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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趁维舍男爵没缓过劲,亚伯和坎特朝马厩直冲而去。
他们没时间交谈,当一个声音阴恻恻的响起时,不出意外地来自维舍男爵。
“别逃了,两位小先生。这是我的地盘,假如我能在两年中无声无息地献祭掉三百多人,足以说明我有相当完善的保密手段。”
“说得好听!你就是杀人犯!”坎特怒道。
“现在,人生处世,人脉乃是立足之道。”维舍男爵慢条斯理地说,“兰斯先生,您不妨猜猜多少佣兵死在了《先知降下黄金云》这幅画底下?”
事已至此,亚伯不难推断:乔治·宾尔恐怕跟维舍男爵有交易,怪不得自己接下委托时,死胖子的脸色那么微妙!
“坎特少爷也一样,猜猜您的父亲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逆月教徒?提前透露,菲勒尔城堡每周的供给正是城主大人提供的!”
城主大人就是达文森伯爵,维舍男爵来自贾尼达里,习惯这么称呼他。
坎特脸色铁青,亚伯连忙说:“别听他瞎扯!达文森伯爵对此事一无所知,真正和维舍男爵勾结的是高登·达文森!”
“你怎么知道?”
“别管了!”亚伯转移话题,朝维舍男爵挑衅大吼,“无论跟谁有交情,杀了近卫队成员后,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呵呵,您认为他们来自近卫队?”维舍男爵的笑容意味深长,“告诉您,兰斯先生,那几位先生属于治安局,最近听了某个人的建议,把乔治·宾尔逮捕了。为了‘脱身’,他献出蒙克蒂家族的搜索令,并声称您知道菲勒尔之墓的线索。”
“这是一桩非法的秘密行为,几位先生没跟其他人说,急匆匆地从莱茵城赶到了菲勒尔城堡,以为自己参与了捡漏的寻宝游戏,没想到乔治·宾尔是想把他们弄死,顺便再捎上您,兰斯先生。”
“我很喜欢跟这位欧内德萨人合作,他时不时把仇家送到我的城堡,而我稳定地提供‘清洗服务’。”
黑市之主!
好一招一石二鸟!
亚伯咬牙切齿,早在阅读那张丧心病狂的委托单时,他就该明白跟乔治·宾尔打交道应当多十二个心眼!
交谈中,马厩近在咫尺,坎特拉开大门,两人鱼贯而入。
“唏律律!”
骏马嘶鸣,刚扬起蹄子跑出马厩,一阵诡异的血雾流动,只见维舍男爵抬起手,血红能量凝聚成一根箭矢,“嗖”地朝着目标巨大的马扔了过来。
“噗嗤!”
坎特胯下的骏马腹部中箭,当即死亡。
然而,腐肉脱落的溃烂没有在马身停止,迅速顺着靴子钻入坎特的小腿,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亚伯当机立断地站起身,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噗嗤!”
下一刻,维舍男爵的血箭直中亚伯刚刚的坐骑,骏马跌倒在地,烂肉腐化,很快化作一具森森白骨。
亚伯脱下坎特的靴子,斗气之光亮起,狠狠击中溃烂最边缘。
“啊啊啊啊!”
