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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一瞬不瞬盯着院中,想确认是否自己认识的那人。过了片刻,那人来到院中踱步,边走边伸展拳脚,显然是憋屈的久了出来放风。
陆英道:“韩兄,这襄阳城不简单啊!”
韩旭道:“那人是谁?陆兄弟认识?”
陆英道:“他是南郡公驾前护卫,名叫弗沙提波。同时又来自西域,与吐谷浑、龟兹等国皆有关系。恐怕我要重新认识他一次了!”
韩旭道:“南郡公?桓大司马的小儿子?他也想要传国玺吗!越来越热闹了。”
陆英道:“韩兄,等天黑之后,我们前后包抄,你去控制住弗沙提波,逼问他来此何干。我先寻找朱旭将军,若是找不到人再来与你会合。如果有幸找到,我也会示警通知你。”
韩旭道:“为何要我去问弗沙提波,你不是认识他吗?”
陆英道:“你先逼问他一番,待我出现时,他心神骤紧,当能更有效果!如果他对你胡说八道,我当场拆穿他,岂不是事半功倍?”
韩旭点头道:“陆兄弟说得有理,果然心思足够缜密。就照你说的办!对了,这个弗沙提波武艺如何?”
陆英笑道:“武艺平常,绝对不是韩兄三两合敌手。”
韩旭笑着又点了点头,只等天黑行动。
二更时分,陆英来到后门,伸手推了推,里面却被门闩反锁了起来。
他此时无力越过墙头,拔刀斫门又恐发出声响,只得等前院韩旭打斗起来时再破门而入。
等了许久不闻动静,他拔出宝刀从门缝伸进去,抬高到离门闩一尺处,试着比划比划,只等听到喊叫声便用力砍下。
谁知举了片刻手臂无力,那刀把握不住直向地面落了下来。陆英一惊,想要伸手再抓时,那神术宝刀已经无声无息掉落在地。
他瞪大眼看着深入门槛半寸的宝刀,没想到这刀刃竟然锋利如许,砍断了门闩还有余力斩入门槛。
之前一直不曾试过刀锋,到此时才被蒲刚的宝刀震惊了一把。
陆英推开门轻轻迈步入内,沿着院墙往里行去。走过柴房、庖厨,又经过花厅、水榭,到处也未见朱家父女身影。
忽然见弗沙提波所居小院火光腾腾而起,想必是韩旭已经得手,还顺手放火烧了房舍。
陆英暗暗叫苦,你等找到人再点火啊,若是伤了琳琳岂能与你善罢甘休。他着急地朝着火光跑去,再顾不得慢慢找寻。
到了着火的院子,但见地上躺着两名仆役,韩旭站在门外气冲冲跺脚咒骂,却不见旁人踪影。
陆英问道:“韩兄,那弗沙提波人呢?”
韩旭道:“奸人狡诈,在门外结起了阵法。我好不容易破去妖术,他又从里放了一把火!难道他能辟火不成?我就在这等着,看他出不出来!”
陆英奇道:“阵法?以前并未见他会结阵啊!难道还留了一手?”
韩旭道:“恐怕不止留了一手!此人武艺虽不算精绝,但也非易与之辈。我跟他斗了二三十合,他见敌我不过便躲入屋内,在门窗外结起了妖阵。
“刀砍不破,石砸不穿,好似金刚不坏一般。好歹被我用道家上乘内力攻其一点,才堪堪破去,谁知他又自己放火,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陆英听他所述,不禁心有所感,这阵法怎么与神树法师的大手印阵如此相似。
难道这弗沙提波也是那迦阿周陀的徒弟不成?他们都来自西域龟兹,若说有什么关联,倒也不无可能。
但是弗沙提波明明是和叶奚公主私奔而来,怎么会是胡僧的徒弟?他说是一代高僧鸠摩罗什的弟弟,又怎么会与那迦、神树这种妖僧牵扯到一块。
此刻也顾不得多想,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房舍都被吞没。而四周再无门窗出入,弗沙提波如果葬身火海,岂不是断了一个重要线索。
陆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近处也无水池可以灭火,难道眼睁睁看着他烧死在里面。
情急之下他只得喊道:“弗沙兄弟,我是陆英陆华亭,曾经在洞庭湖与你和叶奚小姐同游,你快出来,我们并无恶意!”
房中无人答话,只有火烧木料噼里啪啦的声音。
陆英又喊道:“弗沙提波,你这么死了,可就再也不能与叶奚公主见面了。快出来,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何苦如此自残啊!”
弗沙提波始终不发一语,韩旭咒骂道:“活该,烧死才好!这妖邪之人自取灭亡,也算老天有眼。”
此时后边檐下有一个中年妇人探头探脑,战战兢兢偷瞄他们二人。
韩旭转身喝道:“滚出来!”
那妇人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上前,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民妇只是为刺史老爷打扫庭院的下人,什么也不知道啊!还请大王不要杀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要养活啊!”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诉,把陆英看得于心不忍,白日里确实见她里里外外忙活,应该只是个普通仆妇而已。
于是走上前将她扶起,温言道:“大嫂勿惊!我们不是土匪,并非要害你性命。这房中住的人,你可认识?他何时来此,可见过刺史大人了?”
