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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结束,你会留下?还是,选择离开……?
纠缠不清的疑问就在那一轮高挂的皓月中顿然深埋,忽明忽暗的夜空,犹如天真的稚童般美好宽容,宽容到用他纯净的身体,包裹着世间所有的污垢。
黑夜浓墨重彩,嗒嗒的马蹄声溅起细小的灰尘,此时,已是三更天,初晓的太阳不消一会儿,便会于东方冉冉升起。
出了城,上了野道,北方独有的广袤平地曝露在轩儿眼前,狂烈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发出旗帜被吹拂时的猎猎声响。两旁的树木簌簌的落着叶子,透露着秋至的讯息,马蹄踩踏,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仿若冬至日踏雪那般。
不远处,破旧的小茅屋内一缕暗蓝的青烟于漆黑的夜色中若隐若现,轩儿水眸瞬时危险的眯起,带有一丝狡黠的味道,唇角略勾,似笑非笑,小脸上覆盖了一层淡而美好的月泽,整个人如同虚幻的梦境。
“吁——”轩儿低呼一声,双手微扬,往后轻扯下了马缰,轻盈的从马上跳下来。
唰唰唰五个人影从茅屋内闪身而出,齐齐双手抱拳躬身在她周围行礼,不约而同道。
“恭候主子——!”
“场面话就不多说了,任务内容已经由白泽通知了你们,虽然秦楚一战后,你们又按照指令投身于各诸侯国中,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但是,我要说的,就只有一句,军队,只能有一个思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属下明白——!”
“还有,假使你们或同伴被俘时,清楚该怎么做吗?”轩儿的声音冷漠而严肃,近乎残酷的问话,令黑夜中阴冷的氛围更显阴寒。
“清楚——!”一旦自己被俘,或者看到同伴被俘,那么首要做的,不是将同伴救出来,为了防止情报泄露,导致己方失败,而被俘者又无法自裁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暗器,就会打中对方的致命处,亲手,送同伴归西。
“很好,事不宜迟。”话未完,轩儿突然单手翻飞,一枚阴白的骨刺朝东偏北五十八度的灌木射去,其速之快,只需零点零一秒,普通人,根本无从闪避。
铛——
清晰的剑器相击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凛冽的剑气却压的他们当场一怔,仿佛手脚都被铁锁狠狠捆住了一般,连挣扎都变成了奢侈。
轩儿秀眉紧蹙,她所培养的这五名死士,分别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与敏捷的思维,不可能被人跟踪至此都没有半分察觉。除非,此人的功力,早已到了超凡入胜的境界。
这般锋利慑人的剑气,她只在一个人身边尝到过,难不成,会是……
“是人是鬼,何不大方现出?”轩儿袖中十指紧握,攥的掌心生疼,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若水漫镜面,波平静谧,隐隐约约,透出啸涌的杀气。
“哎呀呀,真是个不让人喜欢的女人,这么快,就拆穿了本大爷,讨厌。”来人慢悠悠的从树后趿拉而出,薄薄的唇角,淡如泉的笑,象牙般细腻的肌肤,漂亮的五官精致的不像话。
轩儿只觉得有只大掌用力攫住了她的脖颈,只需手指微扣,便可将她的脑袋给扭下来。眼前这美得似妖的少年,简直就是盖聂的翻版!可是,她可以百分之两百的肯定,他绝非盖聂!
但如果不是盖聂?他,会是谁?!
“女人,虽然本大爷知道自己貌赛潘安,你也不必一直盯着本大爷看吧?喂,看半柱香十两金子。”来人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摊开,吊儿郎当的,好似大街上的地痞无赖般要起钱来。
“看半柱香十两金子?”轩儿唇边勾出半抹冷笑,水眸却敏锐的捕捉到他右手拇指内部,食指外圈那两层厚厚的茧,那是常年用剑之人才独有的痕迹,心底,顿时了然。原来如此,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让自己看出实力?
视线偏移,落到他腰间的纯钧剑上,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映照着他唇角近似妖般的笑,兀的平添了三分纯净。
“你与盖聂,是什么关系?”虽然不想耽误时间,但是此人目前敌友未明,若是贸然动起手来,棋错一着,导致前线失利的话,那才致命!