倒霉的少年又发出痛苦的叫声,所幸亚伯的能量击退了维舍男爵残存的腐蚀性能量,溃烂的势头止住。
亚伯背起坎特,转而跑向偏殿的侧门。
一众抱着洗衣筐的仆人经过,亚伯刚想说点什么,维舍男爵冷笑一声,指甲暴涨,飞扑而至,穿过仆人的咽喉,一口咬住他的脑袋,“咔嚓”一声,白花花的脑浆飙出。
男爵舔舔嘴唇,动作不停,血红能量愈发高涨,拳头穿过另一名仆人的胸口,又灵活地向前一跳,如法炮制地捏住两名仆人的脖子,像一把灵活开合的大剪刀,令他们头身分离。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起。
亚伯明白维舍男爵在享用“美食”,忍不住胃里翻腾,直犯恶心。
他咬紧牙关,冲进城堡之中。
维舍男爵淡漠的眼神冒出几分野兽般的凶戾,扫了一眼来回摇晃的大门,擦了擦满是鲜血和肉沫的嘴角。
“您重新进入了我的地盘啊,先生。”
血雾粘稠地围绕在维舍男爵周围,他弯曲膝盖做出俯冲的姿势,朝着亚伯扑去。
背着坎特,亚伯慌不择路地在错综复杂的城堡狂奔,可他压根不认识路,只得凭着感觉走,企图逃出生天。
事与愿违,当坚硬的墙壁堵住道路时,亚伯身经百战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凉意。
死路!
刚想转身离开,维舍男爵修长的身影堵住了门槛。
“又见面了,兰斯先生。”他舔舐着沾了点血迹的尖锐指甲,“在您死之前,我最后满足您一个愿望吧。”
“您能自杀吗?”亚伯叹了口气。
“叭、叭、叭,您不能临时改变愿望。”维舍男爵摇了摇手指,“从见面以来,您很期待我记住您的名字。实际上我认识您,且印象深刻。”
亚伯微微瞪大眼睛。
“当初您拦住我的马车时,那股渴望融入上流社会的眼神,每每回想,都令我忍俊不禁。我有时把它说给我的朋友们,他们觉得您是个了不起的小丑,分明出身难以改变,仍然做着各种无用功,企图成为真正的贵族。”
终于,维舍男爵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
“而您,您是什么东西?既没有父母的头衔,又没有祖传的封地,更没有一笔稳定的财产,最关键的是,您的体内没有血统这样的东西,您知道您的父亲是谁吗?相比之下,我能准确地说出每一位祖辈的身份和荣誉。因此,您,一代不法之辈,如尸体项链般挂在莱茵城的下城区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是。”
自从来到莱茵城,无论面对残暴嗜杀的托马斯·奎因斯,或两面三刀的高登·达文森,亚伯都没有害怕过,唯独维舍男爵总能准确地击中他的内心,翻来覆去地割烂亚伯的自尊,将他羞辱得体无完肤。
他捏紧拳头,脸色发白。
忽然,坎特冷笑一声,他的身体很虚弱,声音却响亮而坚定。
“大声放屁!祖辈?荣耀?当黑暗生物肮脏的血在您的身体里流淌的刹那,您就是只不折不扣的、下三滥的老鼠!没有信仰,没有家族!老鼠就该老实盘在阴沟里,不配对生活在月光下的人指手画脚!”
被毫不留情地指出血脉的低贱,维舍男爵原本高高在上说教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青筋根根暴起,逐渐布满了整张脸,他的语调冰冷。
“您觉得我配不上维舍之名,伊玛埃·坎特·凡·达文森?”
“‘配不配’有很多种定义方式。例如该隐杀了亚伯,我们会说他配得上吸血鬼始祖,但一定配不上当人。”坎特讥讽地说。
男爵血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煤炭,怨毒地盯着两人,这个以贬低别人为乐的家伙才是最受不了被嘲笑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看低他的姓氏或家族。
“小子,你竟敢愚弄我!”他气得急了,尖锐指控道,“我要把您的肠子用粗木桩刺穿,倒挂在塔楼上慢慢腐烂!”
“果然,我们不能像对待有正常变态欲望的人一样对待贵族成员。”牙尖嘴利的坎特不甘示弱,下一秒,他伸出手,对准了扑过来的维舍男爵。
“当!”