那妇人道:“回大王,这个胡人刚来第二天,刺史老爷还没有召见他。我也不知道他是干吗的,名字拗口也记不得,大王恕罪,恕罪!”
陆英笑了笑,让她自己离去,不必再守在这里。那妇人千恩万谢地离了小院,刚到门口便撒腿跑了个无影无踪。
韩旭道:“陆兄弟,看来这弗沙提波多半是被烟呛死了。你可曾找到朱旭将军?”
陆英道:“我见此处火起,便跑了过来,还不曾到处搜遍……”
韩旭道:“我看朱旭将军应该不在此处,这别院总共就这几人看着,不像是关人的地方!”
陆英点点头,沉默了下来。两人谁也不愿离开此处,生怕在大火里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是以一直等到四更天火势燃尽时,才能勉强在瓦砾中找寻弗沙提波的尸身。
奇怪的是两人找到天大亮,也并未发现任何烧焦的人身,别说大活人了,连个残肢断臂都没有。
韩旭注视陆英许久,言道:“这妖人难道飞天遁地了不成!怎么连丝灰都没留下?”
陆英摇头笑道:“灰倒是有,只是分不清是木灰还是人灰……”
韩旭道:“陆兄弟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看这人分明是个妖邪,他既是南郡公的部下,此来找郗晖,恐怕定有不轨之谋!”
陆英道:“管不了他们谋划了,如今还是找寻朱将军要紧。弗沙提波生死不见,再找不到朱将军,就不知道郗晖究竟做了什么!”
韩旭道:“说的是……火烧了半夜,一会恐怕官兵就要来了,我们撤吧!”
陆英道:“韩兄,那弗沙提波打不过你,为何不脱身逃跑呢,自己钻进屋内点火,这法子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韩旭道:“陆兄弟是不信我所言吗?我从未见过此人,何苦骗你?”
陆英笑道:“韩兄误会了,我岂能不信你!只是仍然感到太过不可思议,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从火里消失了……”
韩旭道:“听说西域胡僧有一派专研妖法,晴日起风雷,旱地生莲花,隔空取物都不是难事。兴许这弗沙提波也是妖僧一脉,会些障眼法而已!”
陆英点头道:“这倒是不假,我也曾见过妖僧施法,确实不是人力所及。走吧,韩兄,我们再回襄阳城,看看刺史老爷还有什么隐秘处所。”
两人又回到襄阳,在街边卖羊肉的小摊上坐下,热腾腾的用了两碗肉汤。
此时正在节下,不光官府衙门休假,城中百姓也都不做什么营生,大多悠闲地到处闲逛。
陆英与几个绅士、儒生攀谈,多方打听襄阳城逸闻,了解新任刺史的各种喜好。
终于得知郗晖平日爱坐船,是以买下了一艘画舫,以供他消遣娱乐。如今天冷,那船就停在城西数里的檀溪之上,却还有人日日打扫维护,生怕落了一丝灰尘。
陆英喊上韩旭,出西门往檀溪而去。他猜得这船冬日里还有人日日打扫,恐怕不止是为了干净那么简单。
若是把重要的人质藏在画舫中,确实是个旁人想不到的好地方。
两人往西走了小半个时辰,远远便见河上果然停着一艘游船,船高三层,描朱漆金,装扮的十分豪华。
周围几艘小船相比之下,就显得格外落魄,不光没有人气,连桨橹都卸下来带回了家。
只有郗晖刺史的画舫炊烟袅袅,仿佛还在等待着主人来饮一盏温酒,品一碗香茗。
陆英径直走上跳板,稳步登入船中,高声道:“主人家,可有水酒相赐,还请赏上一碗驱驱寒气!”
过了少顷,二层舱中探出一个脑袋,呵斥道:“什么人在此聒噪?也不看看谁家的船,就敢上来讨酒喝!”
陆英笑道:“主人家,外乡人不知礼数,还请多多见谅。如今天寒难忍,见此船中有烟火气,是以特来乞求一碗温酒。我们愿意付钱,还请主人不吝见赐!”
他边说边往上走,沿着木阶扶着舱壁就上到了半层,眼光努力寻找人影,就希望朱琳琳果然在船中。
那个汉子见他得寸进尺,不由怒道:“别上来,你这人好不晓事,怎么硬往里闯?”
说着气冲冲来到舱门,俯视着陆英又道:“这里没有酒,想喝去城中买!快走,快走。小心得罪了你惹不起的人,想走也走不得了。”
陆英陪笑道:“大哥,何必如此吝啬,我分明已经闻到了酒味,还说没有酒……”
那汉子涨红脸骂道:“贼娃子,你野乎得很呐!哪里有酒味,你爷爷都半年不曾开荤了,说什么酒味?夹半货……”
陆英道:“哈哈,兴许是在下闻错了,对不住!既然无酒,我们走就是,大哥不必口出污言!”
说完也不理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自行转身走下船来,对韩旭摇头道:“船中没有旁人,仅有那汉子和一个妇人,两人正在……咳,也难怪那大哥生气……”
韩旭忍住笑道:“我早听到船中没有第三人了,还以为陆兄弟有这癖好,喜欢窥人隐私。”
陆英好不尴尬,只得低头默默往前走。
韩旭笑着跟他沿着檀溪往前走,不时回头看看那画舫中犹在咒骂的汉子,也不知这一惊吓,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