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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今天是第一次尝试运用灵气来画脉络，相比只用朱砂勾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只用朱砂，玉简表面就能画出清晰的线条出来，他也好知道下一条脉络回路该画在哪里，会不会跟其它的线条糅杂在一起。
而在灵气附着的情况下，朱砂印记只一闪亮就消失不见，他只能凭借无数次描绘的感觉来逐一下笔。
今天已经画十几次了，唯有这一次成功了。
而这一次，他几乎用了一个时辰；
前几次就是因为着急，玉符表面灵气糅杂，烧出数个黑点。
直到最后勾印气海，白玉上没有变化，说明脉络基图算是成功了。
是的，他现在只成功的画出了脉络基图，离成功制出第一个“火球符”还差着好远好远。
稍事调息，吴桐马上开始掐动印术指决，不然再一会儿原玉简上的灵气就溃散了。
用双手指决引导“火球术”，不过七八个指决；单手决也不过十几个。
不过，想把自身灵气“印”在玉简表面上的脉络中，最终与人形轮廓的气海连同，就要使用只有术符师才用的印术指决。
而正常的七八个指决，用印术指决来“解释”，就需要七八十个。
调整呼吸，体内气海缓慢转动，吴桐掐动印术指决；
指尖有点点红光闪动，打入人形轮廓中。
一个指决稍慢了些，不等吴桐反应过来，玉简表面火光已显、一片黑糊。
“唉。”吴桐停手，把玉简随手丢在书案一头，那里已经好十几块废玉简了。
如果李大志在这里的话，一定心疼的直发抖。
一枚制作黄级术符的原玉简，仙坊上就能卖出一枚下品灵石来；十几枚下品灵石就让吴桐这么给“霍霍”了，给他李大哥多好啊。
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索性不再画，吴桐推开窗子，双手拄着脑袋望向窗外。
……
“如何？”
方正礼仍是一身灰色脏道袍，走进主殿的书房中，开口问道。
丁南继忙起身让座，指着虚空中的影像道：“刚才脉络基图第一次画出来，不过印术指决施展到第二十六个的时候，失败了。”
“南继，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失望啊；呵呵，要是成功了，反倒吓到我老头儿了。”
方正礼笑眯眯地说道。
丁南继嘿嘿一声，不再言语。
从吴桐第一天进入器房开始，这个小子其实给他带来很多惊喜；
无论第一次“字符”凝画成功、第一次符纹成功画出、第一次连画二十余条符纹无一失手、还是第一次成功制成符兵，打破丁南继很多固有认知。
相比当年自己，以七灵殿弟子身份在符玄殿修习，整整一年才画出第一个“字符”来，这样的天才让人充满了极大的期待。
得英才而育之，人生一大快事也。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刚才吴桐真成功了，那真就吓死了人。
“天才啊，修习术符之道仅仅十一天就能画出脉络基图来，虽说是最简单的火球术基图，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方正礼捋着胡子微笑道，“当年你用了多长时间？”
丁南继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一年四个月；您别拿我跟天才比啊！”
丁观主的资质只能属于中上之资，与天才无缘；他是靠勤奋苦修才走到今天的。
方正礼微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为师当年也用了五个月，你师祖已经夸我是天才了。”
极为欣赏地看着影像中的吴桐。
“师父……”丁南继欲言又止，想想又道：“您让我下令，让他三月之内成黄术师，弟子觉得有点过苛了。您不是说不要拔苗助长吗？”
原来，这个命令却是方长老下的。
方正礼愣了愣神，才道：“为师也是身不由己啊！”