“没礼貌的女人,问了酒鬼的名号,都不问问本大爷。本大爷可是剑圣门下二代弟子,荆轲是也!”双手交叉环抱胸前,下巴高傲的昂起,几乎要与天齐平。
五名死士虽一直没说话,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早已将他们惹得满心窝火,若不是常年训练出的绝佳自控力,他们早打出暗器要了这小子的命。
“荆轲?二代弟子?哼,笑话!难不成,你说什么,我就必须相信?”轩儿用眼神止住了属下可能的鲁莽行为,光是他能一路上跟踪他们,不被发现,就已经令她心中生疑。真的打起来,即便胜了,亦会得不偿失。
“你这女人,我好心来助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拜托,要不是输给那酒鬼,本大爷才不会管秦国跟哪国交战,切!”荆轲不屑的瞥嘴,一脸的漫不经心,眸底,却机警的防备起轩儿来。他自认为隐遁的很好,可这女人居然可以立马拆穿他的隐匿之地,难不成,真如酒鬼师父所言,她曾经用手折断过纯钧剑?
看上去明明没几两肉,抱在怀里,压在身下,估计也没啥爽的感觉。
“既然你为盖聂的弟子,那么,纯钧剑必然为真,交出剑来,若是假的,我要你有来无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轩儿索性直接采取这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其一,真的纯钧剑,除了纯钧剑认可的主人以外,任何人都无法使用。其二,所谓的剑客,就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哪怕是死,都不会允许比生命还重要的剑被夺走!
“不行!”荆轲干脆的拒绝,脸上写满了不悦。
“没有你拒绝的余地!”轩儿迅速打出两枚骨刺,荆轲还未来得及防备,铺天盖地的杀气涌过来瞬间勒住了他的四肢。忽的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唰的一声,胸口瞬时传来一阵酥麻的剧痛。
反应过来时,冰寒的剑锋直抵他的喉结,只要再进半寸,便可使他一命呜呼。
好可怕的女人,好诡异的速度,她,真的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如何,还敢大言不惭吗?”轩儿的声调略略嘲讽,强忍住纯钧剑剑柄灼烧掌心钻进心肺的股股剧痛,唇角的笑容明媚灼亮,却兀自漫出一股噬骨焚心的寒意。
“女人,我……服你了!”荆轲不悦蹙眉,别扭的回答,这样,亦算是为先前的无礼道歉了。
“你跟踪我的部下做什么?”
“我哪有?!”条件反射般撒谎,对上她狠硬幽暗的水眸,下一句,生生被迫咽了回去。
“嗯哼?”唇角笑容更深,剑锋稍旋,惊得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荆轲满脸不悦,嘴巴撅起,故作懒散解释道。
“酒鬼怕你应付不过来,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我这嫡传弟子来保护你咯——”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轩儿唇角略弯,扯出半抹阴冷的笑,声音更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那般,让人骨髓森森发寒。
此人胆子倒是不小,脑袋都悬在头发丝上晃荡了,居然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说的话,只是唬小孩的吗?
“女人,你到底要本大爷怎么说才相信?”荆轲也火了,索性大声嚷嚷起来,好似要干架的拼命三郎般。
“纯钧剑虽说认主,可它亦是由人打造而出,终不过一件死物罢了。很抱歉,你需要为所说的谎话付出代价。”轩儿面容冷漠,手中的剑微动,不觉已然将他的喉颈勾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微酸的疼痛刺得荆轲俊眉紧蹙,心底一阵发寒,脊背跟着窜出了细密的汗水,黏稠的难受。这个女人,当真有够狠的。
“主子,请恕小的唐突,我们不宜再浪费时间在此人身上,倘若误了家国大业,可是得不偿失。”白泽插嘴道,她风韵的面容看上去比轩儿约莫大上好几岁,这番言辞,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轩儿闻言,唇角冷勾如妖,将纯钧剑唰的一声斜插—进剑鞘,趁其还未反应过来,单手迅速扣住荆轲下颌,咔嚓,好似是颌骨扭折的声音,荆轲一时痛的嘴巴大张,对上那双狡黠的水眸,脸色腾然大变,后背的冷汗瞬间渗了三层。想要大呼,喉咙像是针刺一般无法发出半个音符。
糟糕了!
一颗暗红色的药丸被强制性的吞咽下去,速度快的只用了零点零二秒,仿若碎裂裂的刀子滑过吼道那般,疼的他全身一阵痉挛。肺部更像是烧起了熊熊烈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焚毁,秀美的俊颜五官扭曲的极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