闷响响起,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中,无形的元素聚集,凝结成一面拔地而起的土墙,维舍男爵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我们到那边去!”坎特指了指一侧。
亚伯冲入的地方是荒废的旧谷仓,整体呈现出U字型,角落里木箱堆叠,勉强形成一个平台,上方正是谷仓一般会设置的二层储物室,放置鸡蛋、奶酪和火腿等高档食材。
点了点头,亚伯会意地爬上高处楣梁,将坎特放在干草上。
“谢谢你为我说话。”
“少来这一套,我只是单纯喜欢跟人抬杠的感觉而已。”坎特不耐烦地挥挥手,“可惜,动动嘴皮子能杀人的话,我早已在依兰当上国王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杀了那个傲慢的鬼东西。”
不用他提醒,有了缓冲地带,亚伯握紧【黄金的密匙】,仔细打量着被土墙挡在外侧,狂怒嘶吼的维舍男爵。
他胸口发光的某物取代了斗气之种,能量在其中汇聚,流向四肢百骸,应当是血族的能量核心——血囊。
与亚伯见到的大多数斗气之种不同,维舍男爵的血囊没有“一呼一吸”的闪动规律,静止得像个没有生命的全自动化炼金机器,当能量从中抽出时,他的核心就少了一丝能量。
怪不得维舍男爵一路抓人就吸,尽管血族似乎能从其他智慧物种身体直接汲取能量,本身却没有“再生”的能力。
经过观察,亚伯认为维舍男爵的血囊尚未成型,因为它仍然时不时跳动几下,仿佛一颗鲜活的心脏,说明他没能完全摆脱人类的身份,成为一名彻头彻尾的“逆月教徒”。
血囊跳动时,维舍男爵的能量无法避免地被吸去几丝,由于血族没法完成人类“循环”的步骤,这些能量基本是浪费了。
饶是如此,跟之前的敌人不同,维舍男爵是个【正式】级别超凡力量者——他储存的能量足有15单元之多。
单凭亚伯现在的实力,远远不是对手。
他把视线投向抱着膝盖的坎特身上,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说:“观察完了?土墙大约能阻挡他一分钟,那么我简单跟你说说我这边有的东西。”
坎特摘下戒指、项链和佩剑,又摸出一只卷轴和一块魔核。
“我的项链有两个魔法符文,一个是二环魔法【黎明曙光】,激活后在你的周身形成一层元素护盾,持续60秒;一个是三环魔法【暴雪】,迅速凝结周围的水属性元素,化作暴风雪攻向前方地方。这些都只能用一次。”
“我的戒指就只剩一个符文了,【可控藤蔓】,是个比较鸡肋的一环魔法,它召唤可用精神力操控的藤蔓攻击对手,持续时间30秒。”
坎特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亚伯:“魔法符文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这个卷轴我就自己留着了。假如你不幸死了,至少我还能跟下面那家伙同归于尽。哼!没有黑暗生物能够杀死伊玛埃·坎特!”
亚伯接过两个超凡物品,它们散发出流转璀璨的五彩光芒,显然价值不菲。
“我的佩剑和魔核你也拿去吧!魔核还剩大概5枚能量单元,而佩剑能承受起码10魔晶的冲击,放心干!”
他这么大度,搞得亚伯有点不好意思。
由于初次见面的误会,亚伯一直对坎特抱有偏见,觉得对方不过是个生活在蜜罐子里的贵族小鬼——他最讨厌的组合——甚至前些时候还想拉着对方一起死,没想到坎特非但不在乎,反倒全力帮助亚伯。
“谢谢你帮助我,伊玛埃。”他真诚地说。
“靠,别老这么肉麻!我在各路亲戚的‘亲爱的’里烦得透透的了!”坎特恨恨地说,“不要有心理负担,亚伯!逆月教徒不死,这次你不拉我下水,等他羽翼丰满,大开杀戒,到时候死得不仅有我,说不定整个贾尼达里城,甚至依兰王国都得遭殃呢!”
他拍拍亚伯的肩膀:“虽然想去【熙雍】,我不能抛弃身为贵族的责任。所以轮到你上场了,骑士,给老子打爆那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