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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幽幽,六点光芒闪烁着盛光,高悬天际,照亮天地。
它们是六界之主的本体,是顺应天意,继承天命的天光。加上蓝兮萤和岁尘两个,他们各自坐镇一方归墟。
创世之祖人圣太上有一至宝,名“有无碑”。“有碑”上曾刻有天地八十一正法,以此律法统治世人千万年,有碑因而受世人膜拜千万年,有着封印一切的至高力量,五灵兽便是被其封印。
五灵兽被“无碑”所制的浮华剑解封破出那一刻,有碑归位,流落妖界。
新妖皇月芝拿出有碑,将其制成八根药钗,由封印灭灵八剑的六界之主及兮萤和岁尘各持一根。
八剑已完全失控,八方归墟洞门大开,蓝兮萤既然在孕育了火阎剑的火方试炼之谷,便施展水行法术“冻天”克制,药钗在手,她的冻天威力加倍!
一根冰柱射上云天,将火阎剑冰冻。
当然,绝对没那么轻易就封印成功,火阎剑虽已被封冻,但火海烈焰仍在天地间肆虐!
八根光柱从八个方向连通着天上的剑和地上的人,渐渐的,天色明亮了些许,大地不再剧动。
狂风,雷电,大涝,烈焰渐熄,山泽停止崩枯,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行进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人间逐渐再次恢复生机。
今夜,一闪一闪的漆黑夜空里,一轮金黄的圆月悬挂天际,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光芒终将照亮整个夜空!
今夜即将过去,旭日即将东升,阳光开始爬上山头,洒向大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层层声波,进入蓝兮瑶耳朵里,成为一句:“太一仙道出事了!”
话音方落,蓝兮瑶手中的药钗轰然炸裂,胸口突遭一记重击,整个人瞬间被火阎烈火笼罩!
冻结在火阎剑身上的玄冰被强大的火灵之气瞬间消融。
八柱消失,封印功亏一篑!
黑暗卷土重来,刚刚停歇的灾难,登时再次爆发,这一次,另外五界也被波及。天空坍塌,云霞流泻;大地崩裂,鬼灵齐出;妖气魔气也开始到处流窜,各大仙府分崩离析……
浑身灼痛,似有针刺,迷迷糊糊中,蓝兮萤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兮萤,撑住……”
大难发生时,位于两洲之间茫茫大海上的秘境还春岛,因有柳珍护守,安然无恙。
但外界天地既变,他们这些或伤或残,被收留在此的流亡之人也就被困在了岛上,几个月来,直到外界情况有所好转,柳珍才得以出来查探,谁知刚出来,就看到封印失败,兮萤以及六界之主重伤!
施法的人受到灭灵八剑反噬,此刻全都生死未卜。
六界之主身化天光,当场分归六界。岁尘恢复剑身,在水寒剑水灵之力的侵袭下被直接封冻,掉落地面,断为几截!蓝兮萤重伤昏迷,柳珍探她脉时,几乎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太一仙道众仙鱼贯而出,找到柳珍,看了生死难料的蓝兮萤和断剑岁尘一眼,纷纷长叹:“果然……”
“发生了什么事?”柳珍知道,封印一定不会无缘无故顷刻间崩溃。
“其实太一仙道里面,早已经分出贫富贵贱,发生争端纠纷,出现尔虞我诈了,有两方人马为了争夺灵泉大打出手,虽然被我们及时制止,但还是死了不少人……”
“人呐,自诩万物之灵,与那些禽兽实无区别,自相残杀,愧对天地赋予的灵智!”
“原来如此……”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柳珍千头万绪,一言难尽。
怪不得八剑突然发力,封印顷刻崩溃,原来,是因为六界的源头——人间再生了邪气。
“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回太一仙道吧。”
在柳珍的提议下,众人再次回太一仙道,刚把蓝兮萤安置好,再探她气息……
“怎么了?”
柳珍神色剧变,让旁人紧张不已,异口同声地问。
“气息全无……”
“啊!!”
这么多年来,蓝兮萤遍走各界,施仁布义,明面上虽然并没有多少美誉加身,可是自从混元、玉心仙、荼蘼峰相继陨灭,加上大难发生的这些年蓝兮萤出力不小,已俨然成为仙家的主心骨之一,无论如何,他们也接受不了蓝兮萤亡逝。
可既是菩提药祖的诊断,天下怕是再没有比此更靠谱的了。
无论是人是仙,在接受这个结果之后,全都泄了气!
“没用的……”
“我们从来,都不是救世主。”
“哪儿有救世主?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他们不自救,谁也没有办法!”
“累了,那就毁灭算了!”
“也许妖皇和魔尊是对的,这天地早就该换了。”
……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灰蒙蒙的雾霾。
一条五颜六色的卵石小路呈现眼前,小路曲折绵延,一眼望不到头,两边尽是金黄的高大树木,金色的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在阳光灼耀下熠熠生辉。
抬首,碧蓝的天际下,一只大雁低低飞过。
天地间,只是这一大片的黄色树海,波浪层层荡漾开来,让蜿蜒到远方的小路若隐若现,吸引着人上前。
这条小路很窄,只许蓝兮萤一个人勉勉强强通过。这条路也很长,长到她感觉走了一生,依然望不到头。
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遍体鳞伤,直到倒下……
忽然,脚下的路崩裂,变成万丈悬崖!
