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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兽毫不意外地被杀死了。
在内里的一番折腾与外界的持续久攻之下,这头庞然大物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继而轰然倒地。
委实来说,这玩意确实死得有点蛋疼。外界的持续性刮痧也就不提了,内里的多处创口不住的流血,与脏器刺入异物所导致的疼痛,就算是它全点防御力了也顶不住啊!
以至于龙兽并不完全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被活生生地折磨死的,据说最后甚至在原地不断翻滚着,祈求[霜剑]、希罗,亦或是路过的随便哪个能给它一个痛快。
嗯,然后再次毫不意外地被刮痧了。
颈项附加的鳞甲太厚了,附加上多重常驻防御属性的鳞片硬度与抗击打能力,堪比现下质量次好的合成锻钢,即便是以魔力凝聚剑刃进行劈砍,也无法一口气突破外在的自然抵抗。
可即便顺利处理了鳞甲,其表皮与肌肉纤维也不是好惹的——在龙兽完全不做挣扎反抗的情况下,几名战力留存大半的武人自告奋勇地砍了半天,结果手都酸了也不过是插入半把剑尖。
好在最后还是学院方带队来的教师实在看不下去了,差人将[霜剑]和希罗叫来,让他们顺着龙兽肌肉纹理的走势,依次快速附加上冰冻与烈焰的属性,几番反复之后这才算勉强完成了斩杀。
之后将龙兽开膛破肚,又将我从中救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左右的事了。
我委实等得无聊,干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睡了一觉,吃了趟晚餐和宵夜,又顺便清理了一身沾染的血污。本以为很快就能顺利解决的事情拖延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是先前袭来的兽潮消磨了他们的战力,还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倒是耀、噗噗还有猎犬这几个,不知何时突然就消失了。大抵就是前一幕还看见耀拜托噗噗消去粘在头发与面上的污渍,下一幕不过稍稍转身,再次转回来时,身后便已是空无一物。仔细一想,许是回箱庭去了。
要不是知道现实不可能发生鬼片情节我就已经慌了好吗!
不过倒是也有着好消息。
在我一直紧盯外界的感知中,或许是因为龙兽的意外加入,自远方来袭的兽潮忽然在城外还残存的小树林中停滞了许久。这大概是作为首领存在的魔物在旁观着这边的战斗,揣摩是否有偷袭进攻的余地吧?
总之,虽然间或也会有少数魔物结队向城市方向冲阵,但在被尽数挡回去的情况下,一直隐藏在后方的大队尽管躁动,却并未做出任何异动,甚至还渐渐退了回去,令人在感慨魔物中居然也有这般会审时度势的存在而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不禁自心底升起些许庆幸。
若是那么大群的兽潮真就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冲过来,届时能否在龙兽与兽潮两者的魔抓中守住城市还两说,靠近城墙附近的建筑和可能藏身于其中的非战斗人员必定会遭了殃。
魔物的异常退去之状自然不是仅有我一人注意到,一直老神在在的希罗导师同样也不时将感知探向那边,并同我简单地交流过几句。
感谢他自告奋勇的付出,才让我获得了珍贵的摸鱼机会,现在有关兽潮异动的事项已被全权转交给了学院方调查处理,我只需要等待着他们完成调查结束后提交的最终记录与分析结果就可以了——当然,是通过万物书库。
至于我这边……我需要处理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
虽然一直有察觉,但,确实,有时候摸鱼摸过头了也不太好。
在顺利破开龙兽的腹部,以及横隔在胃部外层的嫩肉之后,微曦的晨光恰恰好落在我闭目小憩的眼皮上,将我从不算安稳舒适的睡眠中唤醒。然而,还没等我适应外界的光明,看清眼前带给我熟悉感觉的黑影正身,娇小柔软的躯体便是扑进我的怀里,让我的胸口和腹部先后遭受了重击。
好吧希卡莉,我很抱歉我再次冒了险……但我的腰肉真的很疼能不能先放手啊!
