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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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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物转星移,眨眼间,浓浓的秋意弥漫在田野之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浸湿了杂草,秋蝉躲在草丛里鸣叫不停。

    农历八月十四之后是十五中秋佳节。这天清晨,太阳未出,秋露酣睡未醒,黑石宫上下忙碌不停,张灯结彩,搬运货物,布局会场。夕阳公主借着中秋之夜倾国举办调声晚会,这是她继承皇位以来,第一次在中秋之夜举办调声晚会。

    早年国王安陵前者在世之时,每年的中秋之夜都举办或大或小的调声晚会,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是为了让忙碌一年的青年男女在调声晚会上寻找自己的心仪对象。不过夕阳公主这次举办的调声晚会,是为了迷惑天庭的眼线。前段时间蛇祖娘娘让国师带话给她,请她在中秋之夜亥时安排一位阉人去王五岭,进入九龙洞,等她的孩子们吸完她的血之后,从她的体内取走那颗保持千年美丽容颜的仙丹。

    夕阳公主日夜想着,只要她有庆吞下那颗仙丹,无论岁月多长,都可以保持美丽的容颜不老去。只要容颜不老去,她始终有信心等待生长在她父皇坟头上的那棵紫衫木长大。然后,将其砍下来制作成一把弓弩,朝着太阳升起的路射去,诛杀天帝,事成之后,儋耳后生皆王者。

    在这里我先为大家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调声,调声是儋州土生土长的一种民间集体歌舞艺术,是民间的一种集体活动,参加活动的对象通常是年轻未婚的青年男女,男队互相勾住尾指站成一列队,女队互相勾住尾指站成一列队,双方面对面站着,两队相聚约三米左右,由歌头起调,列队跟着唱。如果是男队先唱,唱完第一段唱词后,女队答唱;如果是女队先唱,唱完第一段唱词后,男队答唱。无论男队或者女队,他(她)们在勾着队友的尾指歌唱唱词的时候,都会摆动双手,屁股随着双手的摆动而不停地左右扭动,屁股扭得越好看,氛围就越来劲。而男队或者女队的唱词往往是比较含蓄的谈情说爱。

    现如今,儋州调声晚会往往是在中秋节举办,庆祝中秋,歌唱祖国,不过参与调声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人,基本没有年轻人参与,年轻人多半都在远方打工赚钱。上个世纪的儋州调声,是以青年男女为主,他(她)们相约在逢年过节或者农闲之时,在乡镇集市或者山坡里列队调声,彼此在调声中寻觅意中人。平时也有各村落的女子相约到山坡上调声,让临近村落的男人闻声后赶来相会,无数男女找到对象,都离不开调声活动。

    在这里再插上一曲,我在文中详细阐述儋州土生土长的调声活动,是因为文中的故事主要以在儋州境内世代相传的奇闻异事为主,而前文所讲过的鬼神村及什么岭,什么村及龙脉都是真实存在的。儋州,古称儋耳国,又称离耳国,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上苍给它赋予了这个传奇的芳名。

    闲话说到此为止,言归正传。

    当日下午夕阳渐渐染红西边云彩时,夕阳公主来到黑石殿前,吩咐门卫唤来李公公,吩咐李公公说:“王五岭暗藏一个隐秘无比的九龙洞,九龙洞大门前屹立一块类似墓碑的石头,扭动那块石头便可打开九龙洞的大门,进入九龙洞之后,右边有个机关,你要按一下机关,关上洞门,然后一直往前走,不必左拐或者右拐,走到暗河的河岸上,你直接从河面上的那座桥走过去,再往前走有一个空旷的地方,到了那里你就停下脚步等待。”

    “今晚亥时,蛇祖娘娘在那里放自个的血给她的孩子们喝,她的孩子们喝完她身上的血,她会慢慢死去,你要趁着她在弥留之际接住从她体内跳蹦出来的那个散发五颜六色的仙丹,接过那个仙丹你立刻抽身往回走,要尽量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走过那座桥,因为蛇祖娘娘一旦断气,那座浮桥就会消失,到那时你就回不来了。”

    “你返回走过那座桥之后,不要着急打开洞门回来,因为那个时候月亮已偏西,指不了路,三更半夜乱窜,岭上的野兽会把你吃掉,你要等到明日晚上亥时才能扭动开关打开洞门,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的月亮可以很好的给你照亮回家的路,你顺着月亮给你指的路走下王五岭,本宫会安排将士在山脚下接你。”

    “请问公主,奴才如何才能走上王五岭,该岭遍布是异兽,民间传言所有路过王五岭的万物生灵不得生还,别说爬上去,估计走到山脚下就一命呜呼?”李公公说出内心的忧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躲藏于王五岭山脚下吃人的异兽已彻底被清除,本宫安排西山主彭湛统领十余侍卫护送你到王五岭的山脚下,戍正时分,当皎洁的月亮爬上夜空,高高在上的月亮会下大地撒下一片清辉,届时王五岭上会出现一条米白色的小路,你顺着小路爬上王五岭,就看到一座无字石碑,然后用力扭动石碑,打开石洞门,走进石洞。”夕阳公主耐心为李公公解除他心中的忧虑。

