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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高高,白雪皑皑。
一条崎岖细长的小道一直向西延伸看不见尽头。
褒洪和彭雪缓慢地走在小道上,这条小道严格意义上都算不上是路,它与白雪地的不同只是积雪少一些和有几个带泥的脚印。
路边没有树也没有村落,只是偶然出现一两双蓝色的眼睛,来自不知是家养还是野生的狼身上。
褒洪开始怀疑那两个犬族人是不是骗了自己,西边根本没有村子。直到眼前出现几座破旧的草舍才打消了褒洪的怀疑。
村子静悄悄的,人应该早已经睡下,月亮在天空似乎没有移动过,褒洪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穿过第一个村子,第二个村子就出现在天角,褒洪调动灵气洞察出村前确实有个站立的人,那人应该就是屠钰。褒洪感到很奇怪,因为那人的心跳十分缓慢,比平人的一半还要慢,他是要死掉了吗?褒洪牵着彭雪的手加快了脚步。
上沿村沿湖环绕,这村落明显比上一个村子大,熙熙攘攘的屋舍应该有上百户,大多是木房子少数是土房子。
湖很大,湖里的鱼都潜在泥里,湖面结了层厚冰,有几根露出冰面的枯黄水草,湖岸没有树,野草很高,野草深处有几窝不知名的鸟。
一颗高大的槐树临路而起,树底部的树根露出地面向四周展开如同人的筋脉。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被捆在槐树下,他下半身穿的灰色裤子被污水染成了黑色,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胸脯很高,裸露在外的肌肉很矫健。胸前有很多伤,像是被皮鞭抽的又像是用弯刀割的,一条条从颈部延伸到腰间。
褒洪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受这么重的伤,并且光着上半身在雪地里能存活如此之久。
男人很虚弱但还没有到虚脱的地步,发现有人来,睁开了乌黑的大眼睛。
男人打量着褒洪和彭雪没有说话。
“你叫屠钰?”彭雪开口问道。
“你们是?”男人警觉地反问,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救你的人,”褒洪在树前踱步,“但救你前我想搞清楚一个问题,一个证明你人品的问题。”
“哼,”男人冷笑道,“我的人品不需要你清楚,我也不需要你救我,我压根没打算离开这里。”
“他们准备天一亮就把你绞死,只怕你不想离开也不行。”
“只怕没那么容易。”
“你有什么绝技吗?”褒洪无不嘲讽道,“看你被人捆树上打,我看是没有。”
“我爸惨死我受冤,你让我怎么走,”屠钰突然间哭了出来,可能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我是来帮你的。”褒洪上前拍了拍屠钰的肩。
“怎么帮?”
“你来证明你的清白,我来证明我的实力。”褒洪说完用手一挥,指尖飞出一把一寸多长的冰刀,不偏不倚地正中屠钰腰间绳子。
屠钰没有了腰间绳子的拉扯,腿触地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褒洪把他拉起问道:“你家现在还有人吗?”
屠钰摇摇头:“自从我爹死后,家里的人被邹老针对,都跑其他族去了。”
“你们狼族一共有几大家族?”
“大家族只有三家,靠二巫山这边的是屠姓和邹姓为多的混合家族,之前我爹当族长时称“屠族”,现在邹老当族长叫邹族。还有靠北边的共族,靠南的尤族,其他都是杂散小村落。”
“屠族和邹族有多少人?”
“少说五千多。”
褒洪在心里盘算着,三个人还有一个受重伤不可能对付如此多的人。
“带我们去你家吧,天亮还早。”
屠钰一行三人静悄悄穿过几件木屋,走进一间门板被拆掉的大屋。屋里有块大草垫,三人靠在一起坐在了垫子上。
彭雪递过吃剩下的饼子给屠钰。
“给我们讲讲你的身事!”彭雪盯着屠钰恳求道。
“三年前我爹还是族长,家里的门槛被族人塌烂,都是提着野味生鲜来求我爹办事的,当初给我提亲的都很有几家,被我爹以我年纪还小推回了。那些媒婆被拒绝后竟然开始给我爹推女人,当时我妈还没有去世,把我妈气得拿着根木棍守在家门口,媒婆来一个打一个。
当初我成天抓鸡斗狗也没有管家里的事,有一天回家,突然发现我爸竟然领了个妖艳的女人回来,我因为长期不在家里住也没有太在意。
后来我妈变得沉默寡言,没多久怨恨压在心里成了病。
那我才重新开始审视家里的那个女人,她哪里是平常人,完全是个吃人的狐狸精,她进门后我妈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爸也越来越消瘦。
我爸死后,那女人先还没有跑掉,后面村里闹谣言她就消失了。”
“你为什么被族人捆起来打?”
