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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鸡鸣,村里陆陆续续传出人们忙活的声音。
蓝兮萤和岁尘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前去拜访两位老人,走入院中,二老已在院中搭起灶,支好锅,生好炉,烟熏火燎,油水滋拉中,一盆盆菜肴被端出放在院里那一株榕树底下。
岁尘与兮萤站在原地看他们两个忙,不由得入神,老妇人笑着对两人招手,指了指井边两盆水,又指了指榕树下的饭盆。
兮萤两个人心领神会,便先去淑脸,然后与二老二小同坐一桌。
桌上四个陶盆:一盆炖薯、一盆腌菜、一盆炖蕨,人人面前置一陶碗,碗中盛的是半碗小鱼干和一张面饼,于兮萤而言,可谓普通到她前见所未见,然而看见梅迟和枫远一直放光的眼睛以及二老这一通忙活,她就知道,这样的饭他们不是每天都做。
蓝兮萤千头万绪一时纷起。如此快乐,又如此简单!如此简单,又如此快乐!
不像兮萤,岁尘对这一切皆喜以为常。在主人的盛情下,蓝兮萤和岁尘切切实实饱腹了一顿,平生享过多少美酒佳肴,都不及这一刻自然平常!
“金樽玉盏,声色美味……金玉明亮,易迷人眼;声色缤纷,易麻人心。都是要出去见识见识的,但一趟走过,最终还是会回到最初,岁尘现在很快乐,我想兮萤,也是一样!”岁尘终极狂歌,以羹汤为酒。
蓝兮萤点头,嘴角不自觉上扬,这种平平常常,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饭罢,岁尘唤梅迟与枫远近前,与他们说了几句,小孩儿两个立即跑去跟他们爷爷谈话。此后直到正午,小孩儿在爷爷奶奶与哥哥姐姐之间来回奔走,替双方传话……
“爷爷说,在他年轻的时候,这里的确曾发生过一件怪事,那一天,爷爷像平常一样来湖边挑水,碰见一个发光的东西从头顶落下,掉入湖中,爷爷说他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湖面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不断清晰的星象,他意识到湖里可能掉进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于是每天坐船查看,但毫无结果。不过时间一长,反而领悟了湖面那张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的星象,凭借观星,爷爷可以准确预测出天象,这几十年,一直是爷爷为人们测风云,说天气。”
“去跟你爷爷说,掉入湖中的那个东西是一件神兵利器,名叫天穹剑,我们此行正是为取它而来,取走了天穹剑,湖面星象会消失,但这些年的天灾和异象也会消失,随之,这里也不会再受各方人马觊觎,于你们,其实是有利而无害。”蓝兮萤道。
两个孩子再次把话传给他们爷爷奶奶,不一会儿,两位老人起身,亲自带兮萤与岁尘来到了这片湖畔。
蓝兮萤捻着避水诀跃入湖中,水下水草摇曳,清澈可视,湖底是数不清的巨石和土丘,极目纵去,其中一座巨石正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光辉。
兮萤运气于掌推出层层波浪,正中巨石,闻一声震天响,整个湖底都跟着晃了几晃,水里波涛汹涌,巨石四分五裂,天穹剑就此现身。
蓝兮萤并不费力将剑收好,仰望头顶湖面,星辰已然不见。
她冲出水面,见湖边岁尘,许枫远,许梅迟和二老五个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蓝兮萤刚从水中出来而未湿身,枫远与梅迟大为惊奇:“姐姐你好厉害哟,这么奇妙的神通,姐姐能不能教教我们?”
兮萤蹲下身子,揉了揉两个小孩子肉嘟嘟的脸:“孩子,你爷爷奶奶尚在,先在这个小地方陪着他们,天地一直广阔,等你们有朝一日入了世,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嗯……”梅迟哭丧着脸,没再说话。
“嗯,一定!”
兮萤与岁尘对两位老人三拜,转身离去,又与沙陀国主照面,将一切情况说明,后动身离开。
两个人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沙陀国天降丰雨,各地异象尽去,恢复往日海晏河清。
“咱们就这么带走天穹剑,沙陀国会不会恢复成从前生机灭绝的样子?”岁尘忍不住好奇。
“不会。”
“何以见得?”
