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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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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咨询室,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我们这儿的夏天尤为闷热,走在路上就像是会被熔化一样。我就近找了一家餐厅,打算随便吃点就回家。当我坐下正点餐的时候,一个身影由远至近停在了我桌旁。我以为是服务员,抬头看却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人,是我曾经最好的闺蜜胡静,但是两年前自杀了,我还参加了她的葬礼,沈枫亲自将她火化的,可现在她竟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还是说,我真的见鬼了?

    “小……小静?”我颤抖着,试探着问道,或许人有相似也不一定呢?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而隐藏在身躯之下的那颗心脏却疯狂地跳跃着,告诉我此刻它的恐惧。

    “Surprise!顾影,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我吧?”她拉开椅子直接在我对面坐下。心脏猛烈地抨击着胸腔,就像战鼓般掷地有声,我只觉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发痛,那一层皮肉,简直薄如蝉翼。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才死了呢!两年没见,一见面你就咒我啊?”说着还伸手过来拍了拍我肩膀。

    接下去的对话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进行的,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无限放大,耳边,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又像无数台机器在轰鸣。我看见小静绘声绘色、手脚并用地在描述着些什么,可偏偏我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觉得整个人头昏脑胀,全身发麻。

    餐厅,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子,将我牢牢困住,我想要逃出去,却发现连呼吸都没了力气。这时服务员拍了拍的肩膀,轻声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细雨润物般驱散了喧嚣,世界顿时恢复如常。

    我起身想要离开,服务员拦住了我:“小姐,您还没有买单呢!”

    小静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啧着嘴说:“不得了啊,一向温柔礼貌的顾影都敢吃霸王餐啦!”

    我不敢直视她,也不敢跟她说话,买了单就匆匆地出了门。岂料她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

    “顾影,你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听到她还在后面喊,我走得更快了,逃难似的跑回了车里。当我以为已经把她甩掉了的时候,却从后视镜里再次看到了她的脸——她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此刻正端坐在后座朝我笑呢!

    “你干嘛躲我啦?”她质问。

    “小静,你到底……到底是人是鬼啊?你……你两年前,不是死了吗?”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苍白,炎炎夏日,只觉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如海浪拍岸般不停地冲刷着我。

    “你才死了呢!再说了,你有见过在大太阳底下走的鬼吗?”

    她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松了口气,据我所知,鬼好像的确是晒不得太阳的。可是,两年前我阴阴是看着她火化的啊?她怎么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呢?这中间两年她杳无音讯又去了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还是她?

    “那你,你这两年干嘛去了啊?”我壮着胆子问,若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还会有这样的灵异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带我去你家呗,好久没见糖糖了,怪想她的。我们也可以叙叙旧,车里会热死人的啦。”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情,只是我知道,有些时候的外向只是她的伪装,当年她做了三次试管才怀上的,却在怀胎六月的时候突然没了胎心,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与其说她喜欢糖糖,倒更像是她把对自己孩子的爱都加诸在了糖糖身上。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我顾全了她的面子和伤疤,她的爱也在糖糖的身上得到了释放。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她就自杀了。

    此时我犹豫了片刻,因为心有余悸,不知道她是怎么起死回生的,或者,她的生死仍旧是个谜。可是在她的再三催促之下,我只好发动了车子,况且,之前我与她关系那么好,她总不至于会害我。

    停好车进电梯的一刹那,小静一如既往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可是她的胳膊好冰,我顿时甩开了她退了几步。她问我怎么了,我支支吾吾,万一,她被我拆穿露了原形,我该如何收场?于是我说:“这么热的天,挽着太热了。”

    回到了家,我借口上洗手间,锁上门后给小静的老公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我越来越焦急,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着急,终于,电话接通了:“顾影……”可是,这个声音,并不是小静老公的声音,而是小静!我再仔细一看,我拨的号码,竟是胡静的!可阴阴,我刚才拨的,是她老公的号码啊……

    “为什么要打电话?”敲门声更甚,还时不时地质问:“为什么要打电话!”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抱头蜷缩在角落,眼泪、恐惧肆无忌惮地侵袭着我的整个身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突然就停了。我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到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只听“嘭”的一声,一把斧头落在离我仅一尺距离的门上,透过门上的破洞我看到小静正狞笑着,面目可憎。

    我即刻失去了呼喊的本能,怀着恐惧的心理,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斧头、一斧头地将门劈坏,而后向我步步逼近。

    “小静,”我几近哀求,“不要,你不要再过来了,我,我害怕……”

    “怕什么?”声线忽变。

    当我再次抬头,竟是沈枫在我面前。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接糖糖?要不是老师打我电话,糖糖一个人在幼儿园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糖糖?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吗?我一看手表,竟然已经五点了!这时间,未免有些不太对劲。

    沈枫扶我起来,卫生间的门完好无损,小静也不知所踪。我便试探着问沈枫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小静。

    “小静?胡静吗?”沈枫有些诧异,很快又恢复了淡定,“她来过?”

    听到他的回答,我更诧异,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啊!胡静,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她,”我本想问她不是死了吗,可万一真的是我的问题呢?万一她没死,而是我的意识出现了混沌呢?所以我绕了个弯,问道:“这两年里,她有没有来找你啊?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后,我跟她就断了联系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捕捉到了沈枫眼中一闪而过的闪躲,不过很快又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继而问道:“你是说,她流产那件事?”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我追问道。

    沈枫有些不耐烦:“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揪着不放有意思吗?”

    可我不阴白,这,难道没意思吗?

    “两年前,不是你把她火化的吗?”我几近崩溃,声音带着哭腔。

    沈枫一脸懵:“你在说什么啊?她只是流产了又不是死了,怎么扯到火化上去了?你这是怎么了?”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沈枫捧起我的脸,眼里透露出担忧:“顾影,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照顾糖糖太累了?”

    面对沈枫忽然而至的体贴关心,再回想起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怪异事情,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总是看到一些吓人的景象,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我好害怕,还有,在我的记忆里,小静在两年前是自杀死了的?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哭得更甚,沈枫只能不停地安慰。

    晚上给糖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讲到彩衣吹笛人吹着笛子,带着孩子们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糖糖突然说:“妈妈,如果有一天我也去了另一个世界不回来了,我一定会想你的。”

    一时间我不知为何竟情难自禁泪眼婆娑起来,于是我把糖糖搂在怀里,亲吻了她的额头:“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妈妈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是,我最近经常去啊,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就会去那个世界玩。”糖糖天真无邪的双眼忽闪忽闪,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若是放在从前,我会当做是童言无忌,可偏偏是在今天,是在我经历了这几天的怪异事件之后。可是我不能表现得过于夸张以免吓到她。

    “糖糖,那你告诉妈妈,那个世界,你是怎么去的呢?有人来接你吗?”

    “爸爸带我去的啊!”依旧是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却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是我所认知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