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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娆微垂了眼，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为什么呢？
或许是无法忍受那个女孩被亲生父亲烧死，或许是无法眼睁睁看着那样一张脸化为灰烬。
前世她亲手杀死过那张脸的主人，那个唯一当过她朋友的人，前世她没得选择，可今生，不一样。
更何况，以神为名义犯下这等残忍之罪，才无法被人原谅。
人群不知何时开始静默了起来，相当自觉地给来人让出一条道来。
上官娆和君明逸顺着妇女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儒雅男子正一步一步优雅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他身后跟着不少护卫打扮的人，但为首的他却明显极度吸引人眼球。
男子穿着古朴样式的玄色长衫，长衫上用蓝色的丝线绣着别样的花纹，那种花纹好似是某种花的形态，但却不同于上官娆记忆中的任何一种花，而这种花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悠远苍凉的古朴之感。
那人的五官普通，可是糅合在一块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爽和儒雅之感，他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人在上官娆不远处站定，神色淡淡，透着疏离的优雅，可上官娆看着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那人细细长长的眼睛盯着上官娆看了会，才问道：“你不是我们蜀族的人，为什么要阻挠我族祭祀？”
上官娆神色出乎意料的淡淡，静静对着那人眼睛，说道：“你们又为何要活生生烧死她呢？”
“为了我们蜀族的明天更加美好，这个女孩能作为使者侍奉神，本身也是她的幸运。”
听到这里，上官娆环视了眼下方的蜀族众人，他们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热切，让她平生出一种无法理解的悲哀。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我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阁下为了所谓的虚幻神裔而要烧死这样一个少女，难道真的是一种恰当举措么？”
男子还未答话，那个妇女已经突然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天师大人，求求你了，不要烧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才十三岁，她还小啊！”
天师雨辰垂眼，眼底写满冷漠，他轻声道：“可是神需要侍女的侍奉。”
那妇女闻言，立马抬头道：“换姬家的女儿，那个女儿比我的阿沁更聪明更懂事，一定会更好的侍奉神的！”
雨辰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只是抬眼看向上官娆，问道：“如果我们换一个人作为祭祀者，你还要阻止么？”
上官娆刚才听到那妇女说话的时候已经微微皱了眉头，此时听雨辰这一话语，又是一怔。
君明逸叹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啊，刚刚积攒起来的几分极微弱的内力在刚才运用轻功的时候应该又散尽了吧？真是个不知道珍惜自己身体的孩子。
他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面上却渐渐露出极尊贵的优雅，他略带把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竟带着一种诱惑人的奇异慵懒之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让阁下献上自己的妹妹雨霏，你可愿意？”
雨辰明显一愣，没有想到这人竟然突然提起自己的妹妹，一时间猛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只听君明逸接着含笑说道：“阁下的妹妹国色天香，想必蜀族众人皆知。而阁下贵为天师，与神之间有着不可忽视的联系，那么阁下的妹妹也该沾染不少神的灵气，这样的少女来侍奉神，是否会得到神更多的欢喜呢？”
这话一出，雨辰不悦地皱起眉头。
上官娆此时突然认真道：“世间如若真的有神，那么我想必然是仁慈良善，若非如此，他必然不会保佑你；可是如果真的需要你们以少女为祭来侍奉他，那么他必然不是真正的神，更甚，枉为神裔！”
言辞灼灼，神色冷冽。
君明逸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惊天同心的力量，他多多少少能够感受到上官娆的感觉，同时也能够大概对她的心性有所了解。在他看来，上官娆似乎经历过很多超过资料所言的事情，但是在经历过一些疼痛之后，这人居然还能保持这样一颗纯粹的心，真的很不容易。
君明逸墨色的眼瞳里光华流转，他想，这个少女纵然在心底将自己定位为坏人，可实际上她还是个傻丫头啊！
怎么办，娆儿，我似乎对你的感情又深了些？
“娆儿，累了么，累了就睡吧，妈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照顾你，陪伴你。娆儿，闭上眼睛，乖，妈妈在这里。娆儿，过来吧，来睡觉吧！”
上官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四处张望着，然而视线之内除了白雾还是白雾，她只能听到不断如此重复着的声音，这声音温柔而宠溺，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上官娆冷冷眯起眼睛，寒声道：“是谁，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里因她的话而充满委屈，只听那个声音又在想：“娆儿，过来啊，我是你的妈妈啊！娆儿，你难道忘记妈妈了么？”
妈妈？
上官娆怔了怔，美眸死死盯住从白雾中缓缓走过来的白衣长袍女子，容貌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几欲流泪。
上官娆执剑的手不由松了松，眼睁睁看着女子朝她走过来。
那个女子的笑容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温柔而慈祥，如果不是那个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母亲一定可以活得很开心很快乐。
那个女人缓缓走近，步子宛若莲花，上官娆不禁轻呼了一声：“母亲。”
那个女人应承了一下。
“母亲。”
“嗯。”
“母亲，我想你。”
“嗯。”
上官娆笑笑，在女人走到她身前伸开手想要拥抱她的时候，拿起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女人的心口，鲜血流了一地，女人死前的脸上犹带震惊，仿佛在控诉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