“百年前,天穹剑降落此地,浩然的剑力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富饶与生机,但百年间,伴随着代代繁衍,也滋生了不少无端的争斗和乱象,天穹剑不再护佑此方,转而成为凶器使此地风象骤变,原本适合人们耕织作息的天气变得剧烈而反复无常,便出现了各种所谓的异象,如若让天穹剑一直在流落在此,让足以灭世的强大力量在这片土地上蔓延,不只是沙陀,整个圣洲也会跟着遭殃,所以,我们取走灭灵剑是必要的。当然,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一定会出现,不过请岁尘放心,沧海桑田变换不易,最快也在千年万年之后,真到了到那一天,他们也自会有解决之法。”
“争斗,凶器……哼,这些人呐,又是自食恶果!”岁尘一声冷笑。
“你……”他顶着玉心的脸如此漠然旁观,蓝兮萤心里总是不大舒服,“他们活着,已是实属不易,虽然纷争纠乱,但也无法避免。”
“也对,在情在理。”
二人共乘一剑,穿越茫茫汪洋,一路说一路往神洲行进。
几天过去,在离圣洲已远,离神洲也不近的地方,岁尘忽然出声:“看那边!”
兮萤朝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座孤岛,漂泊于一往无际的海上,四面环水,穷天绝地。
看到这样一处所在,两人皆不约而同的相互致意,转而前往那里。
岛上破败荒凉,并不是人烟稀少的破败和荒凉,而是遍地焦黑尸骨,生机灭绝的荒凉!五座富丽雄伟的大型宫殿分布于岛上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极是华丽,与周围的景格格不入。
一切无不令人生疑,两人进入其中一座宫殿查看,才打开门,一股臭肉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作呕!俩人掩住口鼻,强忍着熏臭走进,只见满地尸骸!
残肢断腿,心肝脾胃混合着白骨和血肉散落一地,散发着一种糜烂时的恶臭,数以万计的乌鹫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凌乱飞舞,啄食争抢一地烂肉。
“快快快,赶紧动手赶紧动手,看不下去了!”岁尘在鼻前扇了又扇。
兮萤点头,立即出手,一式寒冰决,寒气瞬间将整座行宫内一切事物冰封,包括满天乌鹫。
查看另外三座宫殿,也是一样的情形,蓝兮萤同样出手,将五座宫殿全部冰封。
刚刚停手,整个岛上的飞禽走兽全向兮萤和岁尘扑来,各种草木活了般,也发出层层迷香和锋利的叶片大肆攻击,两个人毫不费力一一化解,一转眼,看到四座宫殿的大门前各堆起一座金山,金光灿灿,灼的人不能睁开眼睛。
“进来!进来吧!你们会得到无穷的财富!”
“世间万难事,没有什么是它解决不了的,进来,进来,这里是真正的人间极乐乡!”
声音回环往复,空灵悠远,听不出男女,只能听出莫大的诱惑,使人沉醉上千万次都不嫌多。
两个人完全无动于衷,蓝兮萤挥动手中天穹剑,剑指头顶,引苍穹中的午日盛阳于剑身,天穹发出极尽恢宏明亮的金色盛光,照亮了岛上每一处黑暗,令人心驰神往的五座金山,尽化作虚无。
“贪灵!”因为见过太多次,蓝兮萤脱口而出,惊诧之余,也彻底灭了这个还未真正成型的贪灵。
曾经情灵猖獗之时,灭灵剑还不具备灭世和灭灵的潜力,于是她不得不借他人之手收服情灵,而今不过才短短百年,灭灵剑竟已能杀死人心所化的灵。
兮萤遍走人世,其实也看在眼里,世间人各自为营自相残杀,如果一直如此下去,那一天终会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条道儿是神洲与圣洲之间往来的,商旅不绝,来来往往大多都是为金银奔波的,贪财好利之风大盛,长此以往,才会诞出贪灵吧。”岁尘感叹。
“是啊,也不知这些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看这里的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先莫要离开,也许我们会找到要找的东西和人。”蓝兮萤一面说一面向某处远眺,隐隐见人影闪动……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打哑谜,说明白点不行?”岁尘颇有些发懵。
“要是能看得明白,我还能说不明白吗?天机不可泄露,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点点兆头罢了。”蓝兮萤转而对远远而来的两个人招手,继续道:“不过他们一来,整件事一定会有转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