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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上立即又恢复了安静,黎雨馨放下心来,看来这位李先锋治军还是挺有方的。
来到点将台下,李雄奇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黎雨馨便抬腿迈上了台阶,每走一步,都心惊胆颤,她、她、她、真的能当好一名主帅吗?
刚才在来的路上,黎雨馨的心中一直在打鼓,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点兵,这阵子都在忙成亲的事,她预计兵部要过两天才能点好兵,正打算今天再问一下出征前要做的准备呢。
好在刚才千越已经悄声告诉她,点兵,只要点千夫长,问他“治下众人能否出征”,待千夫长回答“准备就绪”,再勉励几句就行了。
黎雨馨站上点将台,望着沙场上二十万黑压压的人头,排着整齐的队列,全都仰望着她的时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展开手中的花名册,找到用墨笔标记好的千夫长,气沉丹田,扬声问道:“武均艺何在?”
清亮甜美的嗓音,立即随着内气,转到沙场的各个角落,让原本轻视她的军士们,心中不禁一凛,连李雄奇和朱明跃都暗暗吃惊,他们原本十分不解陛下为何要让一名女文官来当主帅,心中对她并不以为然,表面的恭敬,只是身为军人,习惯了服从上司而已,这时候见她露了手纯正浑厚的内力,便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整齐的队列中,一人横跨一步出列,沉重回应:“属下在!”黎雨馨按照千越教她的,问过他并勉励了几句后,便开始点下一位千夫长的名。虽然只要点千夫长,但二十万大军也有二百名千夫长,每人都要问答、要勉励,待点完所有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虽然是秋高气爽的宜人天气,黎雨馨仍然汗湿了脊背,口干舌燥地最后鼓励三军,总算是完成了“沙场秋点兵”。
走下台后,黎雨馨笑着请几位同僚到楼外楼一聚,龙琰率先应允,旁人也就随她一起往酒楼走。
黎雨馨拉住千越的衣袖,拖着他慢行几步,悄声问:“琰……他怎么会是军师啊?”
千越白了她一眼,“你这女人是明知故问吧?琰他还不是为了你,千方百计地说服陛下,才当上的这个军师。”
黎雨馨干笑两声,她不是没想过,但是……她心里发毛啊,五员大将中,有三个是从来没打过仗的,能不能赢都成了问题啊,她能不能谢谢琰的好意,换个有经验的军师?
千越听后直咬牙,“你这女人,真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不知好歹、不识抬举的人,一甩袍袖不再理她。
到了楼外楼,叫了个包间,黎雨馨端起桌上的水酒,笑着谢道:“雨馨从未打过仗,以后到了战场之上,还要多多仰仗几位的鼎力协助!”
众人都举起了酒杯,李雄奇和朱明跃忙道“不敢”,虽然心中觉得这是必然的,但黎雨馨能亲口说出来,如此谦虚的姿态,还是让两人很满意。
此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李朱二人吃得飞快,一来饿了,二来想早些回家,与妻主告别,黎雨馨也没多劝酒,她也想早些回家与相公们聚聚,今日点了兵,明天便要择吉时出征了。
回到家中,不多时,兵部出征的密函便送了过来,明日巳时启程。
黎雨馨看到兵部的密函,明日巳时启程,而兵部为她量身定做的盔甲,按她的要求放在了镜相府。黎雨馨便同镜幻尘一起,先到他的府上,试了试盔甲,每一个鳞片都铮亮的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一尺来高的头盔,护住了脸颊,也让目光变得深沉,气度变得沉稳,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便诞生了;只是沉沉的有四十来斤重,是个威严的负担呢。
再次回到黎府,老爹已经得知她明日便要出发的消息,十分不解地问:“何事如此匆忙?为何不能休过婚假再去?”
镜幻尘便道是紧急公务,原本是计划婚假后再去的。黎老爹便不再说什么只道:“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羽和夜得知明日出发,就已准备好行囊,晚餐时,镜幻尘突然道:“我的婚假还有二十多天,不如我先陪你走一段吧。”
黎雨馨当然高兴,但还是担心地道:“龙琰也随军,朝中少了你们两位重臣,没关系吧?”
几位相公还不知道龙琰当军师的事,听黎雨馨一说,立即吃惊地问道:“他要随军干什么?”
