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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在提示有泸县的导路牌处下了高速。泸县并不大,仿佛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杜糠记得小时候的印象中泸县就是这样,尤其是出城回家那条水泥路被来来回回的货车压得凹凸不平,这么些年每年都在修,但又从来修不好。
泸县客运站这么些年也没变,下客处对面的那个厕所,一如既往地肮脏不堪,臭气熏天。
哎,还是大成都各方面都好,也许北京会更好!那可是首都呢!
……
虽说各种落后,但毕竟还是回家了。杜糠感慨之余,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老妈报平安。
只听电话传来欢喜又熟悉的话语:“老幺,你自己搭车回来哈!你老汉出车去了!”
好在家不远,就在城边上,穿个城就到了。城也不大,刚好要经过自己的母校——泸县二中,他远远地看到校门,以前读高中时哪里想过自己会越走越远呢,好多记忆涌上心头,六年的青春和光阴,都埋葬在这里。
过了九曲河的第一个站,哦,都不算站,这个公交车出了城就是随叫随停的。杜糠在一个后院冒着依稀白烟的房子边上叫停了车,那是一个酿了二十年高粱酒的他家邻居的房子。邻居房子的后院就是酿酒作坊,和自家前院只一墙之隔,他每天都能闻到空气中挥发的酒糟香。
“妈,我回来啦!”杜糠拖着行李,看到老妈正在门口那块地上摘菜。
“老幺,赶快进去休息哈!”一个正弓背劳动的背影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急忙转过身,脸上展起难得的笑容。
“我老汉回来没?”
“没呢,马上到了!”
“我哥呢?”
“你哥和同学出去逛去了,晚上要回来!”
“哦!”杜糠把家里人问个遍,结果都不在,有些失望,干脆站在田边守着:“妈,我有事给你说!”
“啥事,等哈嘛,我直忙滴很!”(直=这儿)
“那我放了行李就来帮忙!”杜糠从小大到大就只看到他老妈陀螺般的身影,所以他也懂事比较早,经常都会帮忙做家务。
……
“妈,告诉你一个事!”杜糠一边掐空心菜,一边转头说。
“快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寄的材料回来吗?”
“哎,入党嗦!我晓得嘛!”他妈突然有点担心:“咋啦?难道有问题?”
“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杜糠怕吓着老妈,赶紧解释:“入党是第一步,今后我可能会去北京读研,辅导员找我谈话,说大四就能定下来。但是,我觉得这样你和老汉的压力就会更大……”
“你娃儿一天,东想西想……”老妈骂到:“当年生你两弟兄,都没人帮我带,我还不是给你俩带大了……”
“我是觉得这样的话我会晚几年挣钱,你们也太辛苦了……”
“妈晓得你懂事!你老汉儿现在开始跑货车,挣钱也比以前多了,你放心,该学习就好生学习……”
“嗯,妈,还有一件好事!这学期我应该还能拿奖学金!”
“可以,老幺能干!你哥这次考的也不错,我和你老汉儿忙是忙,高兴滴很!”
“到时候我给你买个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
“哎呀,不要哈,你自己挣奖学金自己用……”
……
一辆车开过,破烂坑洼水泥路再一次扬起弥漫的黄尘;透过模糊的黄尘,在不远处的一亩三分地上,有两个辛勤的身影,他们说说笑笑,共同期待着他将来展翅高飞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