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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决战前后

作者:风光好润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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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风是个很幸运的孩子。

    所以他还没死。

    在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房间和过去的十几年里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汤味儿。

    他扭头一看赫然发现床边趴着一个陌生人,其实他也不算陌生,之前程风在院子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就是沈浪。

    沈浪似乎一直守在程风的床边,程风这边一醒来,沈浪立刻就如连锁反应一般跳了起来。

    “呀,你醒了,你先别动,我去叫人。”沈浪道。

    沈浪一开门,程风一眼就发现了蹲坐在院子里熬药的金巧妆。

    粗布麻衣,裹不住雪肌冰肤;缕缕炊烟,掩不住倾城艳色。

    她听到沈浪说程风醒了,看也没看沈浪一眼,立刻从院中扑到程风身边。

    “金……”程风刚想说话就被金巧妆一把抱在怀里,嘴巴被其傲人的胸脯堵得严严实实,更有一股醉人的女子体香钻入鼻中。

    刚清醒过来的程风又有些迷糊了。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沈浪看在眼里,他多么希望被抱在怀里的人是自己,但这是不可能的,金巧妆根本都不愿意正眼看他一眼。

    一股妒火已在他心中燃烧,他愤然往院外冲去,可刚没走几步就被一颗破空而至的石子打中了穴道无法动弹。

    屋中,金巧妆喜极而泣道:“风弟,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被你爹追杀的时候有多害怕,我当时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被埋在胸中的程风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连忙在金巧妆的后背上拍了几下。

    金巧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立即松开了程风,脸上平添一抹桃花般的嫣红。

    程风长呼了一口气道:“金姐姐,我这没事都差点被你弄出点事来,是了,我爹怎么样了?”

    金巧妆道:“亏你还在担心他,他之前要杀你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留情。”

    她又道:“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你正昏倒在雪地里,你爹被埋在雪下,我一次带不走你们两个,就只好先把你背回来了,谁知等我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爹居然就已经出现在你的房间门口打坐调息。”

    程风心中一惊,往程烈寒房间的方向望了望,低声道:“我爹没有在为难你吧?”

    金巧妆闻言一笑,顺势倒在程风的腿上,道:“说出来怕惊掉你的下巴,你爹自打回来以后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叫我巧儿呢。”

    程风听金巧妆如此说,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笑道:“莫不是你把你金门世家的招牌亮出来把他给震住了?”

    金巧妆刚想回答,却觉屋中光线一暗,只听门口处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嗓音,“金门世家的名头虽响,但想要吓住你老子我还嫌不够!”

    程风与金巧妆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程风之父——程烈寒。

    程烈寒一双虎目在阴影中散发着精光,但见他虎步一迈就在凳上坐下,由于背着光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啊,伯……伯父。”金巧妆一个激灵,起身坐到一边。

    程烈寒笑道:“还叫伯父么?”

    听老父口气,程风立明其意。

    金巧妆耳根都红了,忙道:“药快好了,我先给风弟端药去。”说罢,卷起一阵香风往院中快步走去。

    “爹,你说什么呢,金姐姐她都已经嫁人了。”

    程烈寒道:“我只问你,你喜欢她吗?”

    “喜欢。”程风毫不犹豫,接着又迟疑,“但是……”

    程烈寒道:“你怕那东方一枭?”

    程风低头不语。

    程烈寒忽道:“我也怕。”

    程风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父,在他心中自己的父亲就是一只猛虎,天不怕地不怕的猛虎,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程烈寒续道:“会害怕很正常,但为父时常教导你狭路相逢勇者胜,尽管怕依旧要挺身上前,“北翎狂刀”的这个“狂”字不是白叫的,我是老狂你便是小狂,你总不会给为父丢脸的是么?”

    “嗯。”程风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你自己的女人要靠你自己抢回来知道吗?”

