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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钓鱼壮汉的声音顿时小了,哑着声音说,“娘!娘!我救了个人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哟!娘看看,”我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被放平了,纠结杂乱的头发也被拨开了,“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哟!喜儿,她说什么了吗?”
“娘,她刚才说,”钓鱼壮汉憨憨的声音令我有莫名的安全感,“多谢救命之恩!我家在那边村里,来打柴火,失足落水--没了。”
“娘明白了,喜儿,快!快去烧热水来,这姑娘要冻坏了。”有温暖的手摸过我的脸颊,“怪可怜见儿的!”
“嗯!”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逐渐离去,我的意识也在逐渐流逝,这钓鱼壮汉的名字叫喜儿,他听妈妈的话,我应该是遇上了好人!
完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热水的温暖,脑海里浮起最后一个念头:这下,死不了了!
哗哗的水声在耳朵里暗沉轰鸣,呼吸间全都是水,肺里的空气一丝不剩了,死亡骤然而至,原来死亡的感觉是窒息啊!
我不想去挣扎,死亡对我来说,其实不可怕,那是我的另一个开始。也许我在现代昏睡的躯体,正等着我回去呢!
只是有些儿遗憾,不能去告诉爷爷皇帝的阴谋诡计了。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会发生什么都是早已注定,该听天由命的吧!只能放下,由他去吧……
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我下意识地想起,刚刚,我不是已经得救了?为什么还停留在水里?!莫不是刚才回光返照,被救了是自己想象而出的假像而已!去他姑奶奶的,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愤慨而又无奈之间,我的身体突兀地升腾而起,猛烈地摇晃,加上后背咚咚的捶着,我感觉到有水从我嘴巴和鼻孔里流淌而出。
当我咳嗽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我还在怀疑,想象自己再次被救了?这想象的也太过于真实了吧!?
“姑娘!姑娘!”和蔼的声音,有熟悉的意味,“这孩子,身子骨儿也忒单薄了!洗着洗着就滑进澡桶子里去了哩?!”
滑进澡桶子里,这么说,我刚才是呛了洗澡水了!被救不是幻觉!我的确被救了!
“来,张嘴,喝了姜汤去去寒!”这声音我记得,是钓起我的喜儿的娘的声音!
嘴里一阵滚烫,热热的顺着喉咙直达心底,暖意便往四肢百骸泛滥而去,我边长深深地呼吸,边一勺一勺地咽着的热姜汤,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粗衣荆钗的妇人,一脸的憨厚慈祥的笑容,恍惚间,我依稀看到了外婆的模样。
“姑娘,你醒了!我娃儿说你打柴火失足落水,待我去求官老爷,有船靠岸就叫我喜儿送你归家,你莫慌啊!”喜儿娘念念叨叨的安慰我,我点点头,不由得鼻子一酸,还真遇上好人了!
“娘,鱼粥熬好了。”喜儿在船舱外低低地说着,“嘭”的一声把门推开。
“喜儿不要进来,关上门。”喜儿娘忙不迭地挡在我身前,连声吩咐,“搁着,娘自个儿出去拿。”
“娘,放好了。”关上门的喜儿憨
厚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那我钓鱼去了。”
“姑娘,我家喜儿有些儿直,”喜儿娘利索地帮我擦着头发,然后帮我穿衣服,“还不懂得男女之防,姑娘莫怪。”
我看一眼身上大得有些儿离谱的粗布衣服,干爽而洁净,应该是喜儿娘的。
倚着简陋的床头,喜儿娘眉开眼笑地执意喂我吃鱼粥,母爱泛滥:“唷,姑娘,我从当新媳妇儿起,就稀罕女娃儿。只可惜我老啦!要不真真想再生一个,像你这样白净乖巧的,来喊我声娘,该有多美咧!”
这是认闺女的节奏啊?连我是什么人都还没有弄清楚,就敢乱认干女儿,这喜儿娘,淳朴得少根弦儿啊!
只是,被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当成亲闺女般细细照料,说不感动就太矫情了,我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就给她家当干女儿好了。
“娘!官老爷要用鲜鱼啦!”喜儿在门口轻喊,这次没有自己闯进来。
“欸!娘马上来杀鱼。”喜儿娘爱怜的摸摸我的头,掖一掖被角,才离去,“喜儿好聪明,记住了,房间里有妹妹,不能进去的啊?”
“嗯!娘,喜儿有记住的。”喜儿的声音里满满的欢呼雀跃,“我有妹妹啦!我可以保护好妹妹的!”
我下意识地笑了,如果突然间多了母爱洋溢的母亲和憨憨的哥哥,也是挺有趣的啊!
喜儿娘的姜汤劲头浑厚,浑身暖洋洋的我吃饱穿暖,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看来长年生活在水上的喜儿娘,搭救落水的人,的确有一手。我醒来后,一阵神清气爽。在船舱里试着走动,我惊喜的发觉居然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娃儿,你醒啦!”喜儿娘推门进来,端着一大碗鱼粥,热腾腾的香气扑鼻,“来吃饭了!”
“多好的头发哇!”看着我吃得香甜,喜儿娘乐呵呵地拿着梳子帮我梳着长及脚踝的头发,“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我踌躇着,不知道告诉了我的名字,会不会为他们简单的人生带来困扰?
“娃儿,娃儿,我想以后可以经常看看你,”喜儿娘并没有在意我说没说名字,自顾自地也开始了踌躇,“我想认下你,当闺女,你可愿意?”
只因为简单的喜欢,就想要余下的岁月里时时看到我,这真挚的情感,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我回望着喜儿娘爱怜地看着我的眼,心头一阵温暖,她让我感觉到了安定的平静,这就是平凡人家的安稳日子了吧!
“我愿意的。”我重重点头,站起身来,给喜儿娘磕了三个头,“娘!其实,女儿不是砍柴失足落水,而是从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我愿意做娘的闺女!”
“太好了!闺女!娘为你梳头!”喜儿娘高兴得手直颤抖,帮我梳了个利索的鬟髻,在我手上戴上一串大小不一的珍珠手串,“我也曾经有过一个闺女,只可惜早早就没了,若还在,也有你这么大了……这个不吉利,不说了!不说了!这珠串儿是你哥哥喜儿钓的蚌里,采出来的珍珠,你看着可还喜欢?”
“娘,为女儿取个名字吧?”我凝视着腕上这一抹珠色,也许这串成色普通的珍珠,是这个家最为贵重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