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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苏儿仔细检查着门窗,生怕有一丝关得不严。
“苏儿,别看了,难不成还有人从门窗进来?”我笑着说:“快来尝尝这芙蓉糕吧。”
苏儿见我叫她,也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坐在一旁吃了起来:“说到吃的,奴婢倒想起一件事儿来。奴婢听说今天吃饭的时候,小姐把大公子、二公子和表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这倒没什么,不显摆显摆,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没见过世面的。”我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小口:“现在咱们已经和二公子上了一条船,没有回头路了,索性就豁出去,大不了拼了一死。苏儿,你记着我的话,该藏着掖着的时候,打死都不能说,就是你说了,也未必能得了你愿的下场。倒不如做个忠心不二的人,就是死了别人也念着你的好。这话既是说给你的,也是说给我的。”
“小姐说的是,苏儿记下了,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背叛二公子的。”
我见苏儿的眼圈有些微红,想必是这丫头没经过什么风浪,也没听出我这话的意思,以为我在训斥她。这外面的丫环跟宫里的真是没的比,我不得不跟她把话挑明了:“我不是在骂你,是在提醒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说错话露了马脚,不然你我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苏儿这才转悲为喜:“奴婢懂了。”
“我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苏儿兴奋地说:“今儿奴婢可算是涨脸了,奴婢戴着这个镯子饶着府里转悠,把秋儿他们羡慕得要命。奴婢跟他们说小姐家里底子厚,听说朝里又有亲威,还是皇上的宠臣呢,结果他们就猜想着说小姐跟二公子是一对儿。”
“哦?”我倒是来了兴趣:“你怎么说?”
“奴婢说,我们小姐长得好看,家势又好,怎么会看上二公子这样的丑人呢。”
“说得好。”我随手将头上的发簪拨下来:“赏你了。”
“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又赏奴婢?”苏儿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昨儿才刚赏了的。”
我笑道:“赏你就拿着,又不白赏。明儿你还是不用侍候我,戴上它饶着府里找人说话儿去。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苏儿点点头。
“侍候大公子的丫头是谁?”
“是华儿。”
“你与她交情如何?”
“奴婢与华儿是好姐妹,有了事都互相帮忙的。”苏儿纳闷地说:“小姐问这些干什么?”
我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只镯子,成色比上次那只稍差些。我把它交给苏儿:“你明天把这个给华儿,就说是我赏下给你的,你特意留了一个给她。”
“小姐,这是……”
“你就等着小姐我弄场好戏给你看吧。”我将茶盅放下,脱了衣裳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待我起来,已经快到中午了。苏儿从外边回来,正好侍候我梳洗。
我挑了件浅蓝色的衣裙,将头发用发簪轻轻地挽起,只薄薄施了一层胭脂,大家的小姐才不会浓妆艳抹的俗不可耐呢。
“苏儿可将我昨日吩咐的事办妥了?”
苏儿点点头,笑着说:“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儿奴婢还做不来,以后还怎么跟着小姐做大事啊。”
儒子可教也。
“华儿怎么说?”
“华儿说小姐真大方,自己没那个命侍候小姐。华儿还说奴婢只顾自己留了好的,把破烂货给了她,我说就这破烂货都值一栋大宅子呢。”
“很好。你去跟大公子和二公子回话去,就说我今天身上不舒服,就不去前厅吃饭了。”
“小姐你不舒服啊?”苏儿急忙摸摸我的脑门。
“笨丫头,我这不是给客人找理由呢吗。你尽管准备些好茶,等着客人来吧。”
今天总感觉胃不大舒服,口中反腥,又觉得有些恶心,所以只在自己房里喝了点小米粥。想想怕是上火了,又叫苏儿泡了点菊花茶来。
我细细品着茶水的甘香,舒服多了。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想必是这条大鱼看到华儿的镯子,寻着味儿就来了。
“大公子。”我放下茶盅,略施一礼,不做作,不娇柔,恰如其分。
“听说凤小姐身上不舒服,我特意过来瞧瞧。”
“劳烦大公子关心。”我莞尔一笑:“还是大公子关心凤儿,那轩哥哥都不来看看。”
慕容复笑着将一个铁盒交到我手上:“二弟怕是陪着表妹玩去了。”
“茶叶?”
“我知道凤小姐大户人家出来,事事不惯,特意托人弄了点好茶来,以谢招呼不周之罪。”
“大公子言重了。”我捧起一小撮,用手捻了捻,又用鼻子闻了闻,笑道:“大公子这茶可真是给我的?”
“当然,难道凤小姐不喜欢?”
“这千金难求的仙人茶,凤儿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太过贵重了,凤儿怎可独享?”
“好茶配好人,这仙人茶,只得是凤小姐这仙女才喝得的。”
“大公子……”
妈呀,我都想吐了,还得装出一副娇羞不已、感恩带德的样子。
“凤小姐,我听下人们议论你在朝中还有亲戚,不知是哪位大人,弄不好与我慕容家还是世交呢。”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不过他代价不小,连仙人茶都捧来送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该让他得了点消息才好啊。
“大公子是说我那叔叔么?也不过是皇上的一位将军,不提也罢。”
想必他也猜到我说的是凤将军,只是见我无意提及此人,便也不好开口,只坐了一会儿,便称有事走了。
慕容复才走,我那柜子里就轰轰作响,我打开柜门,就见铁面人从里面钻出来。
“什么时候来的?”
“我比他来得早。”铁面人略带关心地问:“怎么身上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身体不舒服不过是个幌子,该来的人都来了,我这身子也该好了。”
铁面人的眼中尽是疑惑,仿佛我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凤儿的世面未免见得太大了吧,从昨儿的菜到今儿的茶,都不得不让我对凤儿的来历感兴趣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二公子不相信我,那我也没有呆下去的道理。”我眯着眼看着他,一脸“不信我就走”的表情。
铁面人见我如此,没再追问。
“你明里暗里跟大哥指明了凤将军,万一大哥查出来,不就露了马脚?”
我看着铁面人,正色道:“难道你还给他查出来的机会不成?”
“你是说……”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我脸上蒙上一丝阴笑:“即便是让他查我也不怕,明天我就去拜访我的叔父。”
“我真是不能小看你啊,凤儿。”铁面人盯着我:“说不定哪天你连我都给吃了。”
我不语。可能是在楚桓的身边呆得太久,渐渐地适应了尔虞我诈的生活,一旦闻到这种气息,就本能地投入到刺激的角逐争斗之中。或许楚桓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我吧,我真有些怕,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皇后或者是丽妃。
铁面人走了,我却久久不能平静。明天见了爹,就意味着我又要回到楚桓的身边。对于楚桓,我是向往的,我骗不了自己的心,那个男人注定是我一生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