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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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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朱琳琳找上门来,要陆英与她同游一遭,陆英欣然从命。朱琳琳又将他拖至侧院,让他换上早准备好的黑衫黑裤,趁下人不备悄悄离府。

    陆英这才发觉朱琳琳也一身黑衣劲束,干练精神。却不知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有什么坏事要做,搞得这般神秘。

    朱琳琳领着他先来到一处寺院,此寺在秦淮南岸,名长干寺,乃是吴大帝孙权始建,为江南第一座寺院。其实当年本名建初寺,前世毁于战火后重建命名为长干寺。

    陆英不知她意欲何为,只得紧随其后,翻墙进入寺中。朱琳琳径直来到大雄宝殿,窥看并无僧人值守,便与陆英推门而入。

    只见朱琳琳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跳上大佛,将信摆在佛掌中。摆好书信,朱琳琳看着大佛轻声道:“佛祖,得罪了,要怪就怪你八十代徒孙温法师,千万不要降罪于我。”

    陆英听得好笑,她来捣鬼,佛祖如何要怪罪温法师。朱琳琳一跃而下,又用香灰蘸着灯油,在供案前地砖上写下一行大字:“法温到此,众僧退避。”

    又将诵经坐的蒲团尽皆抱走,扔到了殿后水沟中。做完这些,朱琳琳四下看看,似乎还不满意。

    陆英建议道:“供品要不要带走,施舍给乞儿?”

    朱琳琳笑望他一眼,将供桌上所有香果供奉之物,连桌布打包扛起,交给陆英背着。命令道:“走吧,陆道长!你这个主意甚好!

    ”陆英背着包裹,无奈苦笑道:“早知道要使这么大力气,我便不多嘴了。”朱琳琳头也不回地离去,就当没听到他言语。

    二人出了长干寺,来到长干里民居中,找到几个正在墙根呼呼大睡的乞丐,将包裹放下便快步离开。如今天热,天明之前这些人肯定会起来看到。

    朱琳琳又拉着陆英来到南边瓦官寺,此寺是建邺最大的佛寺,本是前朝官府管理陶器的衙署,后舍为寺院,因名为瓦官寺。

    朱琳琳如法炮制,又来到大殿作业一番。陆英背着大行囊,正要离去,却迎头碰上两个小沙弥,揉着惺忪睡眼起来查看动静。

    陆英急忙将背上桌布一抖,罩在两个小沙弥头上,以免他们看到自己面容。朱琳琳上前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两个小沙弥抱头痛哭,还当遇到了罗汉金刚起夜解手,自己冲撞了神仙。

    陆英见动静太大,再过片刻必将惊动寺僧,赶紧拉着朱琳琳逃出寺去。一直跑到秦淮北岸,新建道场寺旁的空地无人处,两个年轻人才敢相视大笑。

    陆英笑问道:“琳琳,你的书信中写了什么言语,为何要摆在佛掌中?”

    朱琳琳忍住笑,说道:“放在佛掌中才能让那些老和尚、小沙弥看到呀!让他们爬又不敢爬,够又够不到,多有趣!至于信中写了什么,就不便对外人道了!”

    陆英翻个白眼,说道:“接下来还要去哪?你想捉弄温法师,为何却只行嫁祸之计?何如找上门去,暴打他一顿出气!”

    朱琳琳没好气道:“你当我不想打他一顿出气,可惜那老和尚法术厉害,我怕打不过,反被他揍!再者,他近日邀了圣宠,夜夜都在避暑离宫为皇帝讲经,我可混不进去!”

    陆英笑道:“好说,好说!建邺宫我都天天进,区区避暑离宫,有何难哉!我们这便去找那温法师,给他点教训尝尝!”

    陆英与朱琳琳在一起,连他都变得童趣又不讲理,竟然要夜闯禁宫,在天子身旁痛揍温大和尚。

    朱琳琳憋了好多天的火,今日终于得以宣泄。听说要去离宫,心中也未觉害怕,反而大加赞同他的意见,二人携起手便往燕雀湖而去。

    避暑离宫依山而建,宫墙远不如建邺宫高大。陆英与朱琳琳寻了一处山岩,攀至石上,离宫墙不过丈许远近。陆英一跃而上,回身接应朱琳琳也翻过墙头。

    离宫中禁卫虽严,大多集中在寝殿和临湖一面,湖边开阔,无高墙阻挡,是以禁军大都在南边值守。陆英带她躲过巡夜禁卫,摸到了寝殿北面的岩石大树之下。窥探了半天,殿后有执戟甲士守卫,不能靠近,只听得丝竹之声不绝,隐隐有男女言语声。

    过了约半个时辰,已近三更,殿后出来一名老僧,正是温法师。他身后有一妙龄女尼,将其送出殿外,又折了回去,却是支妙音。想来是皇帝召温法师与支妙音讲论佛法,至半夜方息。

    陆英且不管皇帝与支妙音在殿中如何,悄悄尾随温法师来到离宫北面佛堂。这里是皇帝诵经礼佛之所,二层五间木楼,楼下安置了方丈之室,以供高僧居住。与帝妃寝宫隔着一道宫门,门外有禁军值守。

    避暑离宫不似建邺宫那般宏伟壮观,建得曲折深幽,院墙也大多两人多高,亭台楼榭错落分布,山岩奇石极具匠心。

    陆英、朱琳琳免不得借树木、草石遮挡身形,遇到有人守卫的门户,便翻墙越廊,一路来到最北侧山脚下。

    温法师在殿中应对了半夜,还要分神察看支妙音颜色,搜肠刮肚、引经据典地论证佛理,此刻颇感疲惫。

    他回到方丈之中,略微洗漱,便解去法衣,卧在榻上睡去。正沉睡间,忽听得门扉轻响,温法师挣扎着坐起,欲待出门查看。他想不到在这皇家离宫之中,有谁胆敢夜闯禁地,只当是山猴或者野猫之类。

    陆英闪身在门口,看温法师走近,一步抢在他身前,以掌中树枝顶着其腰侧,低喝道:“噤声!”