    “嗯。”

    “很好,记住为父对你说过的话。”程烈寒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信笺交给程风。

    程风接过信笺,“爹,这是……”

    程烈寒道:“你可知刚才在你房里的那个黑小子是什么人?”

    程风当然不知道,所以程烈寒又道:“他便是南陵剑首沈碧天的儿子沈浪。”

    程风大惊道:“南陵北翎,剑啸刀狂?”

    程烈寒道:“不错,为父与沈碧天相约每八年一战,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为父已经老了,不可能在等到下一个八年了,故而此战只有死没有败。”

    程风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信笺,他仿佛已经猜到信笺的内容。

    屋中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药来了。”金巧妆适时进屋打破了死寂。

    程风接过药汤一饮而尽,药汤很苦,但程风却没有感觉。

    金巧妆早已于门外听见父子二人的谈话,安慰道:“风弟,你要对你爹有信心,我相信伯父一定可以赢的。”

    程风忧心忡忡道:“我当然知道爹能赢,爹一旦疯病发作沈碧天绝对不是爹的对手,只是沈碧天若是死了只怕我和爹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了。”

    程烈寒道:“你以为为父是把那小子强掳来的吗?”

    程风奇道:“他总不是自己跟你来的吧?”

    “说对了,他就是自己要跟为父回来的!”程烈寒笑道,“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程风摇头道:“我哪里猜得出来。”

    金巧妆一惊,抢道:“伯父,你说……那个小鬼是沈碧天的儿子?真没想到……”

    程烈寒点了点头,叹道:“不光你想不到,连我也想不到,名震江南的南陵剑首沈碧天竟会落到那般田地。”

    程风惊讶道:“莫非他过得很不好?”

    程烈寒苦笑,“那天为父赶到沈家庄欲与他履行八年之约时,却发现沈碧天已经“死”了。”

    程风瞪大了眼睛,“谁杀了他?”

    程烈寒摇头道:“没有人杀他,因为死的不是沈碧天的人,而是他的“心”,是他的心死了。”

    “心死了?”程风不懂。

    程烈寒解释道:“不论是刀客还是剑客,一旦失去斗志就等于失去胜利的机会,失去胜利的机会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权利,武者一旦心死,那他离身死也就不远了!”

    程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旁的金巧妆却听得十分明白,自打她加入东方家后他又何尝不是心死?只可惜为了族人,她连寻死的权利也没有。

    程烈寒又道:“我见他的发妻不在家中,仅有他父子二人,心里便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着了大半,询问之下才得知,他这几年自觉年事已高就萌生了退隐江湖之心,可他的妻子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从一个名震江湖的剑客变成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村夫,所以她毅然选择离开他。”

    听到这里,程风与金巧妆都不禁露出凄然之色。

    天下貌合神离的夫妻实在数不胜数,丈夫嫌妻子不够贤惠,妻子怨丈夫不够体贴,真正能够做到心意相通互相体谅的伴侣实在少之又少。

    程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所以沈浪为了让他爹与你一战,故意造成了你掳掠沈浪的假象?”

    程烈寒微微一笑,颇感自豪道:“不错,我儿果真聪慧过人。”

    金巧妆冷笑道:“沈浪这儿子当得可真孝顺,难道他就不怕他爹战死吗?”

    程烈寒道:“你们也看得到了,沈浪这小子全身黑得跟炭一样就是因为他修炼家传内功“火麟诀”出了岔子,差点自焚而死。”

    金巧妆恨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怎么没把他烧死。”

    程风不解地看向金巧妆,后者道:“风弟,伯父,你们不知道,这个贼痞子之前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想非礼与我,他坏心眼儿多得很不得不防,真想不明白沈碧天沈大侠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有这事儿?”程风震惊道。

    程烈寒笑道:“放心吧巧儿,在伯父与沈碧天决战结束之前,我会让风儿看住那小子的,你只管回洛阳城就是。”

    “我?”

