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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初年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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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想也是这个原因:“多谢殿下体恤之心,我原也想着匆忙成稿,恐有不得当之处。殿下既然相助便大好了。如此我们便开始吧,早些成书,也有闲多滤几遍。”

    他点点头,柔声道:“且贵,我逼你如此之紧,并非你想的脾性使然。我想要这书稿,不止讨父皇的欢喜,也因着担心你这性子会在宫中突然惹了祸事。这书稿多少能让父皇念着你的辛劳,只盼他稍稍拖延一阵,我也就能赶至救你。我前几日看了你的手札,实在惊喜,这么短的时间,我都料不到能做到这般。且贵,你的才华足以名留青史,如今被困在我这府里倒有些耽误了。”

    暮青晚似比昨夜还要柔和,竟跟我解释起逼书的原因了。而这原因当真让我感动,虽然我更清楚,这稿子最大的意义始终是让皇帝将他暮青晚惦在心中的手段,但这已经足够我感动了,想这个世间还有谁会为我宫中的前途费心?也就只有他了,不管多少,不管为何,总是盼着我能安安全全,这便够了。我有些满足,回他道:“我便是身在天涯海角,也不会青史留名,殿下不必为此劳心。所谓青史,在付且贵这样的懒人看来,不过是身后事罢了,远不如享受今宵来得重要。”

    他听我说完,星眸似有些黯淡:“父皇年幼便有一统天下之心,即位后更渴求千古明君之名。我也以为父皇这一生充盈鼎盛之极,数百年后,便是重数青史,怕也难有人与之相匹。因而我虽知你的心思,却总难想象。难道我以为的这些,对你来说当真不如一夜好梦吗?”

    “以殿下的才智,倘若能如皇上一般,摈弃帝位皇权之外的一切,他日青史之上留有盛名绝非难事。我以为殿下早已下定决心,如何今日竟似有犹豫之意?”我诧异道:“至于付且贵的懒人心思,殿下何必放在心上?我这样的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自该为史所湮,而殿下却是上天注定,必得恢宏一生的人物!”

    “摒弃一切?恢宏一生?”他喃喃道:“因此母妃便得寂寞惆怅,孤零一生?”

    “且贵,你道父皇当真一生无悔吗?”

    我叹口气,今日原是为书稿而来,不曾想竟变成了探讨人生。人自有他的命运,暮青晚已然选择了他的道路,如今再有其他的想法又能如何?

    我看着窗外那优雅自在的抚琴之人,天地独悠然,便该是这样的气质吧?只可惜入了帝王家,便注定身不由己。子荫已然许了太子侧妃的位置,她却痴痴地在这窗外抚琴,而这窗内的人却只能将她当成一幅画,一笔一划地刻在心中。若她知道暮青晚为着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可会欣喜若狂?又可愿为此情舍弃一切?

    “便是皇上有悔,只怕殿下的母妃却未曾悔过。殿下已然得了心,至于其他,一时不得又有何妨?到最终那一日,殿下多补偿她些也便是了。”比如许个妃位什么的,也便够了吧?挽月这样清冷的古代女人,怕是能留在心爱之人的身侧已然很满足了。

    暮青晚脸上郁气扫去了些,轻声笑道:“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直接的女子。母妃确是未曾悔过,连为我起名依然念念不忘都是与父皇相遇之景。”

    我想了想,点头赞道:“殿下的母妃必有颗七巧玲珑心!”

    “哦?”他靠向椅背,目光不离我,饶有兴致道:“看来你已有了想法,你且说说,我倒要看你能猜到几分。”

    “原来殿下竟是要考我了?我只是胡乱猜猜,当不得真的。还是这稿子重要些!”我再度发现自己真是容易多嘴,总是招来大大小小的麻烦,赶紧搪塞一下,抓过手稿,装模作样要看,想借此换个话题。

    但他却似乎聊上了瘾,不肯停,伸手覆住我的手稿,淡淡道:“我既说帮你写,你便不必担心这进度。现在我只想与你再聊会儿,你先将刚刚的答案告诉我,我方能有心思应付这稿子。”

    我无奈,只好道:“只是胡猜,殿下就随便听了。殿下名青晚,字见之,这见的人自然是陛下了。至于青晚,咋一听想到的是时节,更唯有春末景致最合。但我想不会这般简单,该是包含了更详细的场景才是。王妃出身必是大家闺秀,出门怕是件难事,便是出了门怕也避不见人,若非情形特殊,只怕皇上见不到王妃的容颜。我便猜这遇见之地恐怕是在王妃的家宅,王妃才不致逃避,而一府之中最当这‘青’字的,便只得花园了。至于这个‘晚’字表示的时分,倒让人有些诧然,我只能猜想当时的场景恐怕有些混乱,定非才子佳人园中偶遇这般简单。”

    暮青晚定定地望着我,目中流光百转,偏又夹杂着黯然无奈之色,直让人心荡神驰:“倘若母妃尚在,定会爱极了你!那一夜在母妃看来,确是一场偶遇,父皇遇袭受伤,恰入暮府西厢,才被心慈的母妃救了。”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这只是王妃以为的事实罢了。事实上,以圣武帝的能力,几乎万事皆在掌控之中,何至于让自己沦落到逃入女厢的惨况?但我不想细究,这些往事,在王妃看来是浪漫的偶遇,在皇帝看来是既定的谋划,在暮青晚看来是一场不幸的开始,也是说不定的。毕竟以他的性子并不能赞同王妃的委曲求全。

    我以为他不会继续这个话题,但他却道:“你早查过暮姓的来历了吧?只是让你失望了,开国年鉴上没有相关的记载。”

    我点点头,他又道:“这原因其实极简单,因为暮家既非文臣也非武将,不过是个富甲天下的商人罢了,而母妃恰巧是这个商人唯一的视若珍宝的女儿罢了。”

    我立时明白了,感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轻喃一遍,嘴角泛起淡淡的苦涩:“据说家祖当年变卖家产,躲到父皇的属地,只盼能在风云变幻之际寻一处安身之所,未想反因此搭进了一切。他不止陪嫁了父皇最欠缺的财力,更为了掩护爱女的夫婿葬送了性命。他却不知,他离世之后,母妃孤孤零零,就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