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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皇又开口道:“语儿,朕走后,你会很难。再难,你都要挺住。朕在朝中已经作了一些安排,你可以依靠他们;另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动用朕给你的东西。还有……”夏皇又闭了一下眼睛,喘了口粗气,“语儿,务必要保住倬儿!那是我们夏国最后的希望!”
皇后已是泣不成声,只是不住地点头。
黄昏时分,宫中钟声长鸣,惊起了已经归宿的群群飞鸟,麟德殿外,大臣跪了一地,殿内,哭声震天,除了前往宋州的李倬和出使周国的李仲,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们都来了。慈寿殿内的太后站在窗前,老泪纵横。夏皇晏驾了。
太子李俨即位,改年号为天圣。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尊皇后为皇太后。立太子妃卢清儿为皇后,立侧妃卢玉儿为玉妃。新皇本想把玉妃立为贵妃,遭到太皇太后的反对,只好先立为妃,为此,新皇和太皇太后还争执了几句。皇太后在先皇崩后,万念俱灰,征得太皇太后同意后,从凤雎宫移驾御归殿,从此吃斋念佛,再不问后宫之事。
新皇即位,朝堂上理当要气象一新,可是,杨氏一族的势力,即使是老夏皇都无可奈何,新皇既然是依靠杨氏一族即位,自然更是不能不对他们言听计从。
到周都城的第二日,宫中内监来到驿馆:“皇后娘娘请安阳公主进宫喝茶。”
婉儿跟随着内监来到宫中,刚到门口,就有宫女进去报告:“娘娘,安阳公主到了。”
就听里面一个悦耳的声音欣喜地道:“快请进来!”
一小宫女恭恭敬敬地给婉儿打起帘子,婉儿进去后,一个富态的中年美妇人就拉住她的手,喜滋滋地上下打量她。看着看着,眼睛就突然湿润了。
婉儿心知皇后是想起了家乡,皇后是夏皇的姐姐,并不是太后所出。于是恭恭敬敬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雾凇茶呈给皇后,聊天时,专门挑些皇后熟悉的老人的情况告诉她,皇后听得津津有味,看婉儿不但知书达理,还异常懂事,对她越发喜欢,临出宫前,依依不舍地告诉婉儿以后经常来宫里坐一坐。
出去的路上,婉儿一边慢慢行走,一边观赏着宫内景色。周国与夏国地域不同,花木也大不相同,这里应该更为湿润,遍地茸茸青草,好像草尖上都在滴着水。
这时,就听前头引路的内监恭敬地道:“钱公公。”
婉儿抬头,就见一个年纪较大的太监,看服饰应该是宫里的管事太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上明明白白有一抹震惊之色。那内监赶紧解释:“这是夏国安阳公主,皇后邀请来喝茶的。”
婉儿点头:“钱公公。”
钱公公回过神来:“哦,安阳公主,失礼了。”
走过之后,钱公公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婉儿的背影一眼,嘴里忍不住咕哝:“像,实在太像了,怎么这么像呢!”
钱公公是在经过那场惨祸后,宫中仅剩的几个老人之一,现在专门跟着周皇。这么多年,他深知,平乐的生死不知,是周皇内心最大的隐痛。刚才乍一看到婉儿,恍若又看到了当年清新昳丽的小公主,一瞬间,他以为时光倒流。
他一路走,一路感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事儿告诉周皇,可是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愿触动周皇的痛处。
回到驿馆,婉儿惊讶地发现李仲满面泪痕,卢致远面色沉痛。
“靖王,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李仲大哭起来:“父皇晏驾了。”
婉儿大吃一惊,想起离开夏国时,伫立在宫墙上病弱的身影,不由得也流下眼泪。
当晚,周皇也派人过来慰问夏使臣,并传旨,明天在金殿上召见李仲和卢致远。
第二天早朝时分,李仲和卢致远进殿拜见周皇赵伯玉。他们都有些好奇,这位年纪轻轻就曾出奇兵,大破楚军的周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到得殿上,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坐在御座上,施礼过后,周皇和蔼地让两人起来,表达了对夏皇过世的慰问之意,并关切地问他们在这里,有没有什么难处。
李仲开口道:“陛下,安阳公主有一件事要请陛下恩准。”
“哦?请讲。”
“父皇去世,公主不胜哀痛,按理应守孝三年,只是虽未举行仪式,已然算嫁到周国。为尽孝道,公主特恳请皇上恩准,与太子举行仪式之前,愿在一寺庙中带发修行一年,抄写经书为父皇超度。”
周皇听了,长叹一声:“公主有这样的孝心,其情可悯,其心可嘉,朕岂能阻挡。昨日听皇后说起,安阳公主恭敬孝顺,果然如此。好,就依公主所请,去城东毗卢寺修行一年。”
下面的赵瑞悄悄翻了个白眼:恭敬孝顺,这恶毒的女人,还落个好名声!他偷偷看了看赵珏,只见他紧抿着嘴,若有所思。
下朝后,赵瑞赶上赵珏:“大哥,你说这安阳公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赵珏淡淡地说:“表示对夏皇的孝心啊!”
赵瑞一撇嘴:“有那么严重吗?夏皇又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心眼子那么多,我可不相信她就这么一个目的。”
赵珏依然神色不动:“你说,公主还有什么目的。”
赵瑞振振有词:“报一箭之仇啊!你在迎娶她之前提前纳妃,她小心眼,报复你。要不就是欲擒故纵,有意吊你的胃口。总之,大哥,我觉得她在算计什么。”
赵珏哭笑不得,转移了话题:“五弟,你身上的毒好了吗?”
“好了,那女人还真没有说错,两天过后,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