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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要回卧房休息时,却见室中备好了浴桶、毛巾之属,翠羽、黛菊二人静候在旁。一见陆英,翠羽便上前为他宽衣,口中笑道:
“郎君,时辰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就寝。”
陆英十分别扭,连道不必。黛菊也上前道:
“郎君不用我们伺候,难道是厌恶我们丑陋吗?”
陆英忙道:“这是哪里话?我平生喜爱清净,不惯人家服侍。”
翠羽又笑道:“陛下将我们赐入府内,我们生死都是郎君的人,您何必如此客气?”
陆英无奈,只得由着她们宽衣,剩贴身裤服时,急忙一跃跳入水桶。两人溅了满身水珠,红着脸在旁默默相守。
陆英道:“你们可以下去了,我自己来就行。”
两人领诺告退,陆英三两下洗漱干净,披上干衣坐在榻上调息打坐。翠羽又垂着头进来,声音颤抖着羞问道:
“郎君,戴菊让我问问……今夜是要她侍寝,还是要,要奴婢。或者……”
陆英纯阳之体,如何禁得住这话,只感血往上涌,浑身热汗猛地冒出。好不容易压下心火,调匀内息,才冷冷道:
“本大人无须有人侍寝,你们在外间自歇就是。”
翠羽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竟尔扑簌簌掉下泪来,愣了片刻终于如释重负地施礼道:“是,奴婢告退。”
陆英默默叹息一声,皇帝赐了这么多女子来,退又不是,送人也不能,着实让人气苦。若是旁人恐怕巴不得在温柔乡中缠绵,但陆英自幼修道,志存高洁,又岂肯轻易失了原阳,做下苟且之事。
第二日,陆英去了宫中文学馆,整理了一日书籍,晚间,皇帝相召。陆英随内侍来到显阳殿,皇帝今日并未饮酒,手中握着一卷书,对陆英道:
“陆卿,才去汤山几日,便回来了。去你的宅子看过了,可还满意?”
陆英惶恐道:“回陛下,臣等在汤山略住了几日,感觉无趣,便想到回京整理馆中道藏。陛下赐的宅邸,太过奢华,微臣想还是请陛下收回为好,实在是陆英过惯了山野生活,住不惯如此豪宅。”
皇帝大笑道:“天子无戏言。赐给你便是你的,如何能收回。爱卿啊,你无须心内惊惶,凭你为社稷所立的功劳,便是封个太守,也不为过。
“有人胸无点墨,照样封公袭侯;有人骑不得马挽不得弓,生来便是将军;也有人少年得意,仍嫌官小位卑。这天下不是朕一人的天下,本该与士大夫分享。”
陆英道:“陛下,如今国中权贵豪富纷纷霸占山泽之利,使庶民百姓几无立锥之地,臣恐长此以往,社稷将危!”
皇帝打断他道:“华亭,今天不提这些。近日可有令师玄阳真人消息,他与谢太傅在广陵过得如何?”
陆英知他是想知道太傅的动静,斟酌着回道:“家师前几日有信,他从太傅在广陵百事皆善。太傅修筑新城,似有久居之意,且令人建造巨船,计划北方战事了结后,从海路返回东山隐居,再不问世事……”
皇帝道:“太傅这是对朕有怨,竟不愿见朕一面吗?”
陆英回道:“太傅对陛下一片赤诚,从无怨言,陛下切莫猜嫌,免遭有心人利用。”
皇帝又道:“太傅身体如何?去广陵后再未有疾吧!”
陆英回道:“太傅近来精力常有不逮,服五石散后乍寒乍热,连奕棋也较之前稀少。”
皇帝吁了口气,缓缓靠在榻上,道:“太傅为国操劳,功高天下,终也有老去的一天……人生百年,韶华易逝,怎不令人唏嘘。”
良久,皇帝对陆英道:“爱卿,你多替朕关心太傅身体……也多关心玄阳真人。”陆英领命。
皇帝又道:“你们前日在汤山作的诗着实不错,爱卿与朱旭之女皆是一时俊彦。你先下去吧,以后可随时来后宫见朕。”
陆英闻言,出了一身冷汗,忙躬身施礼告退。
第二日,陆英从宫中出来,竟然遇到了两位“熟人”。一辆马车,一位骑士,马上骑的是自称鸠摩罗什胞弟的弗沙提波,车中坐的是吐谷浑公主叶奚。
陆英一问乃知,叶奚已嫁为桓敬道之妇,而弗沙提波竟成为了桓氏家将,此次护卫叶奚公主来京拜访各位命妇妃嫔。
当日叶奚要去简静寺,陆英告辞离去,相约空闲之时可来龙场山家中小坐。
一路之上,陆英揣度桓敬道此举最少有两重含义,首先是结好朝中权贵,尤其皇帝与会稽王二人,表明自己的忠心。
其次派叶奚与弗沙提波而来,专门示朝廷以好色荒淫之象,只要稍微一问就知道叶奚是抢夺来的女人,难免会说南郡公见色忘义,荒唐乱为。
如此一来,朝廷便不容易将其与当年那个赫赫威名的大司马联想在一起。只是不知他给弗沙提波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夺人之妻后还能让人甘心效力。
晚间,叶奚找上门来,直问朱琳琳何在。陆英笑着解释,朱琳琳并不在此处,叶奚难免略有失望。
待宾主落座,弗沙提波执意在门外侍立,无论如何不肯进屋。陆英无奈,问叶奚道:“公主旅途劳顿,一切安好?南郡公一向如何?”
