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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气氛是少见的凝重，一旁的侍婢低眉垂首，胆战心惊的样子。地上碎了满地的青花瓷碎片，鎏金云纹博山炉倾倒在侧，隐隐散发着伽喃香的味道。
漓裳扫视着一地的狼籍，轻声道：“小蝶，着人打扫一下吧。”
小蝶点头称是，侍立的宫婢听闻漓裳的吩咐，早寻了笤帚簸箕来。
漓裳这才向月婵道：“王爷在哪儿呢？”
月婵向着卧房方向一指，“王爷回来瞅不见娘娘，发了老大一通脾气，这会儿，还没消气呢。”
“我去看看。”漓裳说着，自朝着卧房走去。
卧房内亦是一片狼籍，锦衣丝被皆被扯在了地上，尚好的鲛珠帘断了经纬滚的满地都是，予澈一动不动地坐在椅上，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朦胧不清的愤怒和忧伤。
漓裳行了过去，轻轻地唤了一声，“王爷。”
予澈抬眸看她，薄薄的唇线微微颤抖着，开口时，声音嘶哑难听竟如换了个人一般，“阿漓，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漓裳轻轻地摇头，“没有。”
予澈的手指划过她秀丽的面庞，心疼地凝着她，“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许诺，轻轻拥她入怀。
漓裳笑了，翦水的双瞳泛起潋滟的水光，“我知道。”
予澈缓缓地眯起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和着一层浅淡的愁烟渐渐笼上了他的俊美的面颊。
“娘娘还是舍不得离开先帝吗？”漓裳轻声问。
予澈的脊背不经意间僵起，漓裳明显感觉到了。
“母妃说……”予澈的睫毛霎了霎，眼前又浮现出德妃利刃翻飞，绕颈划过，血溅佛堂的场景，“就当她已经死了……”
陌上清寒，云莽苍苍，相思未被薄情染。
恨，不经意间蔓延……
有些爱，要用一生来忘却，恨，也一样模糊时间。
穿越生死彼岸，他只想一把抓住轩辕义泽的背脊，摁下他高傲的头颅，指着南屏山下的青灯古佛旁一袭瘦弱的剪影，问他，还认得她吗？
凄美的晚霞，蘸满无奈的悲怆。他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泪滑落至腮边，有些微的苦涩。
“王爷……”青葱玉指触碰到那一丝潮湿，漓裳心里一紧，轻声安慰道：“有尉迟将军在，谁人也甭指望碰娘娘一根手指头。王爷来往奔波，数日不曾休息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予澈埋首于她的怀中，凌乱的发丝上满是风霜之色。
“小蝶。”漓裳轻唤。
小蝶应声进门，漓裳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来吧，伺候王爷沐浴更衣。再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小菜来，送到房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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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残阳未尽，漓裳便早早地陪着予澈休息了。
予澈一颗心尚且沉湎在百里之外德妃身上，漓裳本不是惹是生非之人，自然不会刻意提及朱馨彤来访的不快之事。
朱馨彤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罢了，她又何须跟一个可怜之人斤斤计较呢？
漓裳很近地看着予澈的沉睡的容颜，指尖轻轻地，缓缓地划过他的面颊，温暖丝丝传入掌心，数日间烦躁不安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她安心地合上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