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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了黑江边上,望着黑波渺茫处被重重雾岚遮掩住的兽蛮山,腐朽毒王一脸哂笑地望向吴淮节道:“这黑江之水,普通木舟浸之则烂,肉体凡躯沾之则化!不知道贤师侄有何渡江之法。且那兽蛮山上终年毒雾迷茫,人一吸入,也是有死无生,又准备如何抵挡啊!”
“回师叔的话,”吴淮节向他一作揖道:“我与那紧那罗早些年素有交情,赠予我一面兽蛮族兽蛮王的王旗。那兽蛮族常年有人在黑江之上游弋巡逻,防止都豫国军队突袭,见到这面旗子自然会驾着兽钢木做成的船只前来接我们。”
“如此甚好!”腐朽毒王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倒省了本尊不少功夫,那么那毒雾呢?我修行有年,倒是无毒不欢,你们二位又当如何啊。”
“不敢瞒师叔,所谓相生相克,毒物百丈之内必有天敌,”吴淮节老实答道:“那毒雾之中生着雾养草以雾气为食,正是毒雾克星,将雾养草织成的长袍全身披了,便免受毒雾侵犯了!”
“如此,那便没有问题了,贤师侄拿出你的旗子吧!”
吴淮节听话地从包裹中拿出一卷厚厚的绿色布旗,腐朽毒王接过来向天上一甩,布旗便在半空中迎风展开,四丈多长,两丈多宽,上面画着黑色交叉的两个物体,其中一个便是男人那物了,另一个就是一根弯长的象牙。这两个物体,一个是兽蛮族信仰之物,一个是紧那罗王帽上象征权力之物,两者合一在一面旗上,就代表着兽蛮王的权威了。
那布旗在半空中扬展了约有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远处江面上似乎有一只小船慢慢划了过来,看来是发现了兽蛮王旗。
吴淮节高兴地道:“来了!”
不一会儿那小船划到了岸边,船上有两个高大的兽蛮人:以凶恶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三人,在他们看到腐朽毒王脚下冒出阵阵黑气的时候,眼神里马上露出惊诧之色。
那一名士兵倒是曾经听说了兽蛮人的事迹,如今真的见到兽蛮人威猛的怪异模样,心里面也不由得发毛地看向吴淮节:“军师,这…”
“莫慌!”吴淮节朝他安慰的笑笑,走到那两个兽蛮人的船边开始交谈了起来,他说话所用的语言正如那兽蛮人一般无二,腐竹毒王和那小兵两个人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吴淮节与那两个兽蛮讲了一会儿,那兽蛮人便从船舱里取出三件绿色的黄色的草织长袍出来,递给吴淮节。
吴淮节将长袍先奉给腐朽毒王,腐朽毒王捋着胡须,一脸傲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吴淮节纳闷之余,想起他方才说的“无毒不欢”之言,心知他必有神奇,便不再勉强他,与那士兵二人一人穿了一件,然后三个人一起上了船。
船划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离那兽蛮山大约还有一里的水路,江面之上已是雾气氤氲。
那雾气与寻常水雾不同,隐隐泛着碧黄之色,而那长袍沾了雾气,那原本暗淡的黄草之色,随着毒雾的渗入,而变得锃亮发光,果然是克制毒雾之物。
因为腐朽毒王此时没有穿雾养草编的御毒的长袍,其他四个非常好奇他如何抵御毒雾,因此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望向他。
这一望,直把八只眼睛都给瞧得目瞪口呆——只见腐朽毒王周身有一股灰色之气透过他的衣服散发出来,而他的嘴则张得大大的吞吐着那些毒雾,那些灰色之气则像是他嘴巴的延伸,也在他的周身一收一缩如呼吸一般的蠕动着。腐朽毒王每吸入一口毒气,便深深地吞入腹中,而后又自腹下向喉咙朝外吐出一口灰气。原来他与毒为伍,以毒为食,身上一光三元,越是到了毒气毒雾弥漫的地方,越是饥渴强劲、越能增强功业修为!所以在别人看起来无比恐怖的毒雾,在他来说却是难得的补品!
