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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
曹云轻轻的吹了吹茶面。
“老朽尝过茶叶不少,百户家的这款茶,倒是第一次品尝。”
水温很高,蒸汽渺渺,遮住了曹云那双狡狐般的双眼。
“曹大人这次倒是可以好好品尝,不知这茶可是和您胃口?”程荣微笑,把手中的茶水,一口饮尽。
“若是没错,这茶叶当是那颗树上的茶叶,当世茶树就此一株,世间罕有。”
“茶树自然是极好的。不知这茶叶,曹大人品的如何?”
“老朽听闻,原本最珍贵稀缺的茶叶,来自这茶树的东侧。有树遮阴,光照不会太强,是茶中最尊贵。奈何这人有生死,树有枯荣。遮阳大树老迈,东面这茶叶便是大不如前,但是西侧的一簇,近来更受人追捧。”
程荣慢慢的给自己添茶:“曹先生慧眼。但是我生性念旧,不知有何方法,可以让这东侧的茶叶,恢复生气呢。”
“这茶叶的生长,光热水气土,缺一不可。得有遮阳,有供热;有水润之,不可干涸;灵气充沛,土壤肥沃。”说完,突然腰杆一正,从饮茶老朽,变回一方大员:
“如此往复,即使老树枯死,也可脱落,扎根于此,自成一树。”
“曹公大才!奈何计将安出?”程荣正色道。
“兴亡枯荣,皆在此子手中。”曹云朝外微微一指,闭口不言。品各中滋味,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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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怎么跑外面去了。”程荣伸了伸腿。跪坐真是难受。
“因为跪坐真是难受。”司徒晔嘿嘿一笑。
“好你个兔崽子。”程荣笑骂。“你就不好奇吗。”
“这两天我也不是光在家歇着了。”司徒晔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提程荣都是战战兢兢,但是司徒晔看见他,就是害怕不起来。
如同程荣的脸,对着司徒,就是冷不起来。
“太子党王爷党呗。”司徒晔不在乎的说道。“反正这次之后,他们也知道了态度,也不敢再随便对我下手了。我就老老实实躲您老身后,反正不管谁上台,最后还是要依仗夜行军。”
“说对了一半。”程荣换了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茶。
“确实,夜行军再错,也还是夜行军。不过嘛,”程荣微微一笑,
“我后面可没位置让你躲。这次,你还是得上台前。”
“百户大人可没这个道理。羊毛也不能逮一只羊玩命的薅,这次我生死线上来回徘徊,心还有余悸,您还是找另外一个人去吧。”司徒晔拿过对面的茶碗,一饮而尽。
“没大没小。”程荣笑骂道,吩咐下人再拿个茶碗来。
“你就不好奇这次安排什么任务?”
“不好奇,一点不好奇,我就想好好的放个假,才纳的妾,还没享福呢。”
“你这说的老气横秋,”程荣忍不住敲了一下他脑袋,只是心理莫名的有点心疼。
“走!”程荣突然说道。
“去哪儿呢?”司徒晔不明就里。
“叫你去就去!你小子忒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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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伯!”司徒晔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司徒晔,双眼放光。
虽然知道这滑头十有八九是装的,但是还是微微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程荣轻声“嗯”了一下作为回应,不作声色的点点头。
“伯父啊,这宝库中这么多宝贝,我看我也拿不完,您随便让我挑上个三四五六七八件就够了。”司徒晔觉得自己特别体贴,会为人着想。
这是一间库房,放置了程荣收集、曾经使用过的各种武器装备。
没理会司徒晔耍宝,程荣带着他慢慢往里面走:
“这还是先皇时。你程伯伯还是一个小旗。就是这件铠甲,还有你父亲,救了我一命。”程荣指着门口处陈列的一副盔甲,右肋处有一个洞穿的孔。
“也是在北疆。当时瞄准的是我心脏。”程荣在自己胸口指了指。“你爹眼疾手快,推了我一下,不然。”程荣笑了笑。
跟在程荣后面,听着他用平淡的口气,指着一件一件藏品,诉说背后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惊险万分,有畅快淋漓。
“这件软甲,是我多年的收藏,上面的阵法,都是云青山周老道亲自刻的。对于神魂、灵气类的攻击有着很好的防御作用。我用不上,你就拿去吧。”程荣举起一副软甲,软甲偏黑,外面暗淡无光,但是细看却能感受到一股韵味在其中。
“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喜欢的就拿去用吧。”可能是陷入回忆中,程荣的情绪有些低沉:
“曹云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期的还好。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你不用再担心了。另外太子一直问我要人护卫,我觉得你不错。陪着太子,你也可以涨涨见识。十个小旗,我先把邱生的那队给你指挥。有人在手,你胆气也足。等他交接完手里的活,明天后天,反正你自己去堂口吧。”
“对了程伯伯,我还有个问题,”司徒晔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小弩,问道:
“费濂,他到底...”