在我的求饶之下,希卡莉确实依言放开手,这让我多少感受到了她的成长。可还没等我将目光对上她泛着泪光的通透眼眸,开口声辩自己其实是在有把握和帮助的情况下才选择做出现下的行为,心底的警兆便是猛然拉满。
向着身侧扑出连续翻滚,惊魂未定地钻出龙兽腹部,在临近一处半人高的碎石堆后停住蹲下,稍顿,犹豫着探出半个脑袋试图窥视究竟发生了什么,紧随而来的又一道冒着寒气的刃光蹭过我的头顶,斩碎了身后的建筑残骸,令我不得不在轰然的巨响中颤抖着,再次缩回蹲下。
“尤米先生!”
希卡莉气鼓鼓的声音在隔了半堵墙的后方响起,一向温柔动听的嗓音中带上了少见的严厉与不满:“你自己说说看,你这次做错了什么?”
我……我左右看了一圈,最终还是在身后不断增强的压力下,硬着头皮发声道:“……我不该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往里跳……”
“大点声!”
该死的!
将两耳捂住,从感知中确信附近暂时没有他人,我闭上眼,猛地拉高嗓音:“我不该不顾后果,随随便便就去冒险,害你们平白担心!”
有物体坠落的声音,扭头看去,一脸呆愣的花妖快速扇动着翅膀悬停在原地,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猛的退开几步,随后又像是终于重启大脑完毕,将落在地上的果蔬直接丢进我的怀中,转身逃一般地飞走。
我:“……”
望着怀中被摔出不少果肉与汁水的时下鲜果,我只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好叫人逃脱这难耐的尴尬与窘境。
最终还是希卡莉安慰了我,以一贯温柔的声音治愈了我大为受创的心灵:“尤米先生,希卡莉并不是反对你去冒险。就像是我平日里也经常会跟着诸位姐姐们在这片大地上到处乱转一样,去各处看看,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其实是一种好事。
“我只是忍不住想要担心,尚若尤米先生一直都以现在这样的行事风格走下去,是否会在某时某刻遭到难以抗拒的不幸呢?就像这一次,在我听说尤米先生选择独自跳进巨兽的口中,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没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再安稳,差点摔倒在地。还是黯姐跑来安慰我,这才让我重新振作起来,能够坚持到将你从巨兽腹中找出。”
又是沉默片刻,在渐渐亮起的金红色暖光中,少女抬起残留有泪痕的脸庞,轻轻述说:“尤米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答应希卡莉吗?下一次,再要选择做出这种危险事情的时候,至少让黯姐向大家转告你的计划,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配合你,尽可能减少你需要面对的危险。”
“还有我。”一旁的沉默至今的深雪忽然插言,嗓音较往常略显低沉沙哑,“至少让我这柄刀剑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吧。”
……我难以拒绝如此近乎卑微的祈求。
仔细想来,大概是往日里我独来独往惯了的缘故,而导师布置下的课后作业也少有与人合作的项目,在遇到困境时,我脑海中的前列选项几乎没有召集队友的概念——又或者说,在那些任务中,队友也通常是靠不住的,会在背后捅人一刀的,仅有部分利益相关的存在。
而自今天开始,或许我也必须得调整一下我的战斗技能序列,将[召集朋友]这一项放在其应有的位置上,并且着重标红。
又被不放心地拖过去进行了一番检查与询问,终于确信了我不过是有些脱力与魔力耗尽的症状,两人才带着些许的匪夷所思之情,放松了将我挟持了一路的手。
“还真是怪物啊……”
深雪摇着头,被赶来呼唤她的人叫走了,似乎是城市方面想要同她商量如何分配斩杀龙兽报酬的事。那人本是想要将我一并喊去的,却让一直挽着我的臂弯,以兔子装凶般的神态的希卡莉,再三强调“他是伤者,现在需要休息”为由,勉强赶走。
毕竟他的一只手被已然走远的深雪强硬地拖走,只要是对方不想在战后落个脱臼骨折,就犯不着与作为本次战斗中最大的功臣之一的深雪顶撞。
城门附近的一切都已是恢复应有的秩序。忙碌的人们窜梭在坍塌的废墟之间,几名学员们站在妖精编制的翠绿壁垒之后,指挥着招来的石巨人搬运碎石,填补地下空腔与城墙;救援小队将伤患接走治疗,少数仅有擦伤和轻伤的坐在点燃的篝火边饮酒吃肉,舒缓绷紧的神经;还有少数存有几近完整战力的城卫混合着自告奋勇的武人们,站在城墙上向着远处警惕探望,时刻谨防暂退的兽潮再度卷土重来。
轻快的曲调流溢在空气中,有着吟游天赋的人们弹奏起简易的乐曲,年轻的战士在拍打的节奏与起哄声中随性起舞,给战后沉闷的空气添上一抹欢快的色彩。
看起来已经走向了一段故事收尾的幕间成长总结阶段。
不过,我还有些许的疑问。
有关我的龙兽腹中等待时,察觉到的自远方震荡而来的大股不正常的魔力波动,以及众人在战斗结束后延迟了许久,才终于想起着手解剖龙兽之事。
“啊,尤米先生在疑惑这个吗?”
