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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斜阳殷红,光芒尤未收尽,却忽然飘起纤纤雨丝,如烟、笼锁丹枫林海!
雨丝积蓄于猩红的枫叶上,凝成一滴滴透明的水珠,映着红叶,赫然如血!
夕照印雨,丹枫凝血,此景狰狞、狰狞!
枫林中,刀本银亮,却因饱饮人血而变得猩红!
斜指的刀锋、血犹在滴!
六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围住了一群百姓打扮的人,在他们面前已经倒下了三个人——三个虽然已经死去,可扭曲不甘的面孔却依旧在无声诉说无助、冤枉的人!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还有八人,其中更有一个孕妇和一个孩童!
“官爷们,饶我们去吧,我们真的不是奸细!”失神惊慌的声音自百姓打扮的人的嘴巴里面颤抖喊出。
“哼!”回答他们的是一个残忍冷酷的声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纵放一人,况且…”残酷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冷笑、吐露内心真实想法:“没人可以证明你们的无辜,但我们却可以因为多杀几个奸细,获得更多奖赏,要知道现在一个杀掉御宇帝国的奸细,可以获得十两银子!”
“哈哈!”恶毒想法于六人间早已默契,面对无辜弱者,他们绝无半点羞愧不忍之心:“你们这些贱民,死时一颗头还能值十两银子,应该感谢我们才是?若非我们,你们的贱命,怎么会值这么多钱!”
“哈哈、哈哈”持刀士兵们全都放声恶笑,这样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于别人自身来说生命无价,于他们来说,却是十两银子来的更为重要!
此情此景,苍空默言不语,唯有徘徊的青云似苍天睁开的忧伤瞳孔,无声飘下雨丝如泪!
“丹枫林海,又回来了!”此时山下正有千军万马逶迤而来,当先一人微微扬手止住行进的军队,勒马朝林海望去。只见他昂然八尺身材,马驮着他,竟如神马驮着巍峨山岳一般。他面对着丹枫林海、背靠着铁马雄军,从他的身上有一股无声无形的凛然气息迫压下来,这气息如此逼人,令得整装肃容的千军万马在他的后面竟全部沦为陪衬、令得鲜红如火的林海也被他逼得黯然失色!
放眼天下,有如此英雄气概之人,不过二、三而已,这一人便是都豫国镇边大元帅燕狄!
他轻轻跳下马来,旁边有人将马缰接了去,他对一人道:“传令下去,在此地休整一个时辰,而后连夜行军,务必在后天夜半之前,抵达载歌城!”
“是!燕元帅!”
“爹,这就是您经常说的丹枫林海?”一十岁上下的少年披坚执锐打马而出,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刀,刀鞘乌黑,刀柄却被白色的布缠紧。眉宇之间神似燕狄。他蹬住马镫,矫健跳下,缓缓走到燕狄身边:“果然瑰奇壮丽!”
因年龄缘故,他的身材较魁梧的燕狄来说,要小的多,但看他与燕狄并立,竟能自发轩昂精神,力逼燕狄气吞山河之雄壮,另有一番不同风采——燕狄雄武的气势就如同一座下头猛虎,自上扑下、来者汹汹;而挺拔如他则像是一把倒插山旁的百炼宝剑,势指云外、卓立天地!
父雄如山、儿精似剑,真是好一对父子!
“可惜!”燕却敌望着满目绮丽之色,初绝惊艳,待仔细观览山势地貌,却兀自摇头叹息!
燕狄不明:“却敌,何出此言?”
当年燕狄遭敌军围困数月,在所有条件极度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燕狄凭借多年征战杀伐得来的经验与魄力,于死地出兵,血战强敌,最终奇袭成功,反败为胜!军队凯旋之时,其子出生,燕狄双喜临门,为其子取名却敌!
燕却敌将群山一一收于眼中:“只因此山生错了地方!”
燕狄向来知道其子说话虽喜欢先下定论后说原因、爱卖关子,却从不说无理之言,是以心中虽然不明,却还是耐心道:“我儿何出此言?”
燕却敌指着山脉走向道:“此山若生在长年安稳之地,自然天下名胜,毋庸置疑!可现在此山前去载歌边城,后临绝岭重关,乃是四战之地!但其山势却平而无险、防线太长,无要口据点遏制敌人,易攻难守,故而战时不足以凭之拒敌!秀山美林,生于此地,犹如一个绝世诗人生长于军营之中,可惜、可惜!”