“我乏了。你选完就走吧。”程荣突然打断司徒晔,然后径直走了出去。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最后却是没有停留。
有时候,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司徒晔将之放下,不再多想。没有充足的情报支持就想指点江山那是痴心妄想。所谓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那是没看人家秀才身后是一个多么庞大的信息交流群体。
所以。
还是眼前的装备实际。司徒晔喜滋滋。要想马儿跑,顿顿要吃好。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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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曹老匹夫和那小子进了程府了。”下面跪着一人,态度谦卑谄媚。
“嗯,这个司徒晔有点意思。终日打雁,倒是叫雁儿啄了一口。”上面那人慢条斯理,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猫。声音就像邻居家晒太阳的老汉,透着慵懒,又和蔼可亲,只在和蔼中却透着些许的阴冷,两种口气混在一齐,倒是叫人无比难受。
听见他轻柔的口气,跪着的那人更是汗出如浆:“干爹,都是那姓王的办事不利,我回去就打死他这个没用的畜生。”
“算了,仙儒双修,也是个人才。好好修炼吧,以后有用他的时候。”只见他挥了挥手,那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我们派人方才密谈完,第二天程荣就偷偷把那小子升了总旗,他倒是耳聪目明,不愧是武夫。”身边,垂手候着的一人屏退左右,悄声的说道。
硕大的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有墙上摆了几幅山水画。不过那香炉中烧的,却是特别的有讲究,淡淡的灵气弥漫,让房内多了一股仙气。
房内没有摆设,花瓶,瓷器诸如此类都不见。只有一套茶具,和端坐那人手边的一个朴素的盒子。盒子半开,露出一方玉玺。
再无需其他装饰,有此足矣。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嵩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点畏缩,带着一丝暮气,唯有和他对视的时候,你才会看到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夜行军监察百官,手段无孔不入,知道我们密谈,也不是太让人出乎意料。”端起茶杯,魏嵩眯着眼睛:
“这茶叶真香。”
“师傅要是喜欢,我叫人再出海运来。”边上那人笑着低声说道。
“平儿啊,夜行军那边放一放吧。夜行军的高千户那边说了,下面的人他也管不了,过了年儿,他就要退了。”魏嵩叮嘱着,接着笑骂:
“姓高的也算是有自知之明。除了太祖,谁放心夜行军有一个强势的千户。不过这么些年传承,他这个千户也算是其中最废物的。不过老虎没了羊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师傅,这次程荣这么强硬,莫非也是暗示?”
“都是老狐狸,哪有谁能看透谁。”魏嵩笑了一笑。“你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时候,往往就是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先走着吧,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只要那群莽汉子不掀桌子,一切都好说,好说......”
“平儿,内阁那边盯紧点,张叔的算盘,才是我最看不透的,心神不安啊。还有,道录司和僧录司,派人去问问,他们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