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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回 夜观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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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十数里,路上行人越来越少,陆英与琳琳只得越落越远。好在九灵真人一心追着前面两匹奔马,倒也没有察觉他二人一路尾随。

    城东水泊纵横,林木繁盛,田间阡陌交汇,天色也渐渐晚了。

    那两个骑马之人不时回头看看道人。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只急得扬鞭催马,不住脚往前驰去。

    到了一处芦苇荡,两人跃下马来,飞奔跃上小舟往水中划去。

    九灵真人虽徒步追踪,此刻也没有丝毫驰缓。也看不清他如何移船驾舟,就跟着两个汉子平地移去。

    陆英对琳琳道:“我们稍微慢点,待会恐怕有埋伏。”

    琳琳点点头,刻意缓下步伐往水边行去。才到半途,就听打斗呼喝声起,多是北方之人乡音。

    陆英拉着琳琳快步赶上,有心瞧一瞧这九灵真人究竟有几分能耐。

    待他们到水边时,便见湖中不远处有一片小洲陆地,杂草丛生,乱石堆砌。

    数不清有多少青灰色衣袍的年轻汉子手持刀剑,将九灵真人团团围在核心,正打得难解难分。陆英与琳琳借着草木掩护,仔细望去。

    此时黄昏,好歹还能看到人影。数十人分列八方,按八卦生生之法流转不停,阵中之人好似与几十人同时相斗,本事稍差些就要应接不暇。

    陆英看了片刻,已知这数十人阵法并非初见。再观九灵真人一柄拂尘,袍袖飘飘如仙人,在这困境中游刃有余,一时倒也不见得落败。

    陆英道:“琳琳,你可知这些人来自哪里?”

    琳琳道:“好像是恒山那个无异门中人,什么乾坤大阵!”

    陆英道:“不错!想不到除了崔岳、郑雷,还来了这许多人……”

    再看九灵真人,随着阵法走了一阵,已知其中诀窍。

    他一人一拂尘,站定生门,好似在江河中沉下一头铁牛,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这乾坤阵虽巧妙,阵中少年人毕竟功力尚浅,若不是仗着流转有方,如何是这老道敌手。

    如今被他站住阵眼,起承转合之时难免便瘀滞不通。九灵真人见计策得售,愈发来了精神。那柄拂尘如枪如棍,如剑如鞭,隐隐也有音声枪法的影子,间或还有寒星剑的剑意。

    看来倒虎山的绝学,在他手中早就融会贯通,招招势势尽是大家风范。

    陆英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有一人拍拍手,几十人大阵呼拉拉撤得干净。

    那人约有五十岁年纪,纱冠宽衣,一身书卷气,上前拱手道:“九灵道长降临,崔乾不胜荣幸。弟子们不懂事,失了待客之道,还请道长恕罪!”

    九灵真人冷冷道:“崔乾?崔九天。你这阵势倒也精妙,贫道开眼了!”

    崔乾道:“三十六人乾罡阵,仍困不住九灵道长一人,惭愧惭愧!”

    九灵真人道:“哼!我今日不与你们崔、郑两家龃龉,只找一个叛徒。把人给我,贫道转头就走。”

    崔乾为难道:“道长,你说的叛徒是谁?可否明示?崔某不过带着孩子们闲来在此游玩,可没见过你说的贵派门人……”

    九灵真人道:“崔九天,你既知乾坤大阵困不住我,又何必张口说瞎话!”

    崔乾还未答言,身后其子崔岳早忍耐不住,上前抗声道:“九灵道长,家父敬你是前辈尊长,已经不追究你擅闯之过,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他本与郑雷站在一处,此刻郑家公子也上前骂道:“贼老道,你以为方才便是乾坤大阵?太小瞧我无异门了吧!

    “告诉你,乾坤大阵是崔郑两家合称,你破的只不过是崔伯伯小试牛刀之余,自创的三十六乾罡阵而已。真正的乾坤大阵该有一百……”

    崔乾咳嗽一声,止住崔岳郑雷,仍然笑言道:“道长,小孩子无礼,请千万勿怪!不过我实没有见过贵派弟子,恐怕道长误信人言了。”

    九灵真人怒极反笑道:“便有一百两百人,贫道何惧之有?今天不把步高子那个逆竖交出来,我就教教你们如何做人!”

    郑雷更怒,手向怀中探去,摸出一物冲后方芦苇中随意甩出。就听远处“吱”地一声,原来是一支响箭。

    声落草动,又有几十人持刀奔来,站在崔家乾罡阵之旁,隐约也列成了阵势。

    九灵真人瞥了一眼,轻蔑道:“无非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便再来几百,又有何惧?”

    郑雷冷笑道:“贼道士,有种的你别跑,在这乾坤阵中撑上一刻,算你厉害!”

    崔乾喝道:“伯苏,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郑雷有心反驳,但又把话咽了下去,冷哼一声转头站在崔岳身后。

    崔岳躬身凑到父亲肩后,低声嘟囔了几句。

    崔乾面色微变,再抱拳道:“道长,你说的叛徒步高子,是不是卢家侄女身旁的矮瘦道士?”

    九灵真人面上无光,只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崔乾道:“原来如此,是老夫的不是了。来人,快叫素娥侄女把那个道士带过来,交给九灵道长……”

    崔岳领命而去。不一时,卢月怒冲冲当头行来,一见崔乾便道:“崔伯伯,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月儿?”

    崔乾苦笑着道:“你身旁那个瘦道士呢?他是九灵道长的徒儿,如今师父来找,我们不能阻拦。快把他叫来,见过尊师!”

    卢月道:“这个老道士才不是他师父,他师父恐怕早就被这老匹夫害了。如今又要来杀人家徒弟,简直丧尽天良!”