燕狄听完却敌分析,立刻目射欣慰精光,连连点头道:“吾儿年纪尚小,能有见识如此,乃父欣慰!”
燕却敌生性清寒,虽闻夸奖,亦不喜于色:“父亲,我想去上面看看地势地貌!”
燕狄点头,朝后边一将领道:“荆将军,你带我军在此休息,我与敌儿先行一步,你们半个时辰后赶上来!”
“是!”那将约莫二十七八岁,银甲白袍、如负一身冰雪,人与相对,被他那森寒双眼一罩,便好似迎头一场凄冷冰霜打来,顿感凌冽刺骨!他就是燕家军里赫赫有名的大将荆无白,对敌善用双刀、战场之上无往不破,又兼其性格冷峻,就有了个冰霜不破的名号!
燕狄与却敌上马,领着近卫士兵,先往丹枫林海而去!
“还是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林海之中,恶兵再举屠刀,寒光冷影中一男子率先反应过来,转身欲跑,但哪里逃的过这些受过训练、上过战场的士兵?可怜他甫一站起,长刀便已深深砍入他的背部,受到碎肉裂骨重创,他立刻惨叫一声倒地,虽未立刻死去,但触目惊心的血腥伤口里血涌不断,已令他在疼痛哀嚎里渐渐步向黄泉!
“你们不得好死,”孕妇见到此情状,下意识的身体后倾护住腹部,悲愤已极的眼神利刀般恨射眼前士兵,声嘶力竭的咒骂道:“你们不敢上战场杀敌,却拿我们充数,你们不得好死!”
“找死!”恼羞成怒的凶刃再次举起,刀光闪烁中,一颗人头旋即鲜血淋漓的飞出,瞬间失头的脖子上鲜血涌射如箭,随着摇摆的身子四处喷射,溅了旁人一脸一身!
“啊,什么人?”眼前恐怖的一幕令士兵们脸色瞬间惨白,同时嘴里面发出了又惊又怕的吼叫:“啊,是谁?”
“噗!”“哐当!”无头喷血的尸身倒下的同时,手中的刀亦撞飞了出去!
眼前情况瞬间急转,死的不是必死的孕妇,而是刚刚还手握生杀大权的士兵!
恶兵的头颅鲜血模糊的落滚到地上将死的男人眼前,男人眼见仇人先死,总算解恨、含笑而终!
“谁,是谁?”何等惊恐!士兵们的瞳仁极速放大,刚刚未见人、未见兵刃,只觉一股无形气势破空嘶鸣,射穿树枝红叶、凌厉飞袭,红叶起舞飞飘中,同伴的头便如同瓜果、被这刀刃般锋利的气流切开——如此修为,怎叫人不心惊胆战?
“快、走!”众人惊疑不定间、有力声音不知从何而来,给地上绝望百姓注入无限生机,死里逃生的众人纷纷地上叩首:“多谢大侠,多谢神仙,多谢救命之恩!”
百姓匆匆拜谢完,便忙不迭的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匆忙逃去!
“哎…”士兵们心有不甘,下意识的想要去追赶,但急吼一声后忽又想起所处境地,乍动的身形顿时立收、战栗着身子惶望四周!
“你们不是要找御宇帝国的奸细吗?我便是!”未露相,慑世的傲气便已逼得附近枫叶瑟瑟抖动、翻飞不停!随即嶷然身形徐徐踱步而出,炯炯双眼射出正直光芒,逼视得恶兵群小如见地狱罗刹,瞬间头皮发麻、全身冰凉!
“噗、噗、噗”来人身姿未动,四周飘飘落叶却忽然被注入无形力量,在空中顿住如同满弦待发之箭,鲜红叶尖直对逞凶士兵!
“饶命、大侠饶命!”虎狼一样的士兵们立刻被那漂浮于空中、本来柔弱的枫叶吓得魂不附体,不约而同的跪地求饶——枫叶原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外面裹着的、可以以极快速度、射人夺命的凌厉杀气!
士兵们虽然也接受过正规严厉训练,但他们非常清楚,一个人若要以气夺空杀人,必是修武入玄、转为修真,达到修真第一层次炼元境界后期才有可能!
