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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婉儿巧笑嫣兮。她身边的侍女为她添满酒,她转向我,风情万种的举起酒杯道:“拓跋婉儿还要多谢安阳长公主对我姐妹俩的照顾。”
杀了我孩子的凶手,华妆盛服站在我面前向我祝酒。殿中我的夫君,笃定的看着我绝不担心我会当众给拓跋婉儿难看。
我还能做什么,举杯微笑饮尽此杯。
然而她却不罢休。又斟满一杯酒遥遥向我敬道:“这一杯,替我死去的妹妹谢谢安阳长公主的照顾!”
来了,这被世人渐渐遗忘了的事再次提起。拓跋柔儿死在南宫府,死在我的怀里,本是拓跋婉儿设的局。只不知她现在提出所为何事。
“严重了,本宫与柔妃素无深交,婉妃的这杯酒恕本宫不能接受。”
拓跋婉儿言语带笑,俏生生的站在殿中不肯放手。我心中一紧,后背冰凉。面上虽依旧一副淡然的神情,却不得不担忧。
“哪里?要不是妹妹以死相托,要不是公主明里暗里照顾婉儿和王爷在深宫之中哪里还有安稳的日子!王爷是否也要向公主敬酒一杯以示谢意呢?”拓跋婉儿委婉的说出我对凌宇的照顾,并让他一起给我敬酒。
众人哗然,交头议论者比比皆是。我应承拓跋柔儿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我和凌宇的事迟早要被有心者提起的。而这个朝中最多的就是有心者。
这件事,其实旁人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坼怎么想,然而此时的南宫坼只是低头喝酒,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是的,他今天把我安排在这样一个座位上,就没打算在今晚给我什么庇护,又或者拓跋婉儿今天所做所说他都早就知道了。
凌宇已喝的半醉,听见拓跋婉儿如此说,他竟然答应了,拿起酒杯和拓跋婉儿站在一起朝我敬酒。
这云泽殿的御座,他坐了这么多年,一朝站在座下对御座上的人俯首称臣,真不知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敢当,本宫与王兄是挚亲的兄妹,与婉妃自然就是姑嫂,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照顾之说。再者本宫受太后之令照料六宫,湖西王和婉妃住在宫中,饮食起居本宫自然也要放在心上。职责所在没什么可谢的。”我强调了兄妹一说,我和凌宇的事虽闹的沸沸扬扬,但好坏我们还有一个兄妹的头衔在那里。
拓跋婉儿见我如何也不肯饮酒,只是一笑而过,自饮了杯中酒,和凌宇回了座。
凌宇的步履很缓慢,他的目光停在我面上停留了很久,我容貌依旧,他却早不是当初那翩翩君子,自信满满。
我心里难受,胸中发闷。只顾着自饮自酌不想多喝了几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便停了下来让宫女上些酸甜的蜜饯解酒。抬头吩咐的时候,却见着一双火热的眸子盯着我。
正是凌宇,他这样盯着我不知已有多久了,直视的目光引来不少人的议论。
他是想干什么?又像那日在柳絮湖边一样想陷我与漩涡之中么?
我对他的注视置若罔闻平静的吩咐宫女们加菜加酒上些蔬果。
“哎呦!”宴会的主角拓跋婉儿不知又想干些什么,她似笑非笑的掩面叫了一声。
她身边的凌宇这才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灼热的目光。看向她问:“怎么了!”
“妾身就要回去了,众人面前还请王爷给妾身一封修书吧!”她自请要休书,自然她不能以泽国王妃的身份去继任梁王之位,然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索取休书,让凌宇的脸一阵青红。
不是不能给,可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且不说凌宇面子上挂不住。大泽国的王爷怎容外族女子这般羞辱。泽国的大臣们都有些愤愤的。然而南宫坼不开口,他们也没人敢说话。
“婉妃此话就无礼了,当年婉妃你乃两国联姻我泽国皇帝御笔亲封你为贤妃,若此刻写下休书岂不是有碍泽国与梁王的邦交。”梁王当年是主动求和的,如今又是泽国的附属国,本没有什么权利要求什么的。只是南宫坼他!想到这里,我说出了这一番话,我就不信在云泽殿上,南宫坼敢当着众人驳了我的话。
婉妃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她不知为何很诚恳的问到:“敢问安阳长公主,女子犯了七出是不是要被夫家写下一张休书呢?”
“那是自然!”
“那么?七出有那几条?”
我见他这么问,已知她想干什么,很聪明的女人,和南宫坼用一样的手段。我说礼教,她便还以礼教。看来我这次有要败给她了,不过想到她也不能留在人世多长的时间了我也就不想和她计较。
“无子、淫佚、不顺父母、口多言、盗窃、嫉妒、恶疾。”
原本想着拓跋婉儿不过犯了无子一条,然而她倒是语出惊人。拍手笑道:“好极了,那么婉儿犯了七出的头两条,理应被休的!至于这奸夫是谁么?我想公主一定是不想知道的!我也就不说了!”
她这么的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看见什么趣事。然而殿中的人们面色都极为不佳,连梁王派来的使者也想不到拓跋婉儿会说这样的话。
有几个使者把头埋的低低的,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只顾着吃着自己的菜。还有几个着急的看着他们的宝贝公主,不知道她还将说出些什么话来。
殿中的人,除了注视我和拓跋婉儿的,还有一些胆大的人偷偷的瞧着南宫坼的神情。
倒是凌宇被弄的烦躁不堪低声道:“少在这丢人显眼,你要休书,我写给你便是!”
拓跋婉儿身后有早准备好了笔墨的宫人捧了东西上来。凌宇一把抓过,三下两下挥就,丢在拓跋婉儿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我知道,拓跋婉儿这一番举动伤害的最大的人就是凌宇。傀儡君主也好,被幽居的王爷也罢。他这样一次一次的被人当众的羞辱如何也是忍不下去的!
拓跋婉儿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把休书交给身边的宫女,满不在乎的说:“泽国的男人女人就是要面子,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死守着做什么啊!该放手的放手,该娶回家的娶回家,这多好啊!是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