“他是军师。”
镜幻尘差点要跳起来,“他又不是兵部的,也没学过行军打仗,凭什么当军师。”夜和羽立即附和,“是啊。”
“你们干嘛瞪着我?”黎雨馨非常委曲,她还想要个有经验的军师呢,“又不是我要他当军师的,这是陛下的意思。”
镜幻尘立即扔下筷子,“我去找陛下。”
黎雨馨大声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你没事又往陛下面前窜什么?他既然能当军师,兵部自然也是同意了的,授命诏书都下来了,现在去找有什么用?”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气哼哼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羽子和夜宝宝,你们俩个要跟我一起去的,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镜幻尘想想也有道理,便立即对羽说道:“给我盯紧了她,别让龙琰那个家伙跟她单独见面。”
小羽子见黎雨馨的脸色僵硬,没有接话,只是抛给尘一个放心的眼神,心道:这种事根本不必你说。
黎雨馨不满地嘟起小嘴,瞪着小尘尘道:“你就把我当贼防好了。”
镜幻尘赶紧讨好地亲她几口,笑道:“我不是防你,我是防着龙琰,谁让小狸狸你这么美、这么可爱呢。”
还不是一样,黎雨馨在心中冷笑,我偏要搅点事出来,气气你们这几个醋坛子,看你们还敢限制我的自由。
几人继续用餐,李臻突然说道:“雨馨,我也陪你一段行吗?我的婚假跟二哥是一样的。”
镜幻尘听到“二哥”这两个字就刺耳,撇嘴道:“你就留在家中伺候岳父大人,我们怎么能全都不在家中?”
黎雨馨不满地白了小尘尘一眼,应允道:“好啊,你今晚准备准备吧。”
镜幻尘还想再说,夜劝他道:“幻尘,家中的事,始终应当由黎黎作主。”镜幻尘立即反口道:“我是想告诉李臻,往西行要多带厚衣,自己准备好马匹,回程时没有马车可坐,这也不能说么?”说完又向小狸狸撒娇,“小狸狸,你可别冤枉我,我是怕岳父在家寂寞,才想让李臻陪陪他老人家的。”
众人都撇撇嘴,他刚才想说这个才怪!
第二日清晨,黎雨馨早早地起来,向爹爹请安辞行,然后带着几位相公,到镜幻尘的府上,换上了盔甲,立即又赶往兵部,会同几位下属,一齐到沙场,点齐了人马,骑在高头大马上,只等吉时一到,便立即开赴西域。
黎雨馨有点小小担心自己的骑术,沙场在城南郊,出征之前要从城中穿过,军队都会慢行,接受城内百姓的祝福,这匹马是前几天才买来的,非常漂亮温顺,但她跟它还不太熟,不知等一下会不会给她面子,听她指挥。
吉时一到,黎雨馨一马当先在行在队伍的最前列,街道两边的百姓,山呼海啸般地鼓掌相送。黎雨馨忍不住心中得瑟,象小胡同志国庆大阅兵似的,面露微笑,轻轻挥动玉手,向百姓们致意,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出了碧都的城门。
一出城门,黎雨馨便换乘了早停在城门外的豪华马车,四位相公都坐在马车里等着她。天禧国对女子十分优待,这次出征,黎雨馨的队伍中没有马车,百姓们和军士们都在想,这位女将军真的与众不同,谁曾想,居然等在城门外。
相公们一见她进来,忙帮着取下沉重的盔甲,脱下厚厚的战靴,只留了一件护心背心在身上,黎雨馨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一路上,她的笑容甜美,可谁会知道,她的手早就举累了,护腕就有一斤多重,再加上手臂上的盔甲,挥手致意还真是个体力活。
夜体贴地递上一杯温茶,黎雨馨忙喝了几口,喝得太快给呛到了,镜幻尘帮她顺着背,笑道:“别着急,没人跟你抢。”
李臻忙打开食盒,将早晨准备好的饭菜取出,与夜一道喂给她吃。小羽子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黎黎,这会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军士们不用休息一下,用个饭的吗?”
对啊!这会黎雨馨才想到一句老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忙让传令官传千越过来,而后心里毛嘘嘘的,这二十天,她根本没想过打仗的事,貌似连主持召开作战会议的想法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上了主帅。但是,她的目的地是战场啊,古来征战几人回,她可不想无端送命,乘着到达西域还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必需将犬戎的地形,和基本的应敌战略给定下来!尽管自己不懂,也要召开会议,让他们几个好好讨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