炼元境界虽然才刚刚脱离普通武道,只是进入修真初期,但较普通武道来说已是一个仍在地上,一个已向天道迈出第一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是以士兵们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惊惧求饶!
“哈哈……”狂笑豪气干云,显露英雄本色;冷面沉如镔铁,正是嫉恶如仇!笑声毕,一字一句便如剑刺入群恶耳内、令其心颤不已:“你们不是要抓御宇帝国的奸细吗?现在我楚某就在你们面前,还不来抓?”
“大爷,我们不敢,”士兵们叩头如捣蒜,讨好道:“我们都觉得我朝雄烈帝无能,合该被御宇大帝灭掉,此乃天命!我们手上更未曾沾染一滴御宇帝国英雄的血!”
“哼!”蔑视冷酷的声音自楚姓人愤怒的胸腔里发出,同时间真气逼动飞叶激射地下士兵而去。
“嗖、嗖、嗖”飞叶夺空,音发命亡!
“快、快走!”有反应快的士兵一把拉过同伴挡在自己面前,趁着第二波飞叶还未攻到,赶紧转身拼命狂奔!
沉稳步伐并不急追,只是一步一步慢慢随后走去。怪异事情也因此产生——那几个逃跑的士兵仓皇飞奔如同兔子,而追杀之人则闲庭信步动作缓慢,可偏偏那慢条斯理的步伐片刻间已迫近那狂逃的士兵,吓得边跑边回头的士兵们尖叫狂骇不已。
这就是武道入玄的妙处,一般凡人看他们动作明明缓慢,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瞬间移位。看得见动作却看不见变化,犹如鬼神般莫测。
枫叶飞飘,群恶、胆丧!
“谁敢杀我都豫国军士?”就在此情景间,忽听一声山崩般的厉喝响起、震耳欲聋:“给我住手!”
话发之时,强拳亦到,霸道的真气激发周围空气如海涛崩裂般卷起,将那些飞速逼近士兵们的犀利枫叶尽皆粉碎。
楚姓之人见了此隔空裂风一拳,立知来人武道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当下暂收真气,静观其变。
却见一人脸色阴沉如铁,身如山岳倾倒般压来,正是燕狄与燕却敌等人探看地形到此。
“多谢将军救命!”士兵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杀出来的人是谁,但望见燕狄军服,又听他说话语气,立刻知道这个人就是都豫国的将领。刚才与死神擦肩,此刻逢着一线生机,为防情况有变,士兵们先行告状:“大将军,这个人是御宇帝国的奸细,我们杀了他们的几个装成平民的奸细,没想到这人武功高强,反而杀了吾边几个兄弟!”
“什么?”燕狄闻言震怖,手凝狂野真气,甲后大红披风因而翻飞不定、昭告无声怒意。
楚姓人见此情状,以为燕狄乃是士兵同路货色,立觉不屑:“可惜你身手尚可,却甘做兵贼!今日吾便要替天行道,将尔等毙杀掌下!”
“兵贼?”闻此二字,燕却敌微微皱眉,窥思此事另有玄机。
身影瞬动间,轻飘雨丝被真气一催,腾起一阵雾气,红叶飞舞如鹤,旋转楚姓人周身,一道红色旋风急冲燕狄。
“来得好!”燕狄冷傲一笑,斜身俾睨,凝聚真气的披风如红龙探出,激迎旋风。
“叮、叮,咣当、咣当”飞叶与披风相撞,竟然发出了金戈交击之声,包裹柔软实体之外的真气两相撞散之后,落叶碎裂飘空,披风亦撕裂表面线布。
强大气浪,震的众人如临海潮,纷纷退却远观!
“嚯…”燕狄霍然虎吟一声、声雷贯耳,激得周围听者心神一抖。如山双拳片刻间真气如注,强烈气波直撞楚姓之人。
楚姓之人面对强手,仍自镇定,双掌飘飞,如针织网,带动周围红叶,凝成巨大气团,迎撞燕狄而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几股霸裂拳气撞于红叶气团上,炸出连绵不断巨响,最终两方同碎,红叶拳气交相爆开,强烈的冲击波无可抑制的狂暴四射,周围的几棵枫树立刻被撞的体碎成片,红叶漫天、似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