    崔乾满目疑惑望向九灵真人,道长气得面色铁青,许久只憋出一句:“此乃我宗门家事,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卢月道:“老匹夫,有种你连我一起杀了!不然休想欺负到我卢家头上。就算卢家只有我一介女流,也不能任人宰割!”

    崔岳郑雷皆心内憋火,连同许多少年人,听到此话,纷纷怒目相视九灵真人,生怕落一个同门倾轧,不助女流的名头。

    九灵真人道:“射我徒儿酋阳子那一箭的人在哪?今日一并出来,来个了断的好!”

    卢月道:“高长素,有人找你算账来了!”

    话音未落,破空声陡起,一支羽箭直奔九灵咽喉而来。所谓人未至,箭先到,恐怕不过如此。

    九灵随手挥拂尘,将已至胸前的利箭裹在牛尾丝中,低头看罢,高声道:“高长素?名字不怎么样,箭术更不怎样!”

    卢月气急,寒星剑起处,人已经随软剑杀向九灵真人。

    但高长素的箭比她更快,唰唰唰连珠六七箭,分攻九灵真人上中下三路。

    九灵有心立威,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一手挥舞拂尘挡箭,一手袍袖鼓起横在身前,阻住寒星剑的杀气,脚下硬是半步也未动。

    此时天色全黑,崔郑两家子弟点起几堆火,把水洲中照得如同白昼。

    崔岳郑雷见了九灵真人这般手段,也不由心内暗暗佩服,他们知道卢月与高长素两人也不是敌手。眼神一交,分别拔刀剑在手,左右夹击攻入战团。

    陆英握着琳琳的柔荑,紧张的几近忘了呼吸。九灵真人不愧是倒虎山首席传人,面对崔郑卢三家子弟中的翘楚,仍然脸不红气不喘。

    那柄拂尘真得了音声枪法的精义,别说隔岸观火的陆英,就是场中三名对手也看不清他的套路。

    时而飘忽,时而集凑,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如巧弄丝弦。就算还有高长素掠阵,时不时就想发支冷箭相助,但越到后来,越不敢轻易开弓。

    因为九灵真人已经杀意甚浓,搞不好就祸水东引,落在萧墙之内了。

    崔乾暗暗心焦,他既不想得罪倒虎山,又不想让子弟伤损。但九灵真人明显不会善罢甘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没法子,他只得悄声吩咐自家弟子,去暗暗寻找步高子,交给九灵真人了事。万不至于为了元象宗的事情,伤了自家人的性命。

    正此之时,忽听得身后马蹄声乱,有大队人众远来。陆英与琳琳往草木中移了几百步,以免被当先发现。

    崔乾也听到了马蹄声,他捋须沉思片刻,扬声道:“道长,难道你还埋伏了帮手?”

    九灵真人冷哼道:“休得血口喷人!”

    崔乾皱眉道:“岳儿,伯苏,素娥,且先住手!”

    三人一时斗不下九灵,只得领命跳出圈外。

    九灵真人道:“你们无异门与荆州官绅走得近,想必是来请崔公去城中赴宴吧!哼哼……”

    崔乾狐疑不定,只得命人严阵以待,且看来者何人。

    待那行人马近了,才见是府兵甲士,足有百人之数。领头一名胡人,却着官兵衣甲,几名胡僧骑马跟在身后。

    崔乾认得来人,心下略宽,朗声叫道:“弗沙将军,怎得夜晚来此?不知小公爷有何见教?”

    九灵真人也认得此人,依稀便是南郡公帐下偏将,名叫弗沙提波。

    他生性孤傲,懒得应付官兵,只默默站在原地不言语。

    弗沙提波勒住坐骑,将长枪横亘在马背上,从容笑道:“九灵道长,崔先生,二位行止高逸,连公爷也请不动过府相见。怎么如今却在这荒郊野外,夜黑风高之时,自己操演起了武艺?”

    崔乾道:“弗沙将军,九灵道长突然造访,有些微小事吩咐崔某去办。本不需劳烦公爷动问。但将军既然来了,崔某也不与你见外。还请过来一晤!”

    弗沙提波笑道:“夜深人静,打打闹闹有伤风化。还请二位老先生,几位少公子不要动怒,凡事和气生财……”

    郑雷插言道:“弗沙兄弟,你不在城中好好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明日我再去找你,可要好好叨扰你一顿!”

    他本是故意说些亲近话,显得自己在南郡公那里地位不同,但落在此时的弗沙提波耳朵里,不免觉得刺耳难听。

    崔乾为首的无异门,本是为了那宝物而来,南郡公好生结纳,原指望他们倾力相助,共成大业。

    但是这帮人好像不识抬举,满心想着待价而沽,到处结交列国权贵,惹得小公爷好生不快。

    至于九灵老道更加倚老卖老,在宴席上不辞而别先不论,还一直摆出一副清贵模样,愣是气得公爷咬碎牙根。

    弗沙提波今日受命来此,显然不是与他们叙旧的,闻言强抑怒气,仍笑道:“郑公子,公务在身,就不论这些闲话了……昨夜龙亢园中遭了窃,公爷大怒,我还要回去拿贼。你们快些散了吧,免得在此喧哗惊扰本地乡民!”

    崔郑诸人一听,心中知道昨日之事已经败露,今天肯定不能善了。

    这南郡公也太霸道了些,又没有拿他什么物事,也不曾伤了人。现在又不在他城中,躲到野地水泊中还不放过,手也伸得太长了。

    弗沙提波见他们默不作声,加重语气道:“崔先生,九灵道长,南郡公有令:他请的都是贵客,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了一根毫毛。违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