叶奚笑道:“倒也算不上劳顿,坐着船儿,漂啊荡啊便来到了建邺。这京师果然不是江陵可比,繁华热闹,我还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城市。”
顿了一下,又道“南郡公安好,他常常提起陆道长,对你赞不绝口,说是他生平极为佩服的人。”
陆英笑道:“叶奚公主入乡随俗,竟也学会了中华的客套!”
叶奚瞪着眼睛问道:“客套?我哪里客套了?陆英你是我的好朋友,叶奚怎么会跟你客套?”
陆英开怀笑道:“公主说南郡公常常提起我,或许有之,要说在下是他生平佩服的人,恐怕这便是客套之语了。我陆英有何值得公爷敬佩的地方,他想必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叶奚认真道:“我可没有骗你,他真的讲过,说你遇事沉着,年少有为,学识渊博,他佩服得很呢!”
陆英又笑道:“公爷与你开玩笑的话,切莫当真,公主来我中华不久,未知我中华之人皆喜互相恭维。口上越是把一个人说得好,心中反而很不以为然。”
叶奚急道:“他真的常常夸赞你,我可没有骗人。”
陆英见她憨态可掬,便一笑置之,略过不提。又问道:“公主此行见过妙音主持了?你们谈得来吗?”
叶奚回道:“下午刚见过了。这妙音师太年轻貌美,为何要做尼姑啊?若是在我们国里,定能当个王妃王后的,可惜她却剃成光头,穿起缁衣。她还夸我长得好看,南郡公有眼光。还说常常跟陛下、会稽王称赞南郡公的忠心,让我以后常来京师玩。”
陆英笑道:“妙音主持冰雪聪明,精通玄理,若是在后宫当个贵妃,也不失为好归宿。我悄悄问一句,南郡公给她带了什么宝贝,很值钱吧?”
叶奚道:“也没什么好东西,金珠玉宝她一个出家人也用不上,绫罗绸缎皇帝赏赐也不少。只是一些荆州土产,不值钱的。”
陆英又笑道:“公主还要拜访什么人?打算在京中居留多少日子?”
叶奚也笑道:“无非是些王公夫人、勋贵女眷,我都烦死了这种交际,明明谁都不认识,还要装作热情熟络的样子。
“他自己躲在江陵逍遥自在,却偏打发我来此现眼,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待。无奈使命在身,只好勉为其难。等过几天,你约琳琳一起出来游玩可好?我要好好品尝一下建邺的美味吃食。”
陆英笑着答允,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夜深时叶奚与弗沙告辞离去。他们住在故大司马府邸之中,倒不用陆英发愁。
送走客人,陆英独自静坐一会,苦笑着摇摇头。命翠羽拿来几本书,自己翻看解闷。
府中侍婢皆知郎君脾气,他不愿有人侍立在旁,因此几名丫头自顾自安寝了。只有戴菊、翠羽二人一直等到上房中熄灯静下来,才敢去睡。
过了几日早朝,陆英虽未列班,但在文学馆中听郗晖讲,王元达将要赴任江州刺史。陆英细问原由,才知是原江州刺史桓伊子入朝,自称年老多病,固辞刺史之任,欲以其侄桓石民代替。
但会稽王坚持要任命王国宝之弟王元达为江州刺史,陛下已经同意。并且同时将范宁出为豫章太守。此举必是因为会稽王和王国宝屡进谗言,皇帝不得已,只能使范宁为外官,避开会稽王一党。
讽刺的是外甥王元达为刺史,舅舅范宁为其管辖的豫章郡太守,不知这甥舅二人,到了江州会不会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