如此吞黄吐灰,随着他吞入的毒雾越来越多,吐出的来的灰气也越来越浓,到了船靠岸时,众人下船之时,他身上浓郁的灰气已经将他整个人完全遮住了。在那不明就里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团行走的浓雾。两个兽蛮人看在眼里,震惊之余不断地和吴淮节谈论着他,语气充满了好奇与敬佩。
吴淮节一路走,一路与两个兽蛮人交谈,大概走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到了一处连绵的山崖前面,山崖上大大小小开了许多的山洞,每个山洞边上都有木制的栅栏,栅栏后面有两个兽蛮人一左一右的把守。
那两个带路的兽蛮人叽里呱啦的朝上面喊了两句,中间一个大山洞口的守卫便将栅栏向里面移开,放下一个草编的绳梯。
那两个兽蛮人先在前面往上爬,吴淮节正要跟在后面爬上去时,却被腐朽毒王拉住。腐朽毒王一左一右将他与那士兵两个用真气一托,便带着二人飞了上去。
那洞口很大,高约四丈,宽也有两丈多,容纳五六个人并排却是相当容易,往洞口里去七八步,是一道雾养草做成的门帘,显然是为了挡毒雾所用。等到两个兽蛮人爬上来,便引着三人往里面走去,过了门帘,左右石壁上都插着照明的水晶,而前面七八步处还有一道门帘,想来是为了更彻底的阻拦残余的毒雾。
再过了这道门帘,便是一条长长的洞道,约莫有七八丈远,走过去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山中腹洞,前面是一个非常开阔的地带,中间摆着一条长长的石桌和石凳,后面连着高高的阶梯,阶梯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卫士,阶梯上面是一平台,平台前先站着那头环鸟羽的兽蛮族神老,后面一只巨大的石椅上面坐着一位双目重瞳、形如铁塔的巨大兽蛮人,就是那魔蛮王紧那罗了。
“在下吴淮节,参见大王!”吴淮节这话自然是用兽蛮族的语言说的,说话同时领着那士兵上前向紧那罗跪下。
而腐朽毒王则是站着向魔蛮王紧那罗拱手作揖便算是见礼了。
“原来是吴军师,快起来吧!”魔蛮王巨大的身子一站起,便像是一座小山峰一样压来:“听说你们和都豫国的军队打得正酣,不知道你今天到此有何目的。”
“多谢大王!”吴淮节站了起来:“只因这都豫国实在可恶,不仅与我们交恶,也常年与大王作对!今天来此,就是奉我主命令,约大王一起攻打都豫国!”
“原来如此,”魔蛮王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只是我近些年来养精蓄锐,暂时不打算再起刀兵,只怕要让吴军师空跑一趟。”
“这…”吴淮节早就知道想让魔蛮王起兵,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战争是大事,怎么可能凭自己一句话,魔蛮王马上就答应呢。而他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道:“现在天意助我不助豫,燕狄正在前方与我国主帅章元帅交战,可以说没有燕狄,这黑江城中就没有人能挡得住大王您啊!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攻下黑江城,大王就不止是兽蛮族之王,您还将是兽蛮族和一部分凡人共同的大王啊!”
“哦,”魔蛮王似乎对他说的这话,不是很有兴趣。相反他的眼神好奇低落在足下不断冒着森森黑气的腐朽毒王身上,他用短棍一般的手指朝腐朽毒王指了指:“这位是…”
腐朽毒王见他又指向自己,便向他一拱手,算是回应。
“哦,”吴淮节一见他转移话题,也不着急,答他的话道:“这是我的师叔,常年在东南瘴林之中修行,善于识毒用毒,人称腐朽毒王!是天上无双,地上唯一的用毒至尊!”