见大徒弟一脸茫然，又道：“你以为这是我的意思吗，错了，这是卓老的吩咐。”
丁南继不可置信地道：“卓老！……这位御宫大人难道这么闲！祀天宫是个位高而清闲的地方，可御剑宫有多少大事要他去摆布。亲自吩咐您一个杂役的事情，这……”
忽的又想起，一个多月前柳南旭亲自来到符玄峰来找他，打听吴桐这几个月来的情况。
方正礼也摇摇头，道：“十几天前我去了一趟祀天宫，跟卓老喝茶下棋；卓老亲口过问吴桐的事情，听我说吴桐已经能制出符兵，便说‘这个娃娃潜力大的很哩，逼一逼，没坏处。正礼贤弟，吴桐三个月能成黄术师，你信不信。’”
丁南继这才知道，这个命令原来是卓御宫亲口下的，不由皱眉沉思。
就听师父又道：“我跟卓老旁敲侧击，意思我已经大半截入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想收个关门弟子，卓老顾左右而言他；
我又说，既然吴桐已经属于符师之列，不如正式入殿做符师、领俸禄，可卓老微笑不语。
临走时送我出宫门，却道‘你潜心你的离元阵道，也该有个杂役打打下手了’。南继啊，不但你不懂，我也看不懂啊！”
丁南继霍然起身道：“师父，莫不成这里有什么阴谋！”
倒把方正礼说笑了，伸手拍了丁南继一巴掌，道：“狗屁阴谋，你我不懂的就是阴谋！那循元境以上的那些修尊、修宗乃至仙人三境的，不都成了阴谋！
再说，一个贯体中境地杂役用得着高高在上的一位灵仙耍阴谋吗！
天赋好；不要说他如今手下的李隆观、荆任之、他徒弟易汉秋、倪晚晴、柳南旭等人，就是御剑宫八个剑阁里的上千弟子，那个不是人中龙凤。
犯得着拿个小毛孩子耍阴谋吗！”
丁南继坐了下来。
师父说的也对；对于卓老那样的人物，拿个小杂役耍阴谋，就好像自己找只蚂蚁去耍阴谋，阴谁的谋，这不是个笑话吗！
再说，卓老这些年是事儿不管，从不参与宗内争权；风轻云淡个人物，怎么会耍阴谋啊。
“那为什么卓老不让您收徒，还有意让吴桐跟您学习离元阵道呢？”
丁南继又问。
方正礼道：“在阵道上，卓老比我走的要远得多，所以当年我有意拜他为师；可卓老不肯收，只肯指点我。
卓老非常喜爱吴桐，这是一定的；我猜测，卓老发现这小子在符道、尤其是符阵上天赋极佳。
但不知什么原因，卓老又不能亲自收徒、手把手的教，所以把吴桐扔到我这里来，让我教。
为什么不入七灵殿做弟子，恐怕是唯恐那边的乌烟瘴气带坏了吴桐，反而毁了他。
交给你我，他还是放心地；老人家爱才心切，一片苦心呐。
他既然不收，就更舍不得让我收，但我还得教！
当年卓老数次救下宗主与我，又点拨我这么多年，这也算是变向的让我报恩吧。”
说到这里，方正礼起身要走，想想又道：“勾勒脉络基图要求对身心呼吸控制极稳，印术指决又要求对灵气收放控制极准；
我想这才是卓老要求他三月成黄术师的深意，这是为修习阵道做准备。
从明天开始，我要亲自手把手地教！”
恭送师父出了书房，丁南继又回到书案上，看着影像里的吴桐。
这小子已经又开始勾画脉络基图了。
想想区区一个杂役，洗衣做饭、端茶扫地一概不做，每天耗费大量原料学符道；
如今，居然自己一个观主教育都不够格了，师父作为殿长老、外宗符道第一人都要去亲自教！
“擦，你还真是个牛掰的杂役啊！”
……
清晨，佟心莲端着吃食、手持通行玉佩进入器房；
抬头见方长老居然与吴桐并坐蒲团上，正在亲自给吴桐演示着什么。
吓地佟心莲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放在一旁，又小心翼翼地退出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出了器房，极轻地关上房门，才拍着高耸地胸脯喘着气；刚才一直屏住呼吸，气儿都没敢喘。
心说：“我的小吴桐啊，你到底是什么个来路啊！十几年来，连符玄峰大小事务一概不问的方长老，大早上的亲自来教你修习符道，说出去吓死人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方长老早入晚出，几乎就没离开过器房，让佟心莲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一天，又轻手轻脚地进入器房，却发现房里二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画符练指，而是玩起了“斗鸡”！