“邹金喂有一只白狼,邹金就是族长邹老儿子。
他那只狼和别的狼不一样,别的白狼身上总有杂色的毛,但他的那只是纯白的。
那狼喜欢在我家门口玩,我还喂过它几次兔子吃。
但有一阵子那白狼突然不来了,之后是邹金怒火冲冲跑我家说我把他的狼眼打瞎了。
我和他解释他不听就发生了争执。
他比我高比我壮,手里又拿着把弯刀,似乎还喝了酒,性起就要砍我。
我夺过他的刀,把他摔倒在地踢了他几脚,他爬起来后也不吵了,也不说狼眼的事,一瘸一拐回家了。
后面邹金就没有来找我了,但是村子里开始传我和小妈勾搭在一起。
那女人毫无预兆地走了,我烦躁得很就有一阵子没有回家。
上个月一天天还未亮,邹老带着他儿子还有一伙邹姓人把我从床上拉起用绳子给我绑了,捆在了村头……罪名竟然是我勾搭小妈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他想让我认脏我就是不认,被他捆了十多天。
褒洪急切想知道屠钰有什么手段,问道:“我说他们要把你绞死,你说没有那么简单,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我们族里有个规矩,叫强者无罪。无论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你能打败所有认为你有罪的人,你就是无罪的。”
“真是荒谬。”彭雪说道。
“各族有各种的习俗嘛。”褒洪搭腔道。
“你准备一人打遍全族?”
“我没那么好体力”屠钰说,“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鲁莽,蛮力。”褒洪说完想起他被师傅教训他时说的话,说他年轻气盛。
“把那女人找回来证明你的清白不就可以了吗?”
“天地这么大,找到她谈何容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褒洪刚说完这句话,隔壁房里传来“咯噔”一声。
屠钰叫了声是谁,褒洪说还能是谁?你小妈。
屠钰忘了身体的疼痛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把那女人掐着脖子提了过来。
“你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你害我家还不够吗?”
“我们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屋里了,可能是找吃的,我们进来后,她躲起来左右为难应该不是偷听我们说话。”褒洪示意将女人放下。
褒洪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感觉那女人和自己姐姐褒姒有几分相似,但是要比姐姐消瘦些,年纪也长一些。
女人爬在地上干咳着。
“你是哪里人?”褒洪问道。
“我是尤族人,因为克死了两个丈夫被族人赶了出来,乞讨到沿村被好心的婆婆收留了,后被屠族长花一两金子买来做妾。”
“我信你的话,哪有好心的婆婆,是生意媒婆吧?”褒洪若有所思,“你这算可死了三个丈夫了,你命真硬。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老实交代,要是骗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是你命硬还是我拳头硬。”
“我保证如实说。”
“第一,他爹和她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
“第二,是不是邹家的人让你造谣屠钰的,?不然你躲起来干嘛?”
“也不是,我躲起来是因为人言可畏不怕做就怕说,我不躲只怕也被困在了槐树下。”
“我一刀砍了你。”屠钰又掐住了女人,“满嘴假话。”
“我们做个交易吧,明天屠钰会被行刑,你需要前去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并且还要指出是邹金指使你这样干的,不然屠钰没一刀砍死你我也要动手了。”
“保证照你说的做。”
第二天村里人醒的很早,因为族长邹老前一天已经通知到了,每家都要派人去村口看行刑。
大家来到了树前,树上的绳子是断开的,屠钰不见踪影,大家都以为是邹老关押起来了,叽叽喳喳讨论着。
邹老带着儿子邹金和几位拿着绳子的彪形大汉,推开众人来到数前。
“人呢?”邹老用一双杀人的眼光看向站在最前排的村民,村民像做错事的孩子底下了头默不作声。
“TM的人呢?”邹金抓起地上断裂的绳子,紧张的问道。
“还站在这里干嘛?所有人回去找,有私藏者和屠钰同罪。”
“不用找了,大爷在此。”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叫喊。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屠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拖着把弯刀,另一个手里拿着长绳,身后有三人,分别是褒洪、彭雪、巫姚。
巫姚就是屠钰小妈。
众人为他们四人闪出一条道来,四人缓缓向前走去,道路尽头站着邹老父子,邹老使了个颜色,几位壮汉扔掉绳子抽出腰里绑的腰刀向屠钰冲来。
褒洪踏开一脚使出瞬移,站到了屠钰身前,嘴里念念有词,身上黑色鳞片着露出来,屠钰看见后在心里暗自揣测他不会是个妖怪吧?
