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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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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照圣殿。

    自从灭灵剑境一行,楚客尘经常觉得有一股寒气和炎气在他体内发生剧烈的冲突与躁动,此后等一切稍微安定下来,他到处查阅古籍,终于从一本早期流传的《鬼门集》中,查到了剑境中那几根剑柱的来历。

    据说《鬼门集》这部书是神族疫神堕落后所着,他有报复神界之心,集毕生心血,记载了各种诛仙弑神的法术,而剑境归墟中他和兮萤面临的就是“婆芜两极剑阵”。

    婆娑荒芜,阴阳两极,专门拘人魂魄,以阵中人七情成剑,六欲成符,赤炎真火与霜阴寒雾,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腐蚀阵中魂魄。

    看来妖皇与魔尊专门把它设在剑境归墟之内,就是冲他和兮萤来的,只不过,他们到头来还是失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客尘好像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一声一声,带着重重叠叠的回音,回环往复,似乎是来自太古洪荒,遥远,又似乎来自耳边,真切!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熟悉……

    一个激灵陡然回神,楚客尘睁开眼睛,瞬间一口鲜血吐出!

    乌红的颜色,狠狠刺痛着芊羽寒的心,痛到她心如刀绞,没有等楚客尘开口,芊羽寒先说道:“是在归墟剑境里伤的吗?”

    楚客尘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一切已是不言自明,芊羽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道:“我该怎么帮你?”

    楚客尘摇头,“不用。”

    “不,你必须好起来,荼蘼峰离不开你啊。”楚客尘拒绝的快,芊羽寒说的更是坚决。

    说完这一句,芊羽寒忽然想起了在寒阴山上,自己和师姐花心寒的一番对话……

    楚客尘轻叹一口气,嫣然一副对什么东西妥协了的模样,道:“那就帮我弄一些调气归元的三元大合丹吧。”

    芊羽寒看着楚客尘的神色,亦是看出了其中的妥协之意,她知道他是对什么妥协了,而自己,正是在拿那些压着他的东西给他施压,她心里咯噔一声,再次痛到窒息……

    片刻出神之后,芊羽寒应声而出,没过多久,拿着两个小小的白瓷长颈瓶进来,瓶口红色的塞子一被打开,空气中立即荡漾起一股清风玉露般的芬芳。

    “不必担心,你回……”楚客尘从她手里接过瓷瓶,一看向她就对上了她充满关切的目光,话到一半又被吞下,只道:“坐吧。”

    芊羽寒微微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自行疗伤,极小心地坐在了他对面,惊喜中再没有离开殿外半步!

    楚客尘的心又何其玲珑?既已看透了眼前人不愿离开的心思,哪怕让自己颇为不便与难为,但念及自己的举手之劳就可以给她最大的快乐,到底还是不忍拂她的意,于是自顾疗伤,也没有叫她回去……

    ……

    蓝兮萤扭头瞅着师姐木然呆怔的脸,说道:“师姐,善恶难分,对错难辨,实在是难说的很,遵从自己的心,去做你认为对的,难道不好么?”

    玄若仪叹气道:“你自己都说不简单的,又怎能如此率性而为?如果我认为的,本来就是错的,又当如何?”

    “不对,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你,而在于南宫琴裳那个家伙,你的心很坚定,真正摇摆不定的那个人是他,一切的痛苦和纠结应该由他承担才对,真正需要问清楚自己心的那个人是他,你如此,真是太不值得了!”蓝兮萤说得起劲,这时又戛然而止,顿了顿,拼命摇头……

    “不对不对!大错特错!你都没看到结果,凭什么就觉得一定是错的?你也已知他过往,也许他本性本就不坏,不过是率性之人,亦有很多缺陷,稍不注意就会走上不归路。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尝试着感化他,化解仇恨,这对你,对他,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一席话,真的说到了玄若仪心坎儿里,她深深的蹙眉,应当是想了很多,顷然眉开眼笑道:“怨不得满心不快却无从寻起,我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层,师妹……师妹,所谓至简出真理,你可真了不起!”

    蓝兮萤怔了怔,花了不短的时间消化玄师姐的这一番话,听明白了之后,嘿嘿一笑,“信口胡掐,误打误撞。”

    玄若仪淡淡一笑:“其实你很成熟,你只是不愿长大。”

    “不要说我。”蓝兮萤点头哈哈一笑,“去找他吧,把一切都说清楚,对你们两个人或许有莫大裨益!”

    玄若仪婉然一笑,点点头,“师妹,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你希望师兄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回换作是蓝兮萤扶首认真思考了,想了很久,才道:“其实说实话,他背负的东西真的太重了,也太不自由了,我挺希望他能随心而活的,我知道这很自私,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既不能阻止他身负重担,便也只有陪他一起承受了,倘能分担一二,也是极好的,假以时日,我一定要和他四海为家,除魔卫道去!”

    “师妹,你与师兄,十分相配。”

    “呃,师姐抬举我了。”

    这平凡而又安静的一夜,是在各人的无限柔情中,悄然过去的……

    第二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是个好兆头。

    荼蘼殿中,各派众人小坐片刻,简单寒暄了几句,于是便纷纷辞行,一个一个都带着本门弟子离开,以至于最后留下来的一位,还是花心寒。

    花心寒和芊羽寒走在一起,往山门而去,两人一路无话,直至这时,花心寒才道:“师妹,你的月寒功还剩下几成?”

    芊羽寒淡淡道:“不足三成吧。”

    “不足三成……”花心寒喃喃自语,说时不经意间看一眼那边的楚客尘,就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把目光从他身上错开,身体里那一股刚刚燃起的无名火,这才被压下……

    “如果你还有意,月寒宫的门还是为你而开。”

    “不用了。”芊羽寒摇头,“我在荼蘼峰过得很好,月寒宫有你作镇,哪里还需要我?”

    花心寒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上第一次浮现笑容,凄然道:“好吧……”

    芊羽寒一愣,再回神,花心寒早已同混元仙尊他们辞过行,御剑而起,往北方的寒阴山而去。

    一直以来,芊羽寒始终觉得自己和师姐之间有一层无法言说的尴尬与沉默,多年间甚至从来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尤其是她最后选择月寒宫时……直至此时此刻,她发觉那层微妙的不合已经感受不到了!

    其他门派的人一走,一切才真正恢复了平静,众人全都大松一口气。

    这时,混元仙尊对场中还未散开的一众弟子们说道:“即日起,本尊要入百绝岛闭关,可能会达一年半载左右,这期间,门中一切事宜均交由两仪圣使打理,各位务必辅弼左右,明白吗?”

    众人应道:“是!”

    混元仙尊的时不时闭关已经成为常事,他在这个关头突说闭关,也并没有人觉得惊讶或不解。

    这以后,楚客尘入住烛照殿,芊羽寒入住幽荧殿。而原来的行宗宗主和灵宗宗主,暂无合适人选,也由楚客尘和芊羽寒物色和培养。

    此后,山中的生活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