    温法师睡意朦胧间,也辨不清来人是谁,更不知他手中所持何物。只是吓出一身冷汗,依令不言不动。

    陆英让他转过身,仍抵着他后腰,问道:“你是温法师?”他赶紧点头。

    陆英又问道:“你给皇帝讲什么经?”

    温法师答道:“《放光般若经》、《心无二谛论》。”

    朱琳琳在后面压低声音说道:“你为何在道场寺玩弄妖法,又残害无辜百姓?”

    温法师答道:“女施主误会了,老衲只擅长讲经论道,并不会什么妖法。在道场寺时,不过是受了奸人蒙蔽,老衲在人前做个傀儡,另有西域妖僧在人群中使出妖术。老衲自幼学佛,怎敢妄害百姓?实在是因受制于人,不得不为他们担这个恶名!”

    朱琳琳心中犹疑不定,陆英冷笑道:“老和尚,你怕死吗?”

    温法师答道:“施主说笑了,人孰不畏死!老衲也是肉身凡胎,至今尚未成佛,如何不怕死?”

    陆英又道:“你说受奸人蒙蔽,谁是奸人?西域妖僧在后施法,此僧名谁?受制于人,究竟有何把柄在人手?我二人锄强扶弱,替天行道。若有半句假话,爷爷立刻送你去见如来!”

    温法师忙道:“好汉莫急,容老衲从头道来。”

    这温法师称,在朝廷决定建寺之时,有一西域胡僧找到他,说奉了朝中贵人之命,让他出面去驱赶沿街百姓。他问胡僧为何不直接出面,对方称面孔生疏,恐激起民变。

    温法师说道良言相劝百姓搬迁,也不是不可,若是众人不听,又当如何是好。胡僧言道,西域有秘术,可隔空借物,平地显圣。到时胡僧在暗处施法,温法师在人前摆架势,便可吓退百姓。

    温法师一听断然拒绝,表示绝不助纣为虐。谁知转天,胡僧又来找他,说是已经拘禁了温法师两名爱徒,若不从命,便取二人性命。

    温法师遍寻不到徒弟踪影,连着三天未见一面。不得已答应了胡僧要求,出面找谢石承揽此事。便有了朱琳琳看到的一幕。至于夜间偷袭汤饼店,给百姓下药,则事先全不知情,他也是后来才听闻。

    朱琳琳闻言,不知该不该信他,问道:“你徒弟叫什么名字?”

    温法师道:“老衲收了十余名徒弟,最有般若智慧的唯有道恒、道深两名弟子,是以心中十分爱惜,宁愿老衲自己下地狱,也不愿他二人有所损伤。”

    陆英道:“你当编个故事,爷爷便会信你吗?爷爷我走南闯北,威震江湖,你去打听打听,爷爷刀下不杀冤死之鬼,也不放过一个该死之人!那西域胡僧姓甚名谁?”

    温法师道:“好汉说的话老衲自然相信。只是那胡僧并未告知老衲姓名法号,倒是老衲徒弟归来后,说在匪巢中听到他们经常念叨三个字,‘阿州朵’。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言,句句是实。好汉可以去问我徒弟道恒,他如今就在瓦官寺挂单。”

    朱琳琳沉声道:“好!今日先留你一命,若是你师徒二人所言有半句出入,教你们都不得好死!”

    言罢,拉着陆英就走。二人离开方丈,温法师也未呼喝求救,陆英与朱琳琳仍从原路返回。

    待出了离宫,回到富春山居侧院,朱琳琳问道:“你说这温法师所言,究竟可不可信?”

    陆英摇头道:“我也不知。但今夜方在瓦官寺大闹一场,也不便再去询问道恒和尚。若是想知道,唯有日后找到他所说的西域胡僧,方能探明真相了。”

    朱琳琳道:“无名无姓,如何寻找?仅凭不知所云的阿州朵三字,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英也无奈,二人相对叹息。好在今日总算出了口闷气,也叫这为虎作伥的温法师过不安生。

    第二日,京师长干寺、瓦官寺僧人怒气填膺,纷纷寻找温法师,欲待质问他所为。温法师住在宫中,众僧寻找不见,可苦了他的徒弟道恒等人,走到哪里都被揪住辱骂一番。

    然而他徒弟大都在各处寺庙挂单,有同宿僧人可作不在场证明,长干、瓦官二寺众僧也无可奈何。见温法师并未再有过激举动,此事慢慢也就冷淡下来。

    只是,本来名声就不太好的心无宗,更加如过街老鼠,人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