“哦,腐朽毒王?”这一句惊诧的话,却是紧那罗用大完帝国的官方语言说出的。他身为兽蛮族的大王,自然要了解人类的风俗习惯,至于语言方面,也是十分精通!
“那不过是修真道友强加给老朽的闲号罢了,当不得真!”腐朽毒王先摆摆手谦虚了一下,而后开门见山地道:“老朽最近听闻大王你正在研究’子母兽蛮’,老朽不才,对医药毒理却是十分在行,或许有能帮助到大王的地方。”
“什么,”魔蛮王先是吃了一惊:“你居然知道这件事?”转而转惊为怒道:“你是到底什么人?”他说这话时,虽然并不是大吼大叫,但那语气森冷,显然是十分愤怒。
而那站在旁边的神老,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大变,将刀一样的目光望向了腐朽毒王。
“在下修真出家之人,”腐朽毒王笑着道:“对神魔相关事情,自然了解。况且老朽我修毒为行,天下名毒山川,一应情况我都晓得,对于这终年毒雾笼罩的圣地兽蛮山,当然不会陌生。”
“既然如此,”腐朽毒王这种解释,确实是说的过去的,况且他身上散发着氤氲的黑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紧那罗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道:“对了,你刚刚还说过,你可以帮到本王?”
“没错!”腐朽毒王回答道:“大王如想培养出真正合格的’子母兽蛮’,就必须在胎生池中添加一味药,只要有了这位药,子母兽蛮无论是成功率还是强健程度,都会有非常大的进步与变化!”
“哦。什么药!”“子母兽蛮”是紧那罗上位以后,最为重视的一件事情。因此腐朽毒王一提起这件事,他立刻就激动了起来:“真的有这样的药吗?”
“不错,”腐朽毒王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捋着胡须道:“只要有再生花树的树身和花朵浸在胎生池之中,再生花树的再生力量,便可助大王一臂之力。”
“再生花树?”显然这个名字让魔蛮王紧那罗吃惊不小,他铁塔般的身躯大踏步向台阶下面走来:“原来真的有这种树么?在哪里?”
“这树就生在都豫国紫云山内,”腐朽毒王佯装好奇地道:“这个大王竟然不知道吗?”
紧那罗已经走到了几个人面前,他俯视着腐朽毒王,有些眼神迷茫地摇了摇头。
“是了,大王一直屈尊在这样一座兽蛮山上,”腐朽毒王故意用语言刺激他道:“所以对山外之事,不是非常了解。要知道,如果没有再生花树的帮助,子母兽蛮的身体是非常容易分离、碎裂的。”
他这话语里面不乏有暗讽紧那罗困于一隅、坐井观天之意,只是兽蛮人一向是直肠子,所以紧那罗也不以为意。
只见紧那罗将那蒲扇一般手掌包裹住石头一般的拳头,朝腐朽毒王作揖道:“果真如此的话,前辈便是我族的恩人。”
“大王太客气,老朽我不敢当。”腐朽毒王还礼道:“只是眼下都豫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大王您又与我师侄有相当大的交情,所以老朽才不辞浅薄,向大王言明这一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各位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来人啊!”紧那罗一听腐朽毒王这么说,点点头头同时向一个侍奉他日常生活的兽蛮人道:“快去命人准备烤山猪宴,为这几位朋友接风。”
他本来也羡慕人类物品丰富、都市繁华,向往人类舒适的生活,也因此一直有进犯都豫国之心,他炮制子母兽蛮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组织更为强大的军队,为侵犯都豫国做准备。以前因为有燕狄这个劲敌,屡次进攻都被对手挫败,现在燕狄既然已经到了绝岭雄关,对于紧那罗来说,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只不过他为了提高谈判筹码,所以刚开一开始才装作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子母兽蛮却是一件干系重大的要紧之事,甚至比进犯都豫国还要重要,于公关系到整个兽蛮族,于私也关系到他自己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兽蛮族中的声望。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再生花树,因此对于知道再生花树下落的腐朽毒王,紧那罗是打心里想要笼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