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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便是景墨?三年前自己为颜儿挑选的初侍?果然是块好料子,没想到三年不见,竟出落得如此落落大方,都快认不出来了。
脑海中猛然闪过多年前自己曾对景墨说过的话,再一想到墨惜颜刚才告诉自己的决定,祥贵君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暗色。
调开视线,他淡淡地开口:“让他进来吧。”
万念恩微微颔首领命,旋即往旁边让开了道。
景墨双睫扑闪,内心惶惶、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后,文静地撩起衣摆跪到地上便磕了个头,标准的跪拜大礼。“景墨见过贵君,贵君金安。”
祥贵君神情淡静,眼神却幽邃如渊,盯着景墨匍匐在地的身姿瞧了须臾,他方才抬手道:“起来吧。”
“谢贵君。”景墨起身,恭敬地垂着头立在一旁,神色沉静。
刚才的匍匐行礼间,地板微凉,他指尖触及冰凉的地板,那股凉意便顺着他指尖蔓延至他心中,奇特地缓解了他心中的紧张。
祥贵君从上到下将景墨仔细打量了一遍,心中思量着他的礼数周全,忽而觉得这三年时光是墨惜颜蹉跎了景墨,使景墨受了委屈。
这个人儿,如同当初那般温顺润和,甚和他心意,倘若就此被送出府去,他真真觉得可惜。
陌如星他见过,虽然优秀,但骨子里多了股常人没有的冷傲,这样的人陪伴在墨惜颜身边,他总觉得不是那么放心。
墨惜颜此番南行回来之后,势必会掀起新的大风大浪,他的枕边妻是一国君王,一颗心思全系在昭阳大局之上,他摸不准她到底有什么计划,但未来的路,必定会比现在更加难行。
墨惜颜身边,应该有个像景墨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可以将她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周全周到,生活打理好之后,才有心思应对朝堂风云变幻,权斗汹涌如潮。
这么一盘算,祥贵君心中主意已定,款款站起身来。“颜儿,你方才不是说你有话想对景墨说麽?父君和子卿正好要在你的府里逛逛,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趁这会儿与景墨说清楚。”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忽然停下步子,语含暗示道:“颜儿,关于景墨,父君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父君心中的想法,其实与你的想法相反,父君觉得,有些人,你应当好好对待,好好珍惜。”
目光转向景墨,瞥见他脸上震惊神情,祥贵君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收回目光便继续往外走,边走边道:“子卿,走吧。”
墨子卿心中讶异,还有些酸涩沉闷,却也只能起身跟在祥贵君的身后离开。
临出门前,他回头直直地望着墨惜颜,视线就似长在她身上一般,万般难舍,眸底复杂的光芒流转。
那光亮而闪,带几丝心痛的焦急,却隐藏得极深,被从屋外投射进来的黄色光晕冲淡,最终消散于透明空气里。
墨惜颜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她注意到了墨子卿离开前眸底的忧伤神色,却不明白他的忧伤来自何处。
她以为,像墨子卿这样的人,就该一直顶着张娃娃一般的灿烂笑脸,时不时便爽朗地笑出声,用他纯真的笑颜感染天地间的生灵,而不是流露出与他那张向日葵般英俊阳光的脸不相符的忧伤神色。
万念恩自发自觉地为两人关上了门,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阻隔,唯将静谧的私密空间留给二人,让二人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好好谈谈。
景墨微垂着头,目光闪烁,思绪因为祥贵君最后的话语而混乱不堪。
公主有话要和他说?她要和他说什么?什么叫“父君的想法与你的想法相反”?“有些人你该好好珍惜”又是什么意思?公主她……公主是想要赶他走麽?
最后一个想法陡然窜出,将景墨吓了一大跳。
霍然抬首看向不远处那人,他想从那人脸上看出些什么,奈何那人神色缥缈,他什么也看不出。
觉察到景墨的注视,墨惜颜方才将视线从紧闭的房门上收了回来,转首看向景墨。
景墨正直直地注视着她,眸中溢满似震惊,似不安,似想要一探究竟的复杂眼神,她心头一震,有些道不清的情愫渐渐化开,充斥肺腑。
那眼神真挚而清澈,似秋日清晨里的风,拂过心间,总能激起阵阵涟漪,感觉很奇妙。
不自在地别过脸,眼帘微垂,她淡淡地道:“过来坐吧。”
思绪如潮水般翻涌,景墨挪动步子缓缓向着墨惜颜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他的腿上都似绑了沙袋一般沉重,迈得费力。待走到桌前,他自由落体般坐下,脸上的血色已退去一半。
对面的动静大得有些吓人,“惊”得墨惜颜目光一颤。她抬眸看去,便见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上,一双瞳眸正如死灰一般呆呆地盯着她。
那表情,似是经历大悲大痛之后的绝望,或者说比绝望更严重。
绝望的人,眼眸中还能看到零星的哀痛神情,但景墨的眸中,有的却是空洞,那眼神让她有些害怕,从心底里的。
“景墨……”她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但回应她的,却是无声。
心中微动,她在心底揣测景墨为何会露出此种神情,最终,有种结果在她眼前跳动,活跃得让她有些眼睛发疼,心中发颤。
景墨……喜欢她?!
怎么会?
心房“咚咚咚”地跳动着,异常迅速激烈,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心脏跳动的位置,待心底的“激动”稍稍平复了些许,墨惜颜方才试探地开口:“景墨,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既然祥贵君希望她和景墨当面说清楚,算起来,景墨也服侍了她和九公主三年,她确实该当面给他一个交待,算是……对他的尊重。
景墨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墨惜颜,墨惜颜看着他,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没有任何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景墨呆滞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他微微侧过头,盯着反射着幽冷光线的大理石地面声音无波地说:“有什么话,公主便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