“着”褒洪说完,四人僵硬在原地,褒洪现在已经可以精准地控制自己想要冻住的东西。
面前四人虽然体外无一寸冰霜,但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不需三分钟,四人就会缺血而亡。
褒洪不想杀生,解除了冰冻,四人倒在地上抽搐,身边的围观村民都倒退了几步,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四人。
“冲动,”褒洪说道,“容我们把话说完再打也不迟。”
“阁下几位是屠钰的朋友?”邹老见褒洪不好对付马上满脸笑容来相迎。
“不过是天地间的沦落人。”
“哦?是这样的,屠钰做了败坏人伦之事,为我族所不容,我做为族长,对他实行绞刑合情合理,阁下不便干涉吧?”
“如果一切如你所说,我当然不会干涉你们族内之事,我就是怕是你一面之词,怕屠钰被人以公报私残害就不太好吧。”
邹老挤出笑脸冷笑一声:“被全族公认的事情它能有错吗?”
“哪里是族人,不过都是你的人。”彭雪站在后面生气的说。
“小姑凉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吧?”
“谁是小姑凉,我比你奶奶都大。”彭雪嘟着嘴认真的说。
邹老一时无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绷着脸强压着怒火,他哪里知道彭雪年纪,以为彭雪是在骂他孙子呢。
“阁下非救屠钰不可?”
“非也,我不过要一个公平要一个真相,其他一概不管。”褒洪接着说,“所以我把你们所讲的故事的女主人公找了来,听听当事人如何说吧?巫姚。”
“是邹金让我对村子里人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他教我的,他说只要我把屠钰害死他就娶我。”巫姚用手指着邹金说。
邹金听此言慌张起来,“爹,我没有呀。贱人你血口喷人,谁会想娶你,谁娶你都不得好死。”
“所有你当时只是想让让我诬陷屠钰所以才说娶我的谎话?”
“你个疯婆子,我没有。”
“呵呵,一个道德败坏之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我偏偏要信,我还要所有人都信。”褒洪霸气地说,“我说了我来只是讨个公道,希望你们识抬举。”
“你们走吧,”邹老把手一挥背过身去。
“走吧屠钰你已经恢复清白。”褒洪拍了拍屠钰的肩转过身拉着彭雪牵着她向东走去。“有个大人物在等你屠钰。”
“可是我爸妈的仇?”
“他们不是凶手,走吧。”褒洪回头看了一眼巫姚。
犬界又开始悄无声息飘起了雪,屠钰三人头戴斗笠向二巫山走去。
“你到底是人是妖?”屠钰停住脚问褒洪。他知道褒洪不是一般人,所以才会相信褒洪的话。
“我是龙人,龙的一种。”
“我爸妈到底是谁杀死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巫姚。”
“什么?”屠钰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亲手放掉了杀父杀母之人,他将斗笠向摘下扔向天际划出一道弧线。转身向上沿村跑去。
斗笠还未落下,屠钰还未跑出十步,雪地里伸出两只冰手抓住了他的腿使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屠钰对褒洪吼道,“我要杀了那婊子。”
褒洪慢慢向屠钰走来,伸手捡起地上的斗笠戴在屠钰头上,“你不是她的对手,彭雪也不是,我也不是,她想杀我们三人轻而易举,但她没有,我想他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身上的秘密,她需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你,你懂了吗?所以我只好配她演戏。
你放心你还会遇到她的,她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而你要做的,就是在下次遇到她时有实力杀了她,你明白了吗?
而现在你刚好有个机会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强。
你的祖先蚩尤时代的一炎龙存活到了现在,他是你祖先的忠诚手下,他会帮你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着我一起听我的话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