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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桌沿，她沉默地拿起了勺子吃了起来，一口一口，只是那粥，为何竟是苦涩的，苦得她想要吐出来，不由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时候，流烟做的药膳，是那么美味，分明在那样心酸的日子，却偏偏还是觉是心暖如春。
什么时候，她才能再吃到那么好吃的粥呢！
流烟……心中默默地念着，可是还是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小丫环的话没有错，她还需要照顾流烟，怎么可以倒下去呢？
不多一会，她便把一整碗的粥吃了下去，小丫环拿了空碗走了出去。
“流烟，那粥真难吃，比起你做的真是差了好多，你说过要一直为我做饭，可是你现在却还在睡，还不起来。你想把我饿坏吗？”轻轻地伏在床头，她喃喃地说道，眼皮好重好重，终于是重重地合了起来。
她是累坏了，一碗热粥下肚，那浓浓的倦意袭卷，人已经是不敌而睡了。
而她不知道，在她睡下的时候，那一双温润而明亮的眼睛，却睁了开来，眸眼温柔，望向了一趴在床头睡着的女子，温柔中带着苦涩的复杂，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其实早就醒了过来了，可是他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许，唯一知道的人，就是他的外公海教主了，不过他似乎也没有拆穿。
在醒来的那一刻，他突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凌妖才好，这样温柔而善良的女子，每多看她一眼，他就会不舍一分，离开她，是他人生中最难的选择，可是他却只能有这样一个选择。
就这样走了对于她才是最好的，这样她才能够去真正寻找她心中所爱的男子，他看得出来，步非凡现在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了，这样他也放心了，不必担心步非凡会再次伤害她。
而且他的腿……试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没有了知觉了，筋脉伤得太严重，尤其是下半身，瘫痪是最好的预算了。
修长的手，轻轻地抚过女子的长发，而后在她的颈处用力一点，只见她整个人一软，睡得更熟了。
他扶着床面，缓缓地坐了下来，望着那一张娇颜，虽然上面点点红点，可还是掩不去她的美丽，脸上温柔的笑宠溺无边，轻轻地低下了头，带着不舍，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却是久久不愿离去。
要离开她，真的好难。
终于，还是一咬牙，抬起了头，就见到海教主走了进来：“你果然是醒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醒来了却还在装着，为什么不让凌妖知道呢？”这么爱他的女子，他真是想不通这外孙的想法。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海灵令牌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么，是否可以放过我母妃了呢？”流烟冷冷地说道，看也不看海教主，对于这个外公，他心中没有情，反而是有着许多恨。
“你……”海教主叹了一口气，对于流烟那淡漠的语气却指责不出来，因为自己的确做错了许多，可是，那些也非他所愿，淡淡地开口：“是，已经拿到了，雪儿，自然也不用死了，而你，也可以顺利地接掌海灵教了。”
“那好，我现在以海灵教教主的命令，命令你将凌妖还的步非凡两人送回去。”流烟冷冷地说道，目光澄然，眼底，有着阵阵不舍。可是，声音却还是十分坚决。
“把凌妖送回去？你不是喜欢着她吗？”海教主终于是不解了。
流烟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去照做便好。”
“若是你真想这么做，我马上命人去送他们走！只是，这几日海上风浪过大，只怕一路会有些危险……”海教主脸上带着不解，可是流烟的生冷，断了他许多的话，他没有再说，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几天后可出船？”流烟沉静地问道。
海教主略一思道：“大要六七天后就可出船。”
流烟略一思，眉头蹙了起来，道：“今天的事情，只得你我知道，我会一直装到她走的那一天为止。”
海教主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还是没有说。只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而流烟，在海教主出去的时候，脸上的淡漠褪了下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床头的如玉娇颜，手，伸了过去，想再去抚一下，却终还是缩了回来，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还碰她做何呢？
六七天后，他将再也看不到她的娇颜，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凌妖，真的好舍不得啊！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十分平静，凌妖让人安了一张小床在屋内，她贴身照顾起了流烟的饮食起居，尽管他一直睡着不愿醒过来，可是她还是每日为他擦身梳发，喂食药粥。处处极尽体贴。
没有再流泪，只是却沉默了起来，不再说话，整个人，除了伺候流烟，就是一个人沉默地坐着发呆，时光，就这样在指缝中溜走。
凌妖转过了头，望向了庆头，看着那白衣男子，温润明玉的脸庞，渐渐红润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经常有种错觉，在她转头的时候，流烟正在看着她，那炙热的眼神，能热伤她一般。
可是一转头，却是什么也没有，那眼睛，还是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连动也不动一下，心中又是几许感伤。
不过她也渐渐地适应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若能醒过来是最好，若醒不过来，她便一辈子都这么守在他的身边，突然觉得，一辈子守在他的身边，也是甘之若怡，人真的很奇怪，一旦动了真感情，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变得十分正常了。
拿起了一旁的毛巾，她轻轻地为她拭了拭五指，他的手指修骨节分明，干净而好看，若在现代，必是一双弹钢琴的美手。
“流烟，就算你不醒过来，我们也要一辈子在一起。”她轻轻地说道，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温暖的手心，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手心，微微地颤了一下，她一惊，抬起了头，望向了那俊美的容颜：“流烟，你听得到是不是？你听得到是不是？”刚刚他手心那细微一动，她感觉到了，惊喜万分地望着他，只希望能看到他缓缓地颤着那美丽卷起的睫毛，轻轻地睁开眼睛。
可是等了许久，却依旧一片平静，终于，再一次化为失望，低下了眼睑，六天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平静地睡了，除了脸色好了起来，其他的一概不见好转。
转过头，将毛巾放了下来，正要转头，只觉得肩头一重，人就晕了过去。
海边，步非凡手中抱着晕迷的凌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流烟，轮椅上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华贵玉润，静静地坐在上面，清冷如连，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步非凡的目光带着疑惑，他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水流烟与凌妖一起住在了圣殿之中，而再次相见，水流烟竟然瘫痪了，而且甚至主动将凌妖交给了他，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有些百思不得解。
“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够好好地珍惜她，莫要让她再受伤了。”水流烟冷冷地说道，目光，唯有在望到了那女子的时候，会有一丝丝柔化。
步非凡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看了水流烟一眼：“你大可放心，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会再错过第二次，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
“你可以走了。”流烟淡淡地说道，轮椅轻转，人背了过去，心也随之绞痛了起来，要送走她，对于他而言，是何其痛苦的事情，可是，他却也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