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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里头是女子的住处,陆绥卿一个男子不便进去,只得独自默默吃完了粥,去马车上等。
马车是今早裘十三去村子里买来的,虽很破旧逼仄,但总好过让她二人骑马回去。
吃完了粥,姜念晚和郑氏也上了车,虽则二人都觉与陆绥卿同乘很是别扭,但她们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这时陆绥卿才发现,不只是姜念晚怪,连那个郑氏也很奇怪,见了自己这个好歹算作恩人的人,既不见礼,也没个称谓,就这么装哑巴坐到一旁。
再联想起昨夜给姜念晚上药时,郑氏奇怪的看着自己哭,纵是他在情之一事上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驭位上的裘十三正打算驱车,陆绥卿突然阻止:“等下,落了东西。”
而后不由分说,拉起姜念晚的手便拽下了车!
姜念晚震惊地看着他,却也只能看见个后脑勺,因为他一直拉着她回了屋子里。
“陆绥卿,你这是做什么?!”她有些恼了。
陆绥卿这才放开她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话倒正是我想问你的。姜念晚,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她冲动一时,瞬间又冷静下来,不由语噎。
陆绥卿则乘胜追击:“明明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日为何突然就变了张脸?将我视如陌路,处处躲闪,一句话也不肯说,连个眼神都不肯给。”
姜念晚深深蹙着眉心,却又不知这话该不该在此刻挑明。若他真是薄情寡性的一个人,或许早就将郑姐姐忘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决心先试探一下:“陆大人,你昨夜见到郑姐姐时,可有……觉得她面善?”
陆绥卿问的是她,她却将话题又扯到旁人身上,陆绥卿有些没好气儿地答:“没有!”
“那陆大人此前可有撞伤过头部,失过忆?”姜念晚继续试探。
陆绥卿愈发觉得她不着边际,决然而笃定地答:“没有!”
姜念晚咂了咂嘴,心里开始认同郑姐姐此前的推测,看来陆绥卿是真的将她忘在身后了。
既然他忘了,那要不要再将过去的事重新提起便是郑姐姐来决定了,她不便搅合进去。是以缓了缓,还是打算先打哈哈过,一切回了同州刺史府再说。
“唔~”姜念晚突然捂住自己的右腿,作立不稳状。饶是陆绥卿还在恼她,但眼明手快下一刻便将她给扶住:“怎么了?”
她抬起脸来,有些虚弱的道:“陆大人,我身上的伤还未好,实在不能陪你在这久站,不如咱们还是先回车上吧?”
陆绥卿担忧的目光移到她的腿上,丝毫未想她是装的,直接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便出了屋。
姜念人整个人傻住,四肢挣扎:“放我下来……陆大人你快把我放下来!”
她不敢想若陆绥卿这样抱着她上马车,郑姐姐看到会是什么滋味儿。所幸陆绥卿也没强横到不顾她的感受,见她果真不喜,便在马车前将她放了下来,让她自己上马车。
姜念晚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有些气恼地看他一眼,而后赶紧钻进车厢里,与郑姐姐坐到一块儿。
许是知道自己在这辆车里是不怎么受欢迎的,这回陆绥卿没再跟上马车,而是回了自己的马上,骑马护在马车旁。
一个时辰后,马车过了城门,终于回到了同州城,他们径直朝着刺史府的方向而去。
因着没有事先得到知会,刺史府内无人知道陆绥卿已到了同州,当他出现在刺史府大门外时,门房不由傻了眼,赶紧回去禀报。
到底是京官,且还是奉旨来查案的,赵明权亲自来大门前迎接。
陆绥卿翻身下马,赵明权上前正打算与他寒暄,却见他没急着来与自己打照面,却走去马车前。
他递出手去,对着车里的人道:“到地方了,下来吧,当心些。”
这是还带了家眷?赵刺史心里嘀咕着,心说外界将这陆绥卿传得跟活阎王似的,只会杀人,没有七情六欲。可今日见了倒也不然,可见传闻多半不可信。
正如此想着,就见车里下来一人,竟还是他认得的。
“魏女傅?”赵明权使劲揉了揉眼,疑心自己找人太久以至出现了幻觉,看谁都像魏念晚!
可随着人一步步走近,他看得越发确切,这不就是魏念晚!
姜念晚这时才突然想起什么,侧头用只有陆绥卿能听见的声量提醒:“我如今在他们眼里是璟王殿下的女傅魏念晚,还望陆大人不要揭穿我。”
姓魏亦或姓姜,陆绥卿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她还是原来的她就成。
可是有几个字却是他在意的,听着“璟王殿下”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他心里便有种怪异的情绪。不过他自然明白她一个小娘子在逃亡的路上,总会找个人庇护,这显然也不是什么错。
“好,那以后人前我会随他们一样,唤你一声魏女傅。”陆绥卿低声应道。
魏念晚吃了定心丸,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上前与赵明权见礼:“赵刺史。”
赵明权有些为难,按说她眼下已是通缉令上的逃犯,自己应当立时下令抓她的。可偏偏她随着陆绥卿一起来,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让他竟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魏女傅这些日子去哪了?可知璟王殿下一直在寻你?”他试探道。
魏念晚挽唇笑笑:“恐怕不只是璟王殿下在寻我吧?”
她转头看了眼刺史府大门对面的告示墙上贴着的自己画像,接着道:“大人不也在通缉我么?”
她话说的云淡风轻,就似在聊今日的天气一样随意,赵明权反倒莫名心虚起来:“那个……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此事说来话长。”
魏念晚表示理解地颔了颔首,“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董将军被刺杀的时间,和我无端离开刺史府的时间相符,就算大人怀疑到我的头上也很正常。大人只管公事公办,我会配合您和陆大人查明此案。”
得了这句话,赵明权心里就踏实多了,“魏女傅深明大义,自是再好不过,只是若公事公办,本官便要暂先将你押入大牢,听候审问。”
魏念晚正想点头同意,一旁陆绥卿蓦地开口:“赵刺史,我寻到魏女傅时她身上已遍布伤痕。此案她虽有嫌疑,却并不能认定就是凶手,不如还是通融一下,先为她治伤。”
赵明权抬头对上陆绥卿的眼,有些进退维谷。
这些日子璟王殿下是如何不眠不休地找寻魏女傅,他都看在眼里。她既是璟王看重的女傅,又得了陆司使的庇护,自己若再公事公办,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思量一番,赵明权点点头:“陆司使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先治病吧。本官稍后便会叫府医——”
“不敢劳烦刺史大人,我自己来即可。”
赵明权这才想起魏念晚曾解过璟王的毒,自己就是神医,不由尴尬地笑笑:“本官倒是忘了……那好,魏女傅自便,若是缺什么短什么,随时与下人开口便是。”
说话间,先前去往璟王处报信的门房业已随着璟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