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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是很平静的对着他,我现在是没有在他面前吵闹。可是我不恨他了,不代表我原谅他了。
我原谅的是南宫丞相,不是我的夫君!
“又怎么呢?刚才不还好好的再说话么?萝儿何时变的这么不通情理了呢!”他烦躁不堪,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抱到怀里两人倒在了窗边的小榻上,我不去瞧他,也不和他说话。
他无奈的叹气道:“萝儿,不是我不恨,可是拓跋婉儿她现在杀不得!你一直都是一个理智的女子,怎么这会掂不清轻重了呢?被害的难道不是我的孩子么?我当初是多么盼望这个孩子降生。怎么会不心疼呢?”
“拓跋婉儿一定会死的,我让你亲手杀了她好不好?可是不是现在!”他说要让我自己亲手杀了拓跋婉儿,这是个多大的诱惑了,我差一点就要答应了。可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变成了一抹微笑挂在嘴角,仅此而已。我不能等!拓跋婉儿一出泽国,我想报仇,就比登天还难了。
世事万变,拓跋婉儿不管是南宫坼的女人还是他的棋子,他们都一定有过肌肤之亲。万一某一天南宫坼心软了呢?当这个孩子的事情被他淡忘之后,他也许就会重新权衡一下,一个梁国的储君和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那个更重要。我不能忘记,我的夫君,是个权臣,是泽国真正的统治者。我不能冒这个险!
“如何?”南宫坼苦苦追问,我摇头,又摇头,依旧不答应。
南宫坼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抱着我的手势僵硬。是的,我让他难堪了,让他烦躁了,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这样怨我,要到什么时候?”他问。
窗子里撒进了一片阳光,光线的照耀下我看见无数灰尘在飞舞着,灰尘浮在空气里掌控不了自己停留的地方。就像春日的柳絮,它也是无根无基,无依无靠。
我和柳絮有什么区别,南宫坼已是我好不容易寻到的依靠。怎能怨他?
“我不怨南宫坼!我只是怨我的夫君!”说这样的话,他自然听的清楚我没有原谅他。我明白的告诉他,我原谅他的苦衷,可是我并不能原谅不帮孩子报仇的孩子的父亲。
他放下我起身,神色有些萧索。
“今晚在云泽殿摆宴为婉妃送行,夫人身子好了也就没有缺席的道理了!”
“你不怕我在云泽殿杀了她么?”我问道。
他笑了,笑的让我觉得冷:“夫人既然原谅了南宫坼,那么夫人也知道长公主不会那么做。”
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出了房门。
我软软的倚靠枕上,我拿身份来说他,他便拿身份来压我。好,坼,那么安阳长公主今日在殿上一定好好的对待婉妃,不会失了我大泽公主的颜面。
晚宴中的我,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丝毫看不出病后的体弱。穿了华丽的大红色礼服,长裙坠地,裙尾足有三尺长。这一身礼服是用上次淮南王送来的雪娇裁制而成,穿在身上不用熏香就能让半里之外的人闻见香味。当我穿着这身礼服出现在在云泽殿的时候,有几个年老的官员不惊叹道:恍如余后在世。
他们自然是记得余后着千羽衣时的风采。可是我,不是余后。
我的座位在云泽殿的最高处,“宣儿”的旁边。
太后“病弱”,我是奉命陪伴宣儿的,既然我身体已好,那么明天也该陪着宣儿上朝了。
我登上了长长的台阶,挥袖转身,泰然的坐下,面对着殿中的大臣,梁王派来的使者,当然还有拓跋婉儿。
今晚的夜宴中,竟然还有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久不露面得湖西王凌宇。
只不过,他不再能坐在皇位上。从前的他是个傀儡皇帝,现在连傀儡也做不了了。
幽居庆德宫的日子,不会好过。凌宇他神请萧索,面容憔悴。穿着一件半旧的亲王服饰。这样的他,坐在神采飞扬的拓跋婉儿身边,越发让人感觉到一种犹如委地秋叶一般的萧索。然而他的眼睛里还用一种不服输的执着。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服输。我不知道当初南宫坼为什么还留下他的命。不过,幸好南宫坼没有下手,否则我和南宫坼不知道又会为了凌宇争到个什么地步。
我不再看凌宇,把桌上的菜肴点心布到“宣儿”碗里。
宣儿神情还是怯怯的,看见我得努力好长的时间才喊出一声“安阳姐姐”。这孩子大概是贫苦人家出生,没见过世面,可悲的是,他这一生牵扯到这样一件事情来,善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殿上的众人在走动敬酒,他们奉承的最多的自然是南宫坼,而凌宇的存在让一众大臣很不适应,那是他们从前的主子,可是现在他们和他平起平坐。
歌舞的停止的间隙拓跋婉儿却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一只青花酒杯,走到了南宫坼面前。
众人惊愕了,纷纷退让开来,却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看着南宫坼和拓跋婉儿。
女子入席向来是不允单独走动敬酒的。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宫坼和拓跋婉儿的事坊间早就传闻,只是碍于当事人的身份众人不敢大肆的议论。
拓跋婉儿仰起精心修饰的脸,笑的如春日的桃花一样灿烂:“婉儿在泽国的这段日子多亏丞相照顾,如今将要离去薄酒一杯以谢丞相。”
她不待对方说话,便把那杯酒一点不剩的吞下了肚。
我噙着笑容,斟了一杯酒喝下。“婉儿”她在南宫坼面前自称婉儿。
酒还是葡萄酿,宫殿还是云泽殿。拓跋婉儿初来时,我意气风发,她小心胆怯。
如今,她执酒杯站在我夫君面前,不称妾身,不称拓跋氏,不称全名,不称封号,而声音轻软的自称婉儿。
在朝廷重臣,女眷面前,暧昧的向南宫坼敬酒。
南宫坼倒是客套了一番站起来回道:“婉妃严重了,微臣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