    程烈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当然,为父这么多年来疯病发作都没能杀死你,对付沈浪这样一个小屁孩绝对绰绰有余。”

    程风一听之下恍然大悟,其实这些年来爹的疯病发作次数如此频繁是绝对不正常的,说不定爹是故意装疯用极端的方式来磨练自己,而且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否则以自己那时的实力怎有可能从爹的狂刀下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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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风与沈浪两个人的际遇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程风天赋奇高却不爱习武,他只想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天不随人愿,他的娘死了,爹又时常发疯,所以他为求苟活只能被逼习武。

    沈浪资质平平却酷爱武道,他想和自己的爹一样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剑客,成为他娘心中期待的那个自己,可他还未及证明自己娘就跑了,爹也意志消沉打算退隐江湖,所以他不甘心,他一定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无论用什么办法。

    第二天,金巧妆要走了,程烈寒父子和沈浪都在。

    因为雪缘居只有两个房间,所以昨晚由沈浪和程烈寒睡一间,程风与金巧妆睡一间。

    金巧妆将程风拉到一边,低声道:“风弟,你我今此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聚,只盼你与伯父善自珍重,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一定要来洛阳城一趟好让我放心,可以吗?”

    程风道:“好,我一定和爹一起去洛阳城看你,金姐姐你也要保重,东方雄两兄弟都死了,我怕东方一枭会迁怒于你。”

    金巧妆道:“不用怕,东方一枭那老匹夫还要借助我们家族的力量,他就算再生气也不敢拿我出气的。”

    “嗯,金姐姐你一路保重。”

    金巧妆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后又突然折回,搂住程风在他的脸颊上送上一个香吻,柔声道:“放心,从今往后我是属于你的。”说罢,快步向山下走去。

    看着远去的窈窕背影,程风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伤,但他很快就收拾起了心情回到父亲身边。

    程烈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程风好好看住沈浪,他自己则要静心调息,以应付接下来的强敌。

    因为沈浪之前调戏金巧妆的事,让程风心里对他有了芥蒂,故而两人现下虽同处一室却从未交谈过一句话。

    沈浪耐不住寂寞,率先道:“你觉得你爹和我爹这场决战谁会赢?”

    程风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沈浪又笑道:“你不说话是不是害怕你爹输给我爹?”

    他全身黢黑,笑的时候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让人看了十分不爽。

    程风冷声道:“我是怕你爹输得太难看,不想打击你而已。”

    沈浪一听,一张黑脸显得更黑了,气急道:“你放屁,我爹不可能输的!”

    程风淡淡道:“说了你也不懂,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草你娘!”

    沈浪从未遭受此等屈辱,他怒极之下一掌重重的打向程风脑袋,他年纪虽幼但却有内力在身,况且头部是人体要害,这一掌若是打中,程风势必重伤。

    掌,离程风的太阳穴还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他却仍是看也不看。

    就在沈浪自觉即将得手之际,一直端坐着的程风忽然身形一晃绕道沈浪身后,一个手刀将其打晕。

    沈浪未及反应便要顺势倒地,还是程风一手拖住了他,将他扔到床上。

    程风冷眼看着沈浪,戏谑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是谁在放屁了?”

    就在此时,一道愤怒的长啸震撼了整座凌云山。

    “程烈寒,将我儿还来!”

    程风闻声后飞身跃出屋子,轻飘飘的跳到一座雪丘之上,赫见一个巨大的火红色的圆球正急速从山下冲来,所经之处,冰雪蒸发,草木化灰!

    程风暗惊道:“好可怕的气势,那……那就是沈碧天?”

    原本他以为只要爹激发疯血就一定能打败沈碧天,但如今看来,二人的胜负还在未定之天!

    来不及程风呼喊,身后已有一道雄壮身影如猛虎出闸一般闪出,直奔山顶,只听那人狂笑道:“沈碧天,想要回你的儿子,就真刀真枪的和老子干一架!”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