希卡莉眨了眨眼,轻轻顺着我脑后的头发——此时我正被她强制按躺在大腿上,余光中凸显的,则是与青春少女恰好匹配的小小山峦:“这其实是一件事哦?”
我有些愕然,半侧过头:“怎么说?”
希卡莉露出一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的表情,食指搅动着自己的鬓发玩弄许久,才终于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先前,大概就是尤米先生选择深入巨兽体内冒险的时候吧?世界树突然出现在了城市中心。”
我:“???”
不是说世界树神隐多年了吗?怎么会忽然在原地出现的?进行一次跳跃时间之河的传送吗?
“啊,不是,那个也不完全是世界树啦!”希卡莉见我误会,赶忙摆手解释,“听别人说,好像是某种和世界树有着相同外形的事物,不过只是出现了一会就消失不见了,叫大家又吓了一跳,跑去探查了半天才发现是空欢喜一场。”
真是令人忍不住犯迷糊的解答。
最后还是刚巧从附近端着一盆坚果走过的希罗自行凑过来,嘴快地讲述起来龙去脉:“哦!那个啊,那个确实不是世界树,而是世界树的投影,是仅有世界树外形,却不存在本质的[拟真幻想],只是效果看起来唬人而已,受到外界冲击到一定界限就会自动接触的幻影罢了。
“根据我导师的说法,是多年来一直有人将这棵幻影树用隐匿结界藏了起来,所以才造成了神隐消失的效果。结果这次遭受的冲击过大,隐匿结界出现了破碎,终于将幻影树暴露出来,结果幻影本身所承受的冲击也过载了,这才形成了这次‘世界树忽然出现又再次忽然消失’的情况。”
“……也就是说,其实世界树消失的时间,远比我们认为的神隐时间要更久?”
我想到了在那片空地上意外捡到的纯净魔石,又想到了近日来收获的一些资料不得不被尽数推翻,一时唯有难以置信的念头横梗在心间。
希罗反复点头回应了我的确认,很快又兴高采烈地哼着歌跑远——他刚收到了自城市方给出的剑斗大赛正赛邀请函与感谢赏金确认书,此时正行在追逐美食填饱饥饿胃部的路上。
同一脸茫然的希卡莉对视,我忍不住想要叹气。
回头得把这个遗憾的消息通知给某个在书海中坚持不懈寻找资料的管家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尽数白费了。
不过好在,很快,她就可以和即将入住箱庭的新成员妖精们,进行一场亲密的交流,从而试着获取到更加准确的资讯。
算了,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微笑着送别一步三回头的希卡莉,将她放去继续进行治疗工作,我左右看了眼,偷偷拉起斗篷,激发隐身后,趁着没人注意,向探听到的城主疗伤修养的病房走去。
去看看自己救下的人现在怎么样。
以及同另一位当事人询问事件的起因。
我有预感,或许在这里,可以抓到那个让我平白消耗了半天时间,却始终找寻不得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