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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醉心院中明心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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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到醉心院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月儿已悄然爬上了枝头,各色灯笼连成串儿,随风摆动。他们二人刚下马车,便有姑娘摇曳生姿地迎了上来。浓烈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姜宁平不由地身子为之一僵。

    他极力忍住不适,硬着头皮随姑娘们进了楼内。姜家家教甚严,且他对男女之事一直都不大热衷,对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退避三舍。要不是掩人耳目,他是极度不想踏入此地的。

    比起姜宁平的不自然,这厢的于寒依倒是应对自如,颇为享受。二人随着几位身姿妙曼的伎人进入楼内后,于寒依在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长安城内最繁华的地方,此间还真是别有洞天!

    与楼外的热闹相比,楼内的更胜一筹。只见那蜿蜒的廊道,每十步便设一精致小景,一眼望去约莫二十来个小盆景,无一重样,连植被都是不同的。檐外红色彩绘大灯笼高挂,每两三步便有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举止亲昵,场面一片旖旎。

    姜宁平皱了皱眉头,拉着于寒依快步地穿过廊道。二人走到廊道的尽头后,便到了醉心湖。

    如果说刚才的景象已经让于寒依有些吃惊,那现在,她目之所及的景象更是让她有些震惊了。

    一眼望去,率先进入眼帘的是湖对面的三层楼建筑,小楼不算大,约莫也就五、六丈宽,但外围灯饰颇具特色。每隔一丈左右,就悬挂着一长串的彩色琉璃灯笼,从顶楼垂下,直到地面。点点烛火透过琉璃,在湖面上留下了金金亮亮的影子,使得暗沉沉的湖面顿时明亮了起来。

    湖心亭中,几位舞姬翩然起舞,那妙曼的身姿在浅色的纱幔里若隐若现,让人不由浮想联翩。

    湖面上,来回穿梭的画舫中,也在不断地传出乐声,或是歌声,或是乐器声,甚是悠扬动听。

    于寒依随着姜宁平,踩过踏板,登上了其中的一个画舫里。

    外面歌舞升平,画舫里倒是颇为安静。他们二人刚踏上船舷,便有一人朝着他们走来。来人身穿雪白竹纹长袍,同色玉带束腰,身姿挺拔。眼神里,带有几分文人特有的清高与睿智。那样子,颇具几分“摇摇若高山之独立”的意味。

    “姜兄,别来无恙啊。”许明义走近前来开口道,他看了一眼于寒依,问道,“身旁这位是?”于寒依刚想问表兄此为何人,没想到对面之人就先开口问起自己来了。

    “许贤弟,别来无恙啊。”姜宁平看了一眼于寒依,“这是我表弟,叫于寒。”姜宁平在心底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差点就顺口把全名说出来了。

    许明义别有深意地看了于寒依一眼,笑着没有言语。姜宁平“轻咳”一声,“想必许贤弟已经收到书信了,我们不妨进去详谈如何?”

    “是我的疏忽,二位里边请。”许明义侧身做了个“请”到姿势,嘴上虽有抱歉之意,可神情上却是泰然的。

    一进船舱内,便看到一幅绘着青绿山水长卷的六扇连屏云母屏风。屏风前的地上铺着连珠团窠绣纹的绛色地毡。靠近屏风两旁分别立着金平脱水晶螺钿紫檀木托架,上摆着彩绘花鸟图的丝质灯笼。于寒依心中诧异,虽说这醉心院是京都最大的青楼,可这摆设之物也太过奢华了吧。

    他们穿过屏风,只见一位身穿五彩绫罗裙的女子立于一张八角几前,正斟着酒,女子的彩锦纹饰披帛正好挡住了她身前的人,让人看不出是何人。直到那女子退后,于寒依才看清那二人是谁。

    于寒依心中又惊又喜,可没一会,心底却浮现一丝酸酸涩涩的感觉,颇不是滋味。

    “太......”姜宁平有些惶恐,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太子殿下,他刚想行礼,就被身旁的许明义拦住了。“姜兄,这位是李公子。”

    姜宁平随即会意,恭敬地躬着身说道:“没想到李公子也在此,还真是巧了。”

    慕容昇听此,差点笑出了声,这姜宁平不懂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他自己可是太为了解了。这哪里是巧,这太子殿下分明就是为了某人,才特意来此地的。

    李弈萧并未言语,只是稍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姜宁平的话。他掠过姜宁平,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后边的于寒依。

    只见她微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那清丽脱俗的面庞在微黄色烛光的映衬下,像是镀上了一层暖光,使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姿态,显得更是娇柔美丽了。

    李弈萧眼里不觉染上了柔意,声音也随之放柔,开口道:“二位请坐。”

    于寒依机械地随着姜宁平一起坐下,眼神不自觉地瞥向立于李弈萧身后的那位女子。

    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女子确实妩媚动人。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手上并无什么多余的动作,可眼里似是含着秋波一般,让人看着不自觉间便会沦陷进去。

    那女子像是认真地听着几人的谈话,偶尔嘴角微微上扬,那考究的一颦一笑,想来是花了很长时间训练出来的。

    于寒依在心里不断猜想着那人的身份。她一整晚都处于失神的状态,以至于,那几人所谈论的内容,她几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几人就着目前案情所遇到的难题,商讨了对策。不知不觉间,月儿已爬到半空中了。姜宁平神色满意地起身告辞,他轻声唤了于寒依,可她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他“轻咳”一声,碰了碰于寒依的胳膊,看到她回过神后,轻声说道:“该回府了。”

    慕容昇见此情形,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看了一眼李弈萧,发现他的眼神一直都在于寒依身上,缓缓开口道:“夜已深了,不如让李兄送二位回府吧。”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于寒依倒是率先开口了,“不用了。”随即快步地出了舱门。

    姜宁平一愣,他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自家这表妹虽然有些不拘小节,可从不会如此无礼。他说了一通歉意的话后,便紧随着离开了船舱。

    于寒依出来后,便开始有些懊悔了。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甚为不妥。

    不过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就是不太舒服,特别是听到李弈萧的名字后,不知为何,她竟感觉有一丝丝的难过。以至于,刚刚才会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