一老一少一条腿单蹦、另一条腿蜷缩、膝盖顶出，你撞我、我顶你，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吴桐一窜一跳的极为认真、看着方长老满屋躲闪笑得白胡子一抖一抖地，佟管事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老天爷，我是没睡醒、做梦呢吧！
……
书案旁，方正礼拿着一枚废掉的玉简一边仔细端详，一边道：“你稍作休息，听我讲；不要过于在意脉络在玉简上的位置，须知我们体内的脉络交叉纵横、极为复杂，数十条经脉相互交融极为正常；
脉络基图不是画在玉简上，而是画在你的脑海里，画在你自己身体的脉络里；
用笔时；一要心不散乱，二要气沉心稳，三要笔随呼吸，四要灵气随身；
……”
“印术指决与左右手内外阴阳指决不同，最关键在于不但要有‘放’的过程，更要有‘收’的变化；
这其中的奥妙与诀窍，唯有你自己感悟体会。”
……
“脑子里满了，你就要倒出去；等再装回来，就会有新的感悟；来来来，你我斗鸡，今天你若能赢一次，老夫请你喝酒！”
……
又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丁南继背着手在器房外溜达，佟心莲一旁垂手而立；
这些天这两位什么都没干，就在这器房外应卯；从十几天前开始，器房里时有特殊吩咐下来。
“弄两只楼外楼的叫花鸡来！”
佟心莲就一阵风似得往外跑；
“狗不理的包子，要两屉！”
丁观主不敢怠慢一点，亲自飞向宗外仙坊；
最可气的是，昨天器房里居然让去买一本叫《大主仙》的评话来，把丁、佟二人郁闷地蹲在主殿广场上画圈圈；
全峰的杂役都撒出去了，足足一上午才弄到一本。
更可气的是，深夜二人端着十几碟子灵隐斋的素食送进器房时，居然看见符玄殿长老方正礼端坐书案后，手拿《大主仙》正讲的眉飞色舞；
而那个小祖宗胳膊肘儿拄在桌上、一手托腮、磕着瓜子、喝着香茶，听的是津津有味！
合着不修行，改成讲评书啦！
把丁大观主气的浑身哆嗦，如果他不是方正礼的亲徒弟，他一定会大骂着祭出法器，把两人碎尸万段了。
器房外，拧眉厉目地丁南继正寻思着这些天的荒唐事，就听器房里一声“哇呀呀”地狂吼！
这器房内外都有防护阵法，极为隔音；
竟然传出这么大的声音，里面不知闹成什么样了！
吓得丁、佟二人急忙冲进器房；
进屋就见方正礼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放声狂笑，而吴桐全身哆嗦、双手捧着一枚玉简、正在“哇呀呀”的嘶声狂吼！
“有鬼吗！见到鬼了吗！”丁南继急的直跺脚，这是怎么啦！
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老一少不笑也不叫了，笑不动也叫不出来了。
只见吴桐放下手中玉简，走到屋正中；
表情极为庄重，整理上下衣襟；
而后，面对方、丁、佟三人，规规矩矩地一躬到地，而且没有起身；
沙哑着声音道：“从小家父教导，男儿汉不跪天、不跪地、不跪人，只跪死去的长辈。吴桐这里以躬代跪，三位恩情、吴桐永生不忘、永记于心！”
抬头时，已是泪花点点。符玄峰向北百余里，飞过一片连绵的矮山，一座形似高台的山峰耸立。
相比其它正一群峰的奇、峻、灵、秀，此峰便显得有些朴实无华了。
山峰上建筑不多，峰顶平缓处建有一座大殿和几处偏殿，此殿名为功德殿，这座山峰又被弟子们称作功德峰。
百年前，功德峰曾是外宗弟子们平时来的最多的地方之一，因为宗门的功德榜就是在主殿前发布，那时候正一宗弟子只要做功德就无须交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