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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侬，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坦诚相见的，不是吗？”
见何以侬的头垂下去，叶文娜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小侬，回答我！”
何以侬点点头，慢慢的抽回手，拿起汤匙无意识的在汤碗里搅动着。
“文娜，你知道我看着浩宇的背影渐渐远离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不出现，很多事都不会发生，浩宇依然是那个清新儒雅，眼含温柔的男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遇到心的所属，恋爱，结婚，生子，快乐幸福的过完一生。文娜你也不会体会那被朋友背叛的痛苦，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也不会因为我而伤心落泪。文娜，你说，明明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是不是因为我……”
“什么也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太伟大，伟大到心里甚至装满了全天下人，就是没有你何以侬自己！”
叶文娜看着她蓦然抬起的头，洁白脸颊上的手指印依然清晰可见，睫毛沾染着泪珠，如清晨绿叶上凝结滚动的露水，盈盈欲坠。
“文，文娜！”
叶文娜不看她可怜迷茫的模样，抓起一杯水，喝了下去，又猛的向后一靠，眼神依然冷冷的，带着些讽刺。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么时刻的关心他人，又怎能知道他人是不是在笑你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呢？”
何以侬看了她一会儿，又垂下头去，手又慢慢的搅动起来，轻声道：
“你也在笑我的自作多情，是不是？”
叶文娜没有吭声。
“可是，我无法逼自己不去想。小时候，爸爸过世的早，剩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看着别的小朋友有那么多的人疼着，爱着，我就很羡慕。我时常趴在妈妈的病床前想，如果我也有那么多的人疼着，爱着，是不是也会很快乐的笑，很放肆的哭。后来，我随着韩叔来到了韩家，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他们疼我，爱我，我应该感到快乐和幸福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心很疼，有时候，我甚至，甚至……想过……想过离开，永远……永远的离开！”
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的顺颊滑下何以侬一只手紧揪着衣摆，另一只手抠紧汤匙顶端雕刻的印文，紧咬着颤抖的下唇，直咬得泛出白印。
叶文娜感到鼻腔里如塞了一团棉花，呼吸突然困难起来，连眼睛都突然热了起来，猛的吸了两下，拿起纸巾递给她。
何以侬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想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朝她笑笑。
“对，对不起。”
叶文娜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递着纸巾，待何以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开口道：“小侬，韩霁风他，他对你也很好吗？”
心在平缓的过程中又猛地剧颤了一下，轻而低的一句话似是被破空而来的利剑刺入胸痛最柔软的地方般，尖锐的刺痛如开闸而泄的洪水，势不可挡的压了过来，只压得她刚逼回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小侬？”
叶文娜看着那双突然间沉黯下去的眼睛，心里一阵惶恐，担心的叫了一声。
“嗯？”
抬头看到她关切担忧的眼眸，又快速的地下去，擦了擦眼睛，笑道：“是，是啊，哥，哥哥他对我也很好，很好。”
叶文娜的手紧了紧，平稳的胸膛渐渐急促起来，不想自己的情绪被发现，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你抛弃我表哥是因为，你哥哥，对不对？”
何以侬的手颤了一下，汤匙应声而落，溅起还有些温热的汤汁，些许洒落在手背上，却沁骨般的凉。怔怔的盯着晃荡着汤汁，心里绞痛一般，脸色苍白得近似白纸，略微苍白的唇颤抖着，微弱的话音如风不经意抖落的一片枯叶。
“是。”
叶文娜不由得握紧了茶杯，眼睛紧紧盯着她，悲伤而愤恨。
“为什么？”
虽然这样问一定会伤害到她，可是，她想听她亲口说出一切原委。
“文，文娜。”
何以侬抬起泪眼，祈求的而看着她，希望她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她真的无法对她说出口，那种不堪，那种屈辱，只要一想到就痛得难以呼吸，更何况让她亲口告诉最好的朋友。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只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到底韩霁风有那点比我表哥好，能让你，能让你……”
叶文娜不忍心再说下去，猛的抓住她的手，急道：“你知道吗？小侬，我表哥是真的爱你，他很不得将全世界的幸福都收集过来给你，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小侬，你告诉我，你说，你说啊！”
何以侬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摇头，颗颗灼热的泪珠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叶文娜埋在心底很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一心求答案的她，没注意到何以侬的异样，一直不停的逼问着。
“小侬，告诉我，当你看着我表哥消失的背影时，有没有心痛心？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让你们相爱一次，你还会这么伤害他吗？”
“对……对不起，文娜，我，我……对不起！”
何以侬猛的挣开她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小侬！”
叶文娜一愣，也起身追出去，却被服务员拉住结账，等她匆忙结账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何以侬的身影。
不知道跑了多久，何以侬停了下来，倚着一棵树慢慢的滑了下去，红肿不堪的双眼怔怔的看着明亮的晴空，空洞而无神。
文娜，看着浩宇离去的身影，我以为我会心痛，可是没有，我甚至是欣慰的。
因为我相信，他的离开，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文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不会再相爱，更不会有伤害。
因为，在你们的人生里，不会有何以侬这样一个人！
可是，文娜，我还可以选择吗？
凌宇远远的看着树下蹲坐着身影，有些熟悉，又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待看清是谁时，眼睛里突的亮了起来，惊喜的大喊着。
“何以侬，何以侬！”
何以侬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叫声，甚至是所有的一切她都感觉不到，木偶傀儡般的呆坐着。
“何以侬！”
凌宇跑到她身边，笑着叫了一声，待看到她失神的脸时，愣了一下，手犹豫的半天，一咬牙落在了她的肩头。
“你，你怎么了？”
何以侬似是感到了有人叫他，木然的转头，空洞的眼睛动了动，定在了他焦急担心的脸上，好一会儿，轻声道，声音沙哑颤抖。
“你，你是谁？”
心里蓦地一阵刺痛，放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沉痛，嘴角苦涩的扯了扯，却咧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来。
她不记得他，不论何时，他在她眼里始终与陌生人无异！
“我是凌宇，你的同学！”
可能是肩头传来的刺痛，也可能是他眼底蓦然闪过的沉痛，何以侬的神识慢慢清醒过来，眼里的迷茫悲痛隐去，慢慢清明起来，逐渐涌现一丝笑意。