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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已至,行刑!”
“咔嚓!”
血!
鲜红的血!
在阳光下溅射。
贞观十年端午,长安东市,人声沸腾!
“千古奇事呀,皇帝的仔也有假的!”
“这胆子也太大了,敢送孩子进宫冒充皇子!哎,这落个身首异处了吧!”
随着一声声的叹息,围观的人群渐渐消散。
~~~
太极宫内。
一阵女人的哭泣声。
一个男人的叹息。
一个九岁的少年,被别人强行抱来的少年,正在晕睡中。
九岁的放羊娃——李文,正躺在一处三面屏式床围的卧榻之上。
金色的龙,或是浮雕、或是镂空、或是透雕,神形各异,布满了小叶紫檀制成的床围和床柱。
榻边一个装着古雅的女人正在哭泣,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双眉紧锁。
“皇上,这真是我们的儿子?”
那女人用颤抖的手,轻抚着李文那黝黑而粗糙的皮肤,轻咽着问。
“莱国公推算,翼国公秦叔宝办事,你就放心吧。”李世民扶着长孙皇后的肩,威严地说道。
长孙皇后用有些沙哑的嗓子,动情地说道:“翼国公亲赴山西绛州府龙门县把这娃儿接回的?那可是山高水远,皇上可得好好慰劳一下他呀。”
李世民诚恳地说道:“放心吧,连养他的那位老人家李宙,朕都按五品闲职的薪俸,安置在卢国公家中呢。”
长孙皇后一手理着李文额头上的散发,一手轻抚其脸道:“我苦命的儿呀,离娘八年多了。”
她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当年,她随李世民御驾亲征,在军营之中,被人动了手脚,用别人的孩子换了他们的十皇子。
直到去年,一个偶然的线索,才导致真相露出水面。
朝廷震动,龙颜大怒,一案相干人等全数被斩于市。
秦琼与徐茂公奉命寻找十皇子下落。
二位老臣终不负厚望,将人接回来了,正是这龙榻之上的李文。
“为善,父皇对不住你呀,让你吃苦了。”
谁道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动情时!
情陷父子重逢之境的李世民,两行老泪“刷”的一下掉下来。
为善?谁在叫着自己的小名么?
在他的叫唤声中,头晕脑痛的李文,在一片混沌中,终于醒了过来。
李世民这两滴老泪,滴在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却见到一张胡子拉渣的大脸凑了过来。
李文此际的状态,岂是一个“惊恐”能形容。
一巴掌就扇了上去:“你特么谁呀,滚!”
“啪!”
一声清响,一记响亮耳光打得李世民一愣!
“这!那!”
这可把长孙皇后吓傻了,张大了嘴巴,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小崽子,你,你……”
李世民被突如其来的两个耳光,打懵在那里。
站在一边的太监和宫女,“扑通”一声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皇帝被打耳光了,这是千古未闻之奇谈。
按当朝的礼制,是要砍头的大罪!
没人在意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是真的吓坏了长孙皇后!
可她原本就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是见过风浪的,又是真聪慧。
她立马就清醒过来了,一把按住手舞足蹈的李文。
紧紧抱在怀中,轻抚其发,喃喃而语道:
“我儿不惊,我儿莫怕,是娘亲对不住你。”
她一边不停地说着话,安抚好李文的情绪,瞟了一眼满脸黑线的李世民。
李文这才定过神来,看看自己,看看周边的一切。
我的个天,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了强壮的体魄,也没在图书馆上班,却变成一个小毛孩子?
就在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懵逼了。
“现在回家了,有父皇在,再也没人欺负皇儿了!”
长孙皇后不停地拍着李文的后背,嘴里轻声地说着安慰的话语。
她不时瞟着李世民,又轻声道:“儿呀,生在皇家,你可不能有这么爆糙的脾气,还不去让你父皇抱抱?”
李世民一脸怒火,可是听了皇后之言,又是一愣。
皇后就是皇后,用这言外之意告诉他!
不是他的疏忽大意,这小子就不会流落到民间,也就不会有这么野的性子。
李世民自知理亏,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什么?他是我父皇?我有父亲,还是个做皇帝的父亲?开什么玩笑呢?”
李文自嘲地笑着,望了一眼李世民。
什么,开局搞成皇子,还是李世民的皇子
曾在图书馆当保安的李文,他可清楚地记得,史载李世间共十四个儿子,那下场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的。
三个被杀,三个自杀,三个早夭,一个被“幽闭”,两个被废为“庶人”尔后又被流放。
成为他的儿子?老天你开什么玩笑,让我穿到这里来,再挨一刀?
而要反抗一代雄主的李世民,那可能性为零,这一点李文很清楚。
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哪怕是逃到西伯利亚去放羊,也远比在这里等死强!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漂过“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他李世民的儿子!”
“打得好,打得妙,是父皇对不住你!”
李世民像是被他这两耳光打醒了,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笑着对他说道。
他看着这个黑不溜秋小娃,虽然被太阳晒成这样,可轮廓还真英俊,跟自己有几分像。
他放下摸脸的手,点了点头道:“朕就是你父亲,你就是朕的儿子!这是滴过血的,假不了!”
“你不是我父亲,我没见过你,这是哪呀,我爷爷呢?不能跟你闲扯了,我要去放羊了。”
李文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