    李公公当场拍着胸膛表示一定完好无缺的把那颗仙丹带回来。

    “你暂且先回去准备,本宫估计西山主彭湛与他统领的侍卫此时已在你家门前等你了。”夕阳公主吩咐李公公说。

    李公公当即领命转身向他住的地方走去。果然,他还没有走进家门,瞪眼老远看见西山主彭湛与十余侍卫站在他家的门前,门前还停靠十匹战马和一辆马车。李公公见状,加快脚步向西山主彭湛他们走去,走到西山主彭湛的面前,他开口正准备说话,未等他开口,彭湛抢先说:“李公公,夕阳公主令下臣在此处等候你,送你到王五岭的山脚下。”

    “刚刚公主已跟奴才交代,你暂且等候一下,我去去就来。”李公公说着就转身开门,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但见李公公身着一套鲜艳的服饰,脸蛋上已涂好一层厚厚的胭脂粉,朱红布满了原本暗淡的嘴唇,那两条往上翘的眉毛,一看就知道是用眉笔画的。

    李公公这身妖艳的打扮,惹得彭湛及十余侍卫的眼睛差点睁不开,他们不敢吱一声,生怕伤害到李公公的自尊心招来麻烦。

    “李公公请上马车。”两位侍卫来到李公公的身旁,轻轻扶着李公公有礼说。

    “奴才自个来,这点事都要你们帮忙,奴才如何替当朝公主排忧解难。”李公公挥了一下手,示意侍卫让开,然后扭着屁股慢慢抬脚跨上马车,钻进马车的车棚里,随手拉下门帘,稳坐于车棚里。

    一切已准备完毕,西山主彭湛跨上他的战马,引领随从及马车驰出黑石城,径直向王五岭山脚下的河解恶岭的方向奔去。

    李公公独自坐在车棚里,原本不安的心灵,在马车不停颠簸下更加感到不安。其实,他在黑石殿听完夕阳公主的吩咐,便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五岭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去王五岭百分之百回不来。所以他才身着鲜艳的服装去,他害怕死后无人帮他换上所谓的寿衣,穿着老旧的衣服死去不吉利。

    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安,李公公时而拿出随身携带的那面小小的镜子照照自己苍老的容貌,时而掏出手巾轻轻试擦涂满朱红的嘴唇,时而用手巾擦掉黏在眼角的眼屎及粘在嘴角处白白的唾沫,在他看来,要死也要死得体面一点。

    不时,李公公轻轻掀开马车的小窗帘,注视沿途的风景,这时他发现一群群乡民沿着狭窄的山路向黑石城的方向走去,他们手牵手,有说有笑,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顿时,他心生羡慕,原来当山野村夫也可以活得这么开心,虽然居于乡下,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日夜劳作,疲惫不堪,但偶尔可以偷懒一天,中秋佳节结伴进城看他人调声。

    而我久居宫中,吃好,穿好,睡好,还整天围着一国之主转,却未曾感到过一丁半点的欢喜。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也愿意当一名山野村夫,就算配偶不爱我,孩子会爱我,就算孩子不爱我,出于礼貌也会叫我一声父亲。不经意间,他又想起曾经在小红楼陪他度过短暂良宵的李羞月,真恨郑天胜这个狗杂种山贼,贼到骨子里去了。如不是他从中作梗,也许我早已把李羞月这个倾国小美女纳入房中……算了,将死之人,想再多也没有意义。这时李公公无趣的把小窗帘放下,生怕赶路的乡民看到他这身异样的打扮。

    其实,李公公的担心一切源于他不相信夕阳公主的话。在黑石殿前,夕阳公主已告诉他,躲藏于王五岭山脚下吃人的异兽已被彻底清除。但他打心底就是不相信,满心想着去王五岭就等于去送死,躲藏于王五岭吃人的异兽哪能说清除就可以清除的,纯碎是哄骗三岁娃娃。

    不知不觉,西山主彭湛及十余侍卫安全把李公公护送到王五岭的山脚下。此时,皎洁的月亮已爬过树梢,正向大地撒下一片清辉。清凉的秋风拂过,车夫慢慢的拉开车帘,小心翼翼的把李公公扶下马车。

    李公公走下马车,不言语,也不搭理车夫扶他下马车的动作是否让他舒服,他睁着敏锐的双眼扫视四周,四近一片宁静,只听见秋风吹拂杂草的沙沙声。

    目光转到王五岭上,真有一条显眼的光芒竖着放在王五岭上,从山脚到山顶,莫非这条光芒是夕阳公主所说的月光指路,李公公琢磨着,夕阳公主应该不说假话,她没有理由让奴才这么死去。李公公思索一会儿,对彭湛说:“西山主,你们暂且先回去,奴才现在要赶着月亮指路上王五岭。”李公公说着就转身翻爬王五岭。

    “李公公辛苦了。”彭湛说完便跨上战马,领着十余侍卫及车夫调转马头离开王五岭的山脚,向黑石城的方向走去。

    待马蒂声消失于月光下,李公公忽然感到害怕起来,他害怕被躲藏在某个角落的异兽把他吃掉。但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往回走必定死路一条,就算路途中不被山狼吃掉,夕阳公主也不会绕过他。

    所以想活命,只有向前走去,驻足几分钟后,李公公为了给自己打气,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条木棍当做拐杖,硬着头皮沿着月亮撒下的那道光芒爬上王五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