生死悬于一线!
身躯不断坠落,不断坠落,死亡已经距她一步之遥……
闭上眼睛的一刻,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开满罂粟花的天地,诡异的花开遍大地每一个角落,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也罢,如此之世,还留恋什么呢?去了也好……
曾经有一次,蓝兮萤拼命想活下去,可是最终还是不免一死。今天的她,一腔决绝愿意赴死,可世事总不如人意,她还是活了下来。
这是一个久违的温暖的怀抱,如此陌生,如此令她心安!
睁开眼睛,是那张令兮萤朝思暮想的脸……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冷峻如冰,仿似天人遥不可及,又温润如水,时时刻刻浸润着一颗又一颗枯萎的心。
是一棵远走无归,漂泊了百年的蓬蒿,突然回到了临行的地方。
终于可以放下两肩重担歇一歇了,但积压隐忍了多年的伤口也一瞬出血。
千头万绪喷薄而出,随着兮萤脸颊的泪,嘴角的笑,她紧紧与眼前人相拥!
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走了,再也不分开!
周遭花开如海,风过如浪。二人携手乘风,越过高山,跨过河流,一日之内,揽尽风光……
凡过处,秀丽安泰,欢声笑语。
“你看,世间是多么有意思!”
兮萤听见玉心如是说。
“是啊,是很有意思,可也只有在梦里才会有。”
“可,不正是因为梦外没有,所以才有一直追寻着的我们么?”
“……!”
“既然世间还有爱,那便还是有爱的世间。找回爱,把它带给世间,让梦不再是梦,一次次破除迷障,才能走出一条,不断向上的路……”
玉心的脸在朦胧中俞渐模糊……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玉心请多留一会儿好不好,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蓝兮萤彻然顿悟,却也心痛如绞。
她只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失去自己的爱了……
“缘来缘去,自古如此,有缘一场,也无憾了!兮萤,你可以怀念故人,但莫要,沉陷过去……”
他化作一道光,最终再次散作万丈光芒,随云烟飘散……
逝人归去,生人的脸继而浮现眼前,蓝兮萤看清来人的脸,是故人柳珍。
听见柳珍欣喜的声音:“丫头果然命大,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
蓝兮萤起身,发现自己躺在水寒山庄自己的房间里,很纳闷:“怎么了?我是又回到过去了吗……”
“当然没有。”
“那这是……”
“是你师兄朱子墨安排的。”
蓝兮瑶急问:“他呢?”
“不知道,我只清楚他没有重建灭灵山庄,也不在虞都城。”柳珍淡淡一笑:“还是先出来走走吧。”
走出门外,阳光刺得兮瑶有些睁不开眼睛。
蓝天高远,青山连绵,飞禽盘舞,走兽追逐,繁华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一切,是那么生机勃勃!
“光明还是在的,希望还是有的,最后关头,所有人还是放下了仇恨恩怨,拧成一股绳,化解了大难。”柳珍带着蓝兮萤走上街头。
“是么……”蓝兮瑶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好似大梦一生。
“你看。”柳珍手指天际八点亮光。
蓝兮瑶定睛去看,是八个物件,散发着浩然之气,圣灵不可侵。
“采风羽、还春露、秦镜、桃不律、岁尘剑、逍遥籽、护心莲、四方清一扇。”
“难道……”
“不错,八命所化凶器灭灵八剑已存世千年万年,如今,世道归正,凶器终于成了祥瑞之物。”
虽然蓝兮萤已经隐约猜到,但亲耳听到柳珍这么说,还是喜极而泣。
“只要世间还有爱,那便还是有爱的世间……”
玉心,你是对的,很高兴,你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我心中的光,谢谢你……
蓝兮萤看着那把岁尘剑:“那它……”
“封印失败那一刻,岁尘已残,彻底变成废剑,然后后来世道归正,岁尘绝处逢生,承水命水寒剑之力,成了新的水命。虽然都是剑,可如今的岁尘剑是止杀救赎的正义之剑,能斩灭世间和人心的污浊。”
“那岁尘呢?”
“也许岁尘变成残剑的一刻,它就已经……”
熟悉的感受再次涌上心头,蓝兮萤再一次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在她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是一个无心的剑灵以玉心的模样陪了自己一程,它虽无心,可也有义,这份情义,蓝兮瑶铭记。
“兮萤今后作何打算?”
“我很累,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
“其实人间的祸事,还没有停止。”
“我知道,但到了那时,自会有新人再出,像今天的我们一样撑起一片天。路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走出来的么?”
“很好,你终究还是违你自己的意愿,长大了。”
“长大了可真不好过!珍,我去一个人走走了。”
蓝兮萤走远了。柳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是如此单薄,如此孤独……
这一去,她再也没有回来。
总之,柳珍再也没见过她,熟知她的人,也再也没见过她……
世间一片鸟语花香,可是已没有了灭灵山庄,没有了虞都,没有了荼蘼峰,没有了五国分踞的神洲……
没有故地,没有故人,只有过去,未来,和永恒孤寂的时间。
天地之大,蓝兮萤没有了来处,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