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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萍儿微微一笑,然后便跟他进了门。门内的感觉是跟外面一般的老旧。这宅子其实并不算小,隐隐还可见当年的奢华,只是衰败得厉害,好似经年没有人整理过,漆面斑驳,小道布满苔藓,院中也是杂草丛生。我跟在他的身后,四下看着,整个宅子冷冷清清,竟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司徒大人,这宅子只得您一人住着?”我有些诧异道。
“嗯!”他嘴也不张,哼了一声。
我左右看了又看,心中忽来了主张,左思右想,再三确认,竟真是个好主意。只是,眼前的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可没什么时间。”司徒盛抖抖胡子,冲我道。
我点点头,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笑道:“原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刚刚见大人的西厢院都荒废了,觉着可惜了些。”
他狐疑地瞪着我:“我的院子,与你何干?你闲着没事,管这么远作甚?”
“是学生,想在大人的西厢院借住些日子。”
“不行!”他瞠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给了学生,大人既可收些租钱,还省了整理的力气。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大人不妨再想想!”我慢吞吞地劝说他,保持极客气极有礼的态度。
“不行!”他气得跺脚,眼神更恼得似要揍人一般:“我这老人家都说了不好,你还要啰嗦!难道皇上是让你来气死我的不成?”
“学生不敢!学生只记得皇上说了一句话,大人要了我去,自得是照管我的。”
“你!你!”司徒盛穿着粗布家服的瘦小身子一下跳起来,一点年老体弱的感觉都没有,他直指着我的鼻子,吹胡子瞪眼,一副要气背过去的模样:“皇上这照管,也只管着著作郎的事,你这吃喝拉撒都要我管,难道我这大把年纪还得给你做奶娘不成?”
“看来大人极不喜欢付且贵!”我诧异地看着他愤怒的样子:“为何皇上说是大人费尽心思指了我呢?难道不是这般?”
他一下闭了口,只用那双黑溜溜的小豆眼狠瞧着我,我心中暗笑,叹口气,又道:“学生如今的窘境,大人如何不知?便要借宅子也是为了这著作郎的位置。学生所求不过一处安生之所罢了,原想着租钱一分也不会折了大人,不曾想大人竟这般不喜。如今学生这身家都安置不妥,也不知皇上问起来,该怎生是好?唉,既如此,学生这便告辞了!”
“住可以住!不准踏进我院子半步!”不出所料,背后传来愤怒的声音,无奈到了极点。
我刚出来,司徒盛便“呯”一声甩上了大门。这门还算结实,我笑弯了眼,司徒大人,你既配合皇上的心思制了我,如今不过为我小小牺牲些清静罢了,这般讨巧的事,可怨不得我!
萍儿看见我,赶紧迎了上来,喜滋滋贴近我耳边道:“少爷来了!”
我一愣,萍儿已拉着我转出去。拐了个弯,小道口果然停着一顶四人软轿,再熟悉不过的软轿。我不急不慢地走到近前,然后揭开轿帘,果然是暮青晚,正闭眼靠在轿中休息。
我不客气地坐进去,放下帘子,靠在他旁边,故意调侃他道:“少爷既然累了,何不在府中歇着?”
他张开眼,尽是不悦,涂朱薄唇抿了又抿,还是忍不住道:“明知故问!昨日里,要我同来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我赶紧作恍然大悟态,他瞅我一眼,又别了脸,拉了窗口的小帘,扬声道:“回府!”
“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他静了半晌,终又沉不住气,怨声对我道。
“说什么?”
“说什么?”他声音高了一分:“昨日你可惹恼了我!”
“原是这事啊!”我做出一点了然的样子,然后状似随口道:“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惹了蛮不讲理的太子殿下!”
“你!”他憋了憋,还是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就有些不高兴。我想他大约是气自己,但脾气还是毫无意外地得在我头上发一发。
“不讲理?难不成多说一句,倒成我错了?”他不悦地敛了笑颜,一把拉住我的手,再一掌狠狠拍下,直拍得我手面发红,火辣辣地疼。
我努力忍住,用力咧唇笑道:“力可是一般的,殿下的手心难道不会疼的?这种鱼死网破的招可不是殿下该用的!”
他的眼睛黯了黯,不再开口,只抬起我的手,缓缓放在唇边,靠在颊上,然后用那双傲人的凤眼,凝望着我,直望得我心底发软。
“且贵,你就不能跟我认个错?”良久良久,轿子来来回回不知晃了几遍,转了几个弯儿,他终于温温柔柔地开了口。
“认错倒也不是难事,可我该认什么?我若认了,殿下心中是否就好受了?”我平静地回答。
他闭了眼,面上带痛,将我的手紧紧捂在掌心和脸颊之间,然后低声喃道:“也许,真是我错了!且贵,你可知,这是我第一次,这般怀疑自己!”
“明日起,我便要去国史馆打杂了,而司徒大人的宅子离国史馆最近。”我认真地向他解释。
他不言不语只看着我,想他刚消了气,就又被我惹恼了,我有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出了殿下的宅子,最安全的也只得那处了。皇上别的职位不挑,偏挑了著作郎,虽说著作郎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但若是出点事,便难保史书上不会多几笔猜疑,圣上的颜面也难免少几分光彩。所以,皇上这般决定,多多少少也有护我安全的意思。而司徒大人在这位置上已有数十载,我若与他同檐,皇上必会护得更加妥当。这般也省得殿下太过费心!”
“你这是觉着,我不愿为你费心?还是你,不愿我为你费心?”他轻启了唇,冷冷道。
这话从何说起?我又该如何解释?他近日益发地喜怒无常,简直让人无所适从。“我已在殿下宅中赖了这么久,又怎会如此作想?殿下难道不明白,是皇上不想殿下为着付且贵太过费心!我现在做的不过是顺了皇上的意,而殿下该做的,也是顺了皇上的意,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