可没有着急进去,站在门口摘下墨镜,侧过头向路的那一头看过去好久。

    一位警察出现在门口,“请问你是张可吗?”

    “是的,警察先生。”

    “我姓白。”

    “谢谢您,白警官。”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张可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在前面和警察攀谈,曹晓只在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们,也不打扰他们,就像以前跟在父亲身后一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您不用担心。”

    “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曹晓只,陪我来处理张舸的事情。”

    “您好,白警官,我是曹晓只。”曹晓只走上前,同白涵握了手,又退下了。

    “你好。”白涵也微笑示意。“之前还担心你年纪尚小……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白涵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白警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学会接受看起来应该是我成年之后明白的第一个道理。”

    “我们先进去吧。”

    “您先请。”

    “那你们俩都没念书了吗?”

    “请了两天假。”

    “快高考了吧。”

    “明年。”

    “明年?”

    “中间有私事耽误一年。”

    “这样啊。”

    ……

    终于挨到了办公室,“你们先坐,我去给你拿文件。”

    抽屉里翻了好久,终于拿出了一张纸,还有一个档案袋。“来,张可啊,你在这里签个字,拿着文件去医院就行了。这个袋子里是你哥哥的随身物品。”

    “那麻烦您了,我们先去了。”张可起身接过袋子,转身就走了。

    曹晓只始终跟在她身后。

    “你跑那么快干嘛?”

    “讨厌这个地方。”

    打开那个档案袋,里面只有一串钥匙和一张小小的纸条。那是一个地址。统统被塞进了那只小黑包里。

    医院里张可看着张舸,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没有摘下墨镜,只是抱着手静静地看着。曹晓只也看着,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现在变得冰凉。他心里的滋味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想起了那次见他时的情景,好像又瘦了。于是又想象着他这段时间是如何拼命工作的。脸上疲惫的痕迹连死亡都遮不住,嘴角却舒缓了。这是开心吧。

    这是曹晓只又一次面对死亡,张可也是。死亡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教会他们如何接受的,也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明白这人生的道理——面前还站的人弥足珍贵。两人同样的异于常人的平静让一旁的医生有些惊讶,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接受吧。也只能接受了。

    两人同时想到这里,同时抬起头。示意了医生,向医院外走去。

    火化需要提前一天预约,他们站在医院外面,傍晚的阳光将人影拉得好长。街上行人匆匆,都是赶着下班回家的人吧。他们站在人群中,任人踩着影子,顿了好一会儿,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