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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安静。
“兄长?”
马佛念意识到了不妥。
“余弟你有所不知,”马佛念缓缓开口,“曲阜只是一小小乡邑,纵是有人犯下死罪,也都是解往任城,押在县狱,这曲阜境内……”
……没有死囚。
马余援的面色也变了。
死囚都在任城。
前日,马余援才刚和马佛念一起从任城过来,他们辰时出发,足足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在巳时末到的尼山,这还只是单程,往返,时间还得加一倍,便是现在立刻就遣人去往任城也不可能来得及在天明前赶回。
“那两个**”
马余援面色难看之极,他想起了先前白衣无常打断黑衣无常说话的那一幕。
……
白云似纱,轻笼住了月亮。薄薄的月光下是朦胧隐约山岭。
荒野中,有黑白两色的灵光一闪。
随即,两个无常显露出了踪迹。
“不过区区一颗活人心,于凡人难得,但对我等而言却又不算什么,”黑衣无常道,“我们收了他们那许多好处,便是给他们一颗活人心也无妨,你最后拦了我的话头。”
“不是说了么,”白衣无常笑笑,“他们世家子,寻得一颗活人心容易的很,随便去死牢里找一颗就是了。”
“你该知道,曲阜内没有死囚。”黑衣无常眼眸深深。
“那就去寻一个良家子就是了,不管是编排个罪名,还是花些银钱,总归是容易的很。”白衣无常满不在乎。
“那样的话,他们的名声可就毁了。”
“名声,和活命比起来,名声算的了什么?”
黑衣无常沉默了一下。
“老白,”黑衣无常深深看了眼白衣无常,,“我知道,你生前也是读书人,满腹饱学,也曾胸有丘壑,却终究因为生在庶族,仕途艰难,一生坎坷,郁郁不得志,你对士族有怨气,可……”
“既然知道,还说这许多作甚?”白衣无常嗤笑了一声,眼神轻蔑,“他们花钱买的只是活命,我们也已把方法给了他们,这一桩交易,童叟无欺。”
又是一阵沉默。
“老白,这事你做的刻薄了。”黑衣无常吐出一口气。
白衣无常嗤笑。
……
用死囚是肯定来不及的。
难道要用……
马余援眸光忽一下深邃。
不自觉的,马余援看向了马佛念,马佛念竟也在同时看了过来,四目交汇,眸光都是一样的莫名。
“兄长。”
马余援开口。
“余弟,不可……”
马佛念闭了下眼睛,摇了摇头。
“这事情若做下来,名声可就全完了。”
又一阵沉默。
忽然,马余援笑了一下。
“兄长,你想到那儿去了,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马余援说着,眼神忽一下变的阴鸷,“既然是那杨俊害你,那我们便取了他的活心来给你换上便是。”
杨俊?
“呼……”
缓缓的,马佛念吐出一口气。
“余弟,你心中已有计较了。”马佛念道。
“兄长放心,”马余援的眸光落到桌上的那枚玉简上,眉梢收敛,“既已有了这换心法,今夜,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寻得一颗活心。”
响动声愈发的近了,穿过大堂,就要进入院子。
“兄长,该是你那些同窗来了,小弟这就得回返肉躯,你且再稍待片刻。”
马余援阴魂就要回转肉身。
“余弟,”马佛念的声音又传来,加了些深沉,“若是谋那杨俊不成,”马佛念深深看着马余援,“此事便到此为止,切记,不可再妄为……”
“……”
“小弟省的。”
动念间,马余援魂归肉窍。
……
魂魄独自飘荡。
“若这里是山阴,不,哪怕只是在会稽,得一活人心……”
马佛念又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
……
烛影摇红。
马余援走到床榻马佛念的肉躯旁,伸手,将那枚记载了换心法门的玉简握到了掌心,一缕法力注入,刹那间这一篇法门便烙入了脑海,掌心法力又是一吐,马余援摊开手,丝丝缕缕的玉屑从掌心掌心扬下……
“少爷,我请了祝家英台少爷来。”
院子里,金柱急急的声音传来。
“吱呀。”
马佛念推开了门,就见到金柱引路,祝英台正一步跨进院子的门槛,只他们二人,祝英台的身后没有书童小厮跟随。
“少爷,我着急回来,也认不识佛念少爷的那些同窗好友,便央着祝家少爷让小楠哥替我去请人,我先请着祝家少爷过来。”
金柱道。
“余弟,佛念兄如何了?”
祝英台大步心来,声音急促。马余援已和祝英台的堂妹祝氏幼微定下了亲事,祝英台这声‘余弟’自然可以唤得。
不用马余援解释。
下一刻,祝英台便看到了。
榻上,帘帐被撩开着,马佛念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口鼻前襟尽是触目惊心的黑血,他眼睛还睁着,脸上痛楚残留。
“佛……佛念兄……”
祝英台何曾见过这一幕,下意识的便退了一步,目光惊恐,忽的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攥住了身旁的马余援。
“余弟,这……平日里未听过佛念兄身有恶疾啊……这……”
“恶疾?”马余援眉峰攒起,一丝的怨懑流出,并不是伪装,“英台兄长,你也是这样以为的……我兄长,是被人用厌胜法咒杀的!”
“这……怎么会……”
祝英台难以置信。
“英台兄长有所不知,初时,我也以为兄长是恶疾致死,兄长离家已好几年了……但方才,我欲要为兄长擦拭口鼻尖污血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在兄长的胸口有一道红线,这线出自肌理,延出衣外,兄长是为这线所杀的!兄长死时,只有他那书童来福在旁伺候,周围什么也没有,死后,身上却有这诡异的痕迹,不是咒杀又是什么。”
顺着马余援手指,祝英台仔细看,马佛念恐怖的死亡,激的他一阵阵战栗,他果真在马佛念的胸口,看到了一点线头。
一点点。
比针尖还要细小。
“这……”
这丝线是马余援方才所为,刺破马佛念胸口的皮肤便